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鼻子堵堵的,连气都喘不急,但昏沉沉中偏生能闻到那股让她讨厌的脂粉味,还不管不顾往她嘴里喂苦苦的东西,青青真恨怎么想死都找不着块清静的地方。
青青也不知道被人这么喂了多少次,身上才不冷了,然后听到颜如玉不停在叫:“玲珑姐姐,玲珑姐姐!”
青青睁开眼,就看见颜如玉那张苍白的脸。
本对颜如玉有几分同情加好感的青青,想到彦容与花小楼在这景王府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又无端端厌烦起这张脸来。
但那张苍白的脸却开心起来了,拍着巴掌叫道:“醒了,醒了,玲珑姐姐醒了,玲珑姐姐终于醒了,又有陪小王给珠儿吃醋的人了!”
青青听了赶紧把眼睛闭上,颜如玉立刻伸手来扒青青的眼皮道:“明明是醒了,还装睡,看小王怎么收拾你!”
青青一伸手打开颜如玉的手道:“颜如玉,你是不是只有在玲珑姐姐面前讲话才不结巴呀!”
颜如玉听了忙拉着青青的手撒娇道:“玲珑姐姐,你陪小王玩,小王就不结巴了,小王最最喜欢玲珑姐姐了!”
青青差点就吐了,连忙道:“王爷,玲珑头疼得狠,等玲珑好了,再陪您玩吧!”
“你明明都好了!”
青青抚了一下额头看着颜如玉训斥道:“难道你连病去如抽丝这道理都不懂吗,得病了哪有这么快就的?”
颜如玉听了伸手摸摸青青的额头道:“好象是还有些烫,那小王就过些日子来找你,到时候你还得陪小王去让珠儿吃醋!”
青青躺在榻上,懒得搭理,只得闭着眼睛装没听到,颜如玉极是不甘心地哼了好几声才离开了。
青青翻过身,眼泪却流了下来,王妈见了便问:“公主,怎么了,主子就那脾性,你别上心,身子还没好,哭了伤身!”
青青一想到颜如玉那么个主,待这景王府,跟待“红合楼”也没什么差别,一刻也不想待了,顾不上王妈的劝阻,身子没完全好就重新回到灶房。
姜婶看到青青来了,先有两分惊奇,依旧安排到柴房当差。
青青这一折腾,就到了秋末,宝阆城很有些寒意了。
青青走到柴房,看见一个肥壮的婆子在劈柴,便走过去抢过斧子,心里想那魔鬼不许自己死,自己干活累死了,生病病死,他不就找不着什么话讲了。
三个婆子都被转了性的青青吓了一大跳,一个赶紧去禀了姜婶,姜婶没一会就过来吩咐道:“公主,这冬的柴都备齐了,你这会到灶房去把碗洗了!”
青青狐疑地看着很大一堆还没劈的柴,姜婶便道:“那些不用劈,灶房自有用处!”
青青只得放下斧头去了灶房,边挽袖子边走到洗碗的地方,只见两个婆子已经把碗碟、筷子都洗完了,正坐在那里将一样一样的擦干,青青一看活要干完了,赶紧坐了下去,姜婶却道:“主子吩咐做菜洗碗的下人都得干净,你先去好好把手洗洗!”
青青一听赶紧到水桶边妥勺水洗手,姜婶又道:“在这灶房当差,规矩多了,你可得用心记记!”
青青只能耐着性子听规矩,姜婶罗里八索地讲了一堆,她什么也没记下来,只是听完了,那碗碟筷子样样都弄干净,被人搬了进去,然后青青就听到有人叫:“开饭了!”
青青才发现,这一折腾就到了中午,肚子真饿了,赶紧端了碗高梁粥,拿了块饼子,刚吃了一口,就听到有颜如玉叫了一声:“玲珑姐姐!”
姜婶双手合什暗叫了一声:“阿弥陀佛”,忙招呼闲杂人等到屋里吃饭。
青青一抬头发现周围的人都不见了,颜如玉那只耗子又一身脂粉气地出现在眼前,怀里还是抱着那只猫。
青青赶紧把头别到另一边,装没看到。
颜如玉却在青青身边坐了下来又叫了一声:“玲珑姐姐!”
青青翻了一下眼睛,颜如玉就问:“你身子好了不说找小王玩的吗?小王在珠儿的院子里没看着你了,你在这里来做什么?”
青青眼睛一转想到这颜如玉一天没事就喜欢缠着她,那自己不利用利用,有点太暴殄傻物了,忽笑了起来,颜如玉一下看呆了,好一会才有点结巴道:“玲…玲珑姐姐,笑起来好美!”
