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一见眼一红,那泪水就不停地流了下来,与颜如玉的点点滴滴,滴滴点点就发昨日发生一般,一幕一幕地出现在眼前。
正在灶边忙碌的小柔见了有些手无措足,想上去询问青青为何哭泣,却见彦容冲她轻轻摇了摇头,小柔只得做罢,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
青青拿着丝巾哭够了,眼泪慢慢止住,声音还不停地抽泣着,抬头见花如花往老漠那门前走去,老漠正把世安、一宁领出来,给两人洗脸,花如花便问:“千里,给娃洗脸呢?”
老漠赶紧护着世安与一宁,生怕让花如花给抢走一般,世安见了叫了一声:“舅爷爷!”
花如花应了一声,一宁立刻好奇地问:“舅爷爷是什么人,怎么你有,宁儿没有?”
世安便道:“既是我的舅爷爷,那自然也是你的舅爷爷呀!”
一宁一听也不落后地叫了一声:“舅爷爷!”
花如花赶紧伸手摸了一宁的头一下道:“怪说不得那祖宗一提起你这个小肉团团,就喜欢得不得了,还真是招人疼呀!”说完就要抱一宁,老漠却一把抢到了身后道,“你凭啥做宁儿的舅爷爷!”
花如花双手落空倒也不恼,牵过世安的手问:“乖,这里住着还习惯不?”
世安点点头道:“住得惯,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可以跟弟弟一起下江洗澡,还可以抓鱼捉早子,弟弟会抓好多虫子!”
青青一听哭声顿无了,把丝巾塞进袖里,小柔一见青青不哭了,才松口气道:“苏当家的,早饭都做好了,一青一宁要去学堂,现在就得吃,你也一起吃吗?”
青青便点点头,吃完早饭,抱一青一宁上了车,又叮嘱老漠注意些安全,送走三人,才转头问彦容:“他大伯,怎么一早就见着他五叔?”
彦容叹了口气道:“有得意的人,总也少不了伤心的人吧!”
青青才想起昨天夜里的荒唐,不由得脸一红,赶紧起身去找连平南,没一会就看见连平南站在江边看着江景,青青慢慢走过去叫了一声:“五哥!”
连平南没有回头,淡淡道:“怎么来跟我了断的?”
“讲得那么难听,我几时要跟你了断?”
“那你不会是来跟我讲,我们再逃吧!”
青青没吱声,连平南叹了口气道:“你选阆镇落脚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使命结束了,不过我还是死皮赖脸留在这里!”
青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其实选阆镇落脚,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他之间有什么故事,但我敢肯定其中有些难忘的故事应该是在阆镇发生的!”
青青又不知道如何回话了,连平南又继续道:“就象你自己选阆镇落脚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其实心里某处就觉得这地才是归处!”
青青没想到连平南这么个人也能讲出这么一番多愁善感的话来,于是便道:“五哥,虽然当年我在岭头村无意救下了你,但是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你会跟我在码头上过这么愉快的日子!”
连平南苦笑了一下道:“我怎么也忘不了当初救我小丫头,明明害怕之极,还起了贪我手掣不管我的心,在我绝望的时候,她偏又跑回来了,那小肩膀真是羸弱,偏就把我拖到了山洞里,也许就是这副羸弱又倔降的小肩膀,让我心心念念地找了五六年!”
青青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年自己怎么有这样的力气,把连平南硬是从战场扶到了山洞,于是小心地问:“那五哥真的不打算回西雀国了?”
“败军之将,哪还有脸回什么西雀国!”
“那五哥…”
“放心,你还真以为我忘不了你当初的救命之恩,就要纠缠着你,我更希望你能快乐过此生!”
青青一听眼泪又涌了上来:“五哥,你真好!”
“再好,你也不会以身相许,好有什么用,还不如卑鄙呢!”
青青被连平南一句话堵回去,涌上来的泪自然又退了回去,然后气恼地看着连平南,连平南却道:“好了,跟你晃荡这三年,足以熨我平生!”
青青没讲话,连平南又道:“我打算浪迹江湖,继续四处晃荡!”
青青有些难受,连平南见了不由得奇怪了:“你那张脸应该高兴才对,这副样子,不象我去浪迹江湖,倒象我死了一般!”
