来源：《啄木鸟》2016年第11期
栏目：外国悬疑推理
“看来，你真的是出道了！”山岸高兴地拍了拍修哉的肩膀说，修哉听了一头雾水。
顺着山岸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了墙上贴着的“上月销售业绩表”。还是老习惯，修哉在最底下寻找自己的姓名，但最末尾是别人的名字。他一个个往上找，终于在抬起上颚的位置看到了自己——倒数第五，位置在表格的中间。
“营业本部葛木修哉”。他从未感觉这个姓名是如此地帅气。但是才一会儿他就觉得不对劲——难道上个月其他人的业绩都特别差？
“干吗愁眉苦脸的，不高兴？”这次山岸笑出了声，用力拍了拍修哉的后脑勺。修哉晃了晃身子，终于咧嘴笑了笑：“嗬，怕是瞎猫逮着死耗子吧。”
“哎呀，你这是在挖苦人？”山岸身子往后一仰，做出夸张的动作。因为这张业绩表上，山岸的名字正好排在修哉后面。修哉简直无法相信，差不多每三个月左右，营业部部长山岸就会成为销售冠军，这次却排在了自己的后面。
“你别去想什么侥幸不侥幸，要有自信！这次取得这样的业绩，以后的订单会越来越多的。”山岸是真的为他高兴。修哉的心头不觉涌起一股暖流。山岸平时一定关注着自己的点滴成长，对这样一个老是起色不大的部下，他不是急躁催促，而是给予实实在在的鼓励和帮助。
“谢谢！多亏部长指导。”修哉朝山岸鞠了一躬，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话。
“我也没帮上什么啊，呵呵。”山岸使劲摆了摆手，脸上显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不，说真的，要不是部长悉心栽培，我也不会有今天的业绩。”修哉情绪有点儿激动地说。他突然觉得，这正是他做梦也想能有朝一日说出的话。以前，他总是听见其他同事对部长说这样的话，现在他也可以了。
修哉感觉背后有几双眼睛在看着他，那是一种很爽的紧张感。他不由得挺直了背脊，扬起了嘴角。人先得有自信，这样，订单才会源源不断地找上门来——这也许是对的。确实，修哉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口舌灵活了许多，能以有说服力的口气进行销售谈话了。
“加油吧，望能乘胜追击，继续拿下大订单。”
“嗯，我一定努力。”修哉鼓起劲来说，山岸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不管怎样，你要对这个销售数据有自信，这并不是因为上个月其他人的业绩特别差的缘故。我进公司三年的时候，还做不到这样的销售额呢。”山岸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销售业绩表，拍了下修哉的肩膀后离开了。
“嗯……”修哉咽下了刚想说出口的话，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复又抬头看墙上的业绩表。
“咦，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名下销售额一栏里的数字大到他自己都不能相信。真像山岸说的，即使其他销售员的销售额保持不变，他的业绩也不会垫底。
就在快要核对完的时候，他的视线落在了倒数第二张，也就是昨天刚制作完的单据上。
幸福生活改建公司 7月24日下单 8月2日上午交货 桧木板材 规格204cm×43cm×1.7cm 含税35000日元 11张
修哉一下呆住了，他眼前一黑。
——怎么会这样？
原来是单纯的输入错误。客户订购一张，却误打成了11张。原本3.5万日元，多算了10张，就变成了38.5万日元。难怪上个月的销售业绩“水涨船高”了。
修哉牙齿用力咬着脸颊内侧，将手伸向了电话。但在握住听筒的一刹那，他又停下了手。他快步走出事务所，转到置有自动销售机的一角，在确认四周无人之后掏出了手机。拨了生产车间的号后，他把手机贴在了耳旁。拨号音持续响着。所有人都在忙着干活儿？修哉瞄了一眼腕上的表——8月1日，已经把订购的板材做好了？
“哪位？我是河北木材公司！”
手机里传出的口气生硬的应答声把修哉吓了一跳。
“啊，不好意思，我是销售部的葛木。”枯涩的声音从他干枯的喉头滑过。
“怎么，是葛木？你别打电话，直接过来。不是早说了嘛，这儿忙得腾不开手。你要养成亲眼确认产品的习惯，才会把销售做得更好。”
“对不起，我正好在外面跑客户。”
“啊，这样啊。那你有什么事？”
“是那个、那个……”修哉握着手机嘴里支支吾吾，“是那个明天要交货的桧木板材的事，不知怎样了……”
“桧木板材？这个早已经装货啦。”
修哉顿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啊，没事，是刚才客户找我确认能不能按时发货。”
刚说完这一句，他就提醒自己：如果要说清楚，现在正是时候！可就在他准备提出纠正时，对方却丢下一句“原来这样！要是来不及交货我当然会联系你啦”，然后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修哉看着手里的手机喃喃自语：我想纠正错误，可对方却挂了电话……
——我怎么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他真不想再去回想，这种小儿科等级的错误，就连刚进公司的新员工也不会犯的呀。
修哉涣散的眼神望着手里拿着的手机。他还在想，为什么刚才不赶紧纠正呢。这样的错误拖得越久问题越大。现在刚出货的时候赶紧纠正，还只是在公司内部出一下丑，要是给客户发了货，那还得给对方赔礼道歉。多花了送货费不说，如果是被对方指出后才败露，那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但现在马上向山岸说明，停止发货，重新制作单据的话，那就要失去35万日元的销售额。奖金是肯定泡汤了，弄得不好还要赔偿损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