青青一下收了笑道:“这里暖和,姐姐我在这里待着舒服!”
颜如玉看看天,又看看青青冻得苍白的小脸,然后天真地问:“怎么小王没有感到比珠儿的院子暖和!”
青青真想照着颜如玉那张天真的脸上再挥一拳,但考虑到自己的想法,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道:“颜如玉!”
颜如玉立刻纠正道:“是彦如玉!”
青青用手指弹了弹颜如玉的脸,感觉那张有点浮肿的脸很光滑,颜如玉象只狗一般乖乖坐那看着青青,青青得意地道:“玲珑姐姐就喜欢叫你颜如玉,你中意就待这儿,不中意,就滚得远远的!”
颜如玉立刻哭丧着脸道:“玲珑姐姐你说话不算话,连你也不理小王了,小王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青青听了差点又吐了,自己只想利用利用这颜如玉,这傻物居然立即就得寸进尺,自己几时跟他亲近到可以论生死的地步,赶紧制止道:“颜如玉!”
“是彦!”
“好,彦如玉,你小声点,你玲珑姐姐几时与你这么亲近了?”
“玲珑姐姐跟小王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这都不算亲近,什么样才算亲近!”
青青一翻眼真想一头撞死算了,两次都是自己打算戏弄这个颜如玉,但貌似最后自己反是被颜如玉非礼了才对,当然以自己的遭遇,多一个男人非礼与少一个男人非礼那是无所谓的,但自己主动与被动至少还能表示自己的内心下不下贱,给颜如玉这么一讲,好象自己去勾引他一般,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青青终于按捺不住骂了出来:“放你娘的狗屁,颜如玉,你别的一窍不通,这偷鸡摸狗的事,你倒是无师自通呀!”
“玲珑姐姐骂人!”颜如玉眨着小眼睛很委曲地叫着。
“骂了又怎样?”青青一撸袖子,往前迈了一步。
“玲珑姐姐,小王没有偷鸡摸狗!”颜如玉更委曲地退了一步。
“就偷了!”青青又逼进一步。
“你是小王的侍姬,小王用得着偷吗?”颜如玉据理力争着,脚下却又退了一步。
“你再说一遍!”青青双手一叉腰两眼瞪得跟牛眼一般,颜如玉一见把嘴一噘就道:“玲珑姐姐这样一点也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小王不敢再说一遍!”说完眼泪也快掉下来了。
青青从十岁以后一直受人贱蹋,今天终于拿着颜如玉出了口憋闷的气,心情大为舒畅,只是劈柴那活实在不是人干的,这一松,手脚就跟散了架一般,见颜如玉不跟自己争辩了,就放下手换上笑脸叫了一声:“颜如玉!”
“是彦!”
“好,彦如玉,你很想姐姐我陪你玩?”
“是呀,玲珑姐姐!”
“你只要依姐姐一桩事,姐姐就陪你玩!”
颜如玉一听立刻一步窜回到青青面前道:“别说一件,一百件都行!”说完又后退两步道,“玲珑姐姐不会是特别不好办的事吧?”
“不会!”青青假假思考一番一伸手把颜如玉捞过来才道:“这样,你给你玲珑姐姐弄个出府的腰牌如何?”
颜如玉一听有几分迟疑地道:“这…这…,你跑了怎么办?”
青青便道:“我是你侍姬,那就是有契约的,既然有契约,我逃到哪里,抓回来都会被处死,小王你觉得姐姐有那么傻吗?”
“那你出府要做甚么?”
“姐姐我在府里憋着闷,所以想出府去逛逛!”
颜如玉想了一会才道:“这…倒也是,不过,小王到哪里找这样的腰牌?”
青青真想一把掐死眼前这个耗子算了,真是只无用的耗子,自己的府邸居然不知道到哪里找进出的腰牌。
颜如玉却不知道青青在想什么,忽然一拍手道:“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小王带着你出府不就行了!”
青青一听虽与自己想弄块腰牌方便进出相去甚远,但能进出总比不能进去强得多,但又不甘心地道:“那多不方便呀,比如你玲珑姐姐现在就想出去,你能带玲珑姐姐出去吗?”
颜如玉看看渐渐要变得昏黑的天空,犹豫了一会便道:“那小王…这就带你出去!”
青青本想为难颜如玉,让他给自己腰牌,没想到颜如玉一口就应了,于是扯着嘴笑了一下道:“那多麻烦王爷呀!”
“不麻烦!”
青青最终只能灰溜溜跟着喜洋洋的颜如玉身后出了景王府,一路走得有气无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