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舍在仅次于皇宫的最好地段,离景王府自有些距离,坐在马车上的颜如玉抱着雪儿不知想什么,青青有种感觉,颜如玉的心情变得不好。
这些日子青青虽与颜如玉亲近了,但颜如玉这个人给青青的感觉还是有些喜怒无常,自然就没有打扰,于是这一路就非常枯燥了,颜如玉还有个雪儿可以摸着打发枯燥,青青却坐得百无聊赖,两腿都快麻了,终于听到有人报“太子舍到了”的声音。
青青虽不知道颜如玉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但她很自觉地没有等颜如玉来扶她,一翻下马车就迎上了朱云奇、陆采珠带着敌意的眼光,朱云奇是涵养好,至少在颜如玉面前是慎言笃行的,陆采珠没朱云奇那涵养,一见青青跟着颜如玉下了车立刻就讥笑道:“麻雀居然飞上了枝头!”
青青没回话,虚笑一下躲到颜如玉身后,只觉得这陆采珠打扮得比平日都光彩照人,当然她本来名头是侧妃,就算景王府寒酸,她有份位在,那繁杂的装束就得有,而且平日本来打扮得素净的朱云奇这会也比平日穿得繁杂,头饰也光灿灿的。
颜如玉伸手拉过青青,就听到有人报“景王驾到,景王妃驾到!”
青青一听这报的内容,赶紧从颜如玉手里抽出手来,让到朱云奇与陆采珠身后去。
颜如玉却一伸手把青青又拉了回去道:“公主没来过,没见过这阵势,不要被吓到了!”
青青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躲后面去是本分,跟被吓没吓着有什么关系,但颜如玉这厮的力气在这会特别大,有些半拖半拉,就把青青拉了进去。
青青一路上所见都不算奢华,太子舍给她的感觉只是宽阔而古朴,因为走在了朱云奇、陆采珠前面,她偶有回头,也赶紧冲朱云奇、陆采珠不停地虚笑,而两人的脸色也没有因为她的虚笑有什么好脸色。
青青与颜如玉一出现在太子舍的正殿上,青青就听有人道:“咦,这不是颜如玉吗,他来太子舍做什么?”
“真的好象是那个足不出府的颜如玉,怎么参加太子的寿诞,还抱只猫”
“听说那猫是他的命,一刻也离不得手,离了手就寻死觅活的!”
青青眼前一亮,一样古朴的太子舍正殿,有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青青之所以眼睛一亮,是因为这些女人头上、脖上、身上、手上戴的都珠光宝器,极是光灿夺目,大约不是贵妇就是有钱有势的小姐们。
青青又听到更多疑的声音:“咦,怎么景王妃没来?”
“景王身边那俊的丫头不是景王妃?”
“不是,景王妃是朱翰林的二丫头,她没出嫁时,我们还有些走动!”
“那不是景王妃会是谁?”
这猜测的声音让青青站立难安,她很想从颜如玉手里抽出手,然后站到她该站的位置去,可是忽又听人叫道:“天,景王妃居然在后面,这丫头是什么来头?”
“不管这丫头是什么来头,景王妃也真够能容人的了!”
青青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知道这一趟回去,朱云奇怕是活埋她都不解恨。
颜如玉却置若罔闻,拉着青青摇头摆尾地走了进去,大家说道是说道,但还是纷纷让了条道出来,青青又听到有人小声道:“不知道这景王是不是又犯疯病了?”
“景王爷近几年都很安分,刚回皇城那年,隔三岔五都能整出几桩笑话出来!”
青青正小心地走着,忽听有人报:“怀王爷到,怀王妃到!”
接着又有人报:“易将军到!”
青青一听手哆嗦了一下,一下紧紧地抓住颜如玉的手。
没一会,龙姿凤表的怀王彦正,就与光彩照人的怀王妃走了进来。
青青便听到各种阿谀奉承的话蜂拥而来:“怀王与怀王妃真是般配,好一对碧玉佳人呀!”
“你不知道吧,这怀王与怀王妃极是相爱,有好些个动人的爱情故事,感人着呢?”
“听说怀王妃是易太傅唯一的女儿,可是易太傅的掌上明珠!”
青青听着女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彦正与怀王妃,心思却落到两人身后进来的易之山身上去了,没一会发现那些议论怀王夫妻的声音全转向易之山了:“易将军是易太傅的义子,可是得了真传的,那地上马上的功夫,天下无人能敌,听说连太傅都不是他对手了!”
“易将军果然是少年英雄,东泠国这些年全仗着他八尺长矛守着虎头关!”
“听说易将军还未成亲!”
“那是为什么?”
“易将军可是有大志向的人,讲了国仇未报,无以家为!”
“果然是大丈夫,大英雄也!”