青青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由得伸手打了连平南几下道:“那你晃荡完了,别忘了来看我们,宁儿一定会特别想你的!”
连平南哼了一声道:“看也不是看你,最多看看宁儿!”
青青一听就叉起腰,刚要跳,忽听有人叫了一声:“公主!”
青青一转头见是王妈,那眼泪又落了下来,连平南一见赶紧自觉消失,王妈走过来拉过青青在江堤边坐了下来才道:“哭什么?”
“我听如花爹讲我娘是红合,忍不住就想哭!”
王妈叹口气给青青擦了擦眼泪道:“你娘长得漂亮,知书达礼,琴棋书画哪样都拿得起,又机灵,哎,多好的一个丫头!”
青青听了很多关于她娘的事,知道一定是个优秀的娘,但听王妈夸出来她娘的本事,自己竟没有一桩,不由得就把手从王妈手里抽了出来,王妈见了笑了起来又拉回去道:“还吃你娘的醋呀?”
“才没呢,青青是惭愧!”
“不过王妈没见你娘管过码头,也没当过工头,就不知道你娘这方面如不如你了?”
青青一听王妈安慰她,更不好意思,拿头一下撞王妈肩上问:“王妈,问你个事!”
“啥事?”
“小峰他好不好?”
王妈瞟了青青一眼才道:“按理应该是不好的!”
“为什么?”
“你到现在还知道是为什么,南阿凤珍是个疯子,她后面做的事全都疯了,皇上有多恨她,小峰是她儿子,你想皇上怎么可能让他好?”
“那你的意思是他现在很好!”
“我估摸着皇上呀,之所以…,还多半是因为你!”
“别忘了小峰可是他亲兄弟!”
“小峰可是个没有名份的兄弟,皇上有名份的两兄弟在哪儿呢,在干什么呢?”
青青便恨恨地道:“他们彦家的兄弟本就没啥书情宜!”
王妈摇摇头道:“他们兄弟有没有情宜,与你没关,他跟你有情宜就成,告诉王妈,啥时候回去?”
“王妈,如花爹在前,你在后,这算什么?”
“那老花来做什么,王妈可不清楚,不过王妈来是有求于你的!”
“有求于我?”青青有些诧异,王妈有几分不好意思,犹豫一会才道:“其实是很简单的一桩事,你知道王妈不是经营了个茶馆?”
青青点点头,王妈便道:“那个茶馆开了就一直没赚钱,背后不知道让老花怎么个笑话!”
青青倒觉得王妈多虑了,那花如花想巴结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于是便道:“王妈,这是你多心了,如花爹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哼,怎么就不是了,你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了!”
青青便道:“那王妈,你现在打算怎样?”
王妈又咳了一声道:“王妈想让你去帮忙,帮王妈争口气,把茶馆经营起来,看那老花还敢不敢笑王妈!”说完又道,“当然,王妈知道你管了这么多苦力,经营这样的码头,弄不好也不屑去帮王妈经营那小茶馆!”
青青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王妈一见就急了:“果然,果然这丫头是不肯帮王妈的了,还说什么情份,我看你就最没情份!”
青青却站起来道:“王妈,你别讲了,你和如花爹讲的话做的事,青青都明白,青青会好好考虑的!”
王妈听了一拍头道:“对了,王妈差点忘了,你跟你娘一样聪明,不过王妈讲的可都是真心话,王妈想你,想你帮经营茶馆,这样咱们至少可以天天见见面,唠唠家常!”
青青点点头,然后问:“你嫂子与侄女可好?”
“做梦也不想到我家兄竟是…,明月养了几年,那身子倒好了起来,神志也清醒多了。”
“你家兄还好吧?”
王妈听了叹口气道:“我家兄这个人,你看他做的事,能好到哪去,后来犯了更大的事,被之山查出来了,本是死罪的,没想到让嫂子认出来,之山一求情,皇上倒免了他父子死罪,只是死罪免了,活罪还得受着,现在发配到了阆西矿场!”
青青便抓住王妈道:“王妈,你也别悲伤了,人活着总是有活子的!”
“是呀,谁能想到水天竟是我那可怜的小侄子!哎,我嫂子真是够命苦的了!”
青青是知道这些恩恩怨怨的,听了只能陪着王妈叹气,两人在江边一直聊到中午,小柔过来叫吃饭,两人才回了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