青青是越听越气,那些赞美的声音越多,青青的牙就咬得越紧,手抓颜如玉也越用力,她以前只认为易之山是个魔鬼,没想到易之山沽名钓誉的本领却这么高,这会也算明白过来,为什么易之山与怀王彦正总喜欢一同出现的缘故,原来易之山在朝里是有极深渊源,自己想报仇谈何容易,心不由得沉到了冰里。
正在青青恨不得立刻手刃易之山这个魔鬼的时候,却一下扫到鲁成,她没想到这种场合能够见着鲁成,有些吃惊,现在青青略有明白在这东泠国,商人的地位并不高,也就是说鲁永丰再有钱,颜如玉再没钱,鲁永丰在任何场合都不可以与颜如玉平席而坐的。
鲁成看到青青也有几分吃惊,冲青青点了点头,算打个招呼,青青心里怨恨这赵大山现在变成如此事故的人,不过也只能颔首打个招呼。
青青点完头,又听报:“硕王爷、太傅大人到!”
没一会一位龙步虎目的男人和一位白面有须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两人刚一进来,就听到有报:“太子爷、太子妃、明佳郡主到!”
于是青青就见太子彦容带着两位国色天香的女子走了进来,从穿着打扮,青青感觉走在前面的是太子妃,而后面的应该是明佳郡主,也就是在鲁家宅子听到的鲁成要娶的人,青青没想到儿时那个泥杆子伙伴居然有这等艳福,这明佳郡主并不是自己以前所想的那种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年纪二八,风华正茂,模样竟与太子妃有几分相似。
那些阿谀奉承的声音都忙着磕头行礼,青青就不知道自己猜测得是否正确,却听颜如玉在耳边轻声道:“前面的是太子妃木桑儿,后面的是明佳郡主木丽儿,她们是硕王爷的女儿!”
青青有几分不解,这硕王爷怎么姓木,颜如玉大约明白她的疑虑,又轻声道:“这硕王爷是本朝唯一的异姓王爷!”
青青才明白了,只是不知道颜如玉怎么会如此耐烦。
那太子迎上正要行礼的硕王爷和易太傅,口里连道:“免礼,快快免礼!”
青青忙起了身,却感到身边的颜如玉没有行礼的举动,大约他莫名其妙的事做多了,谁都见怪不怪了。
青青站起来就迎上了彦容的目光,她感觉到彦容的眼睛忽地跳了一下,然后很快就移开了眼光。
大家正在叙礼之时,忽听有人报:“‘金多坊’花坊主送贺寿礼!”
青青一愣,发自内心不想来参加太子的什么寿诞,却莫名地觉得那太子妃木桑儿忽地脸色一喜,而她那妹子木丽儿却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一会,只见花如花在前,身后跟着四个壮年男子抬着一架红布盖着的东西走了进来,花如花一进来立刻一作揖道:“‘金多坊’花如花、花小楼父子恭贺太子爷大寿!”
青青没见着花小楼,略略松口气,却听太子有几分不悦地道:“花如花,怎么小楼没来?”
花如花赶紧上前一步道:“太子爷,我儿小楼在北方被要事缠了事,实在赶不过来,但是知道太子爷大寿在即,特嘱咐如花备厚礼相贺!”
青青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太子妃木桑儿听了这句话,面色就暗了,那木丽儿的嘴就由撇着变成了不满地噘着,青青不知道这姐妹两演的什么红,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看到,但因为这木家姐妹实在是美艳,所以她一直都盯着在看。
太子脸一寒道:“花如花,你无礼,你知道本殿过寿,从不收礼的!”
花如花赶紧上前一步道:“太子爷清正廉洁,天下人皆知,如花与小儿楼儿都是知晓的!”
“既然知道,那还犯规矩?”
花如花一听赶紧伸手掀开那红布,众人便见是一尊陶瓷烧就的大匾,上面鲜红的立着八个硕大的字“清明太子,寿比南山”。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一起拍起了巴掌,青青见彦容才面露喜色,却听有人小声道:“这花小楼可真是会做表面文章,这匾得用多大的窑才烧得出来呀!”
“这就是人家花小楼有本事呀,多大的窑也只有他家才烧得起!”
这些声音是些男人发出来的,大约是对那太子彦容有些不满的人不敢直指太子,只能冲着花小楼发泄出来了。
青青想着彦容与花小楼在“红合楼”的丑恶嘴脸,知这彦容不是一般的沽名钓誉。
太子彦容显然是春风得了意,又有花小楼这么一捧,那喜庆之色越发浓重,正要再侃侃地讲上几句上得了台面的话,颜如玉怀里的猫忽然一下扑了出来,一直扑到第一个抬匾的人身上,猫爪一扬,就给那人脸上留下了五道红印子,那人“哎哟”负疼大叫了一声挥手就给了雪儿一掌,把雪儿打到地上,却忘了正抬着匾,手一松,那块匾就“啪”地一声落了下来,匾是陶瓷烧的,一落地自然就摔得粉碎。
众人都惊呆了,一时间大殿上鸦雀无声,彦容脸色一变,正欲开口,颜如玉却哭丧着脸扑了过去,一边抱起雪儿一边狼般地嚎叫起来:“雪儿,雪儿,小王的雪儿,你打伤了小王的雪儿,你打伤了小王的雪儿?你陪小王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