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位于平阳城东三里处,由土壤混着稻草堆砌而成,有着上万年的古老历史。作为保国护邦、剪除凶恶的神祗,原本也是香火鼎盛,但千年前却因为平阳河的开凿而迅速衰败。
据说,当时的城主夫人领着孩子来城隍庙上香还愿,她的儿子看见斑斓的河水却手舞足蹈的跳进河里以至于被淹死,而正在主持开凿平阳河的人却是她的丈夫。
她派人苦苦寻觅儿子的尸身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时心智失守之下自投平阳河。此后,人们称之为平阳夫人,尽管她可能很讨厌这个名字。
那位城主闻讯之后十万火急的赶来却为时已晚,佳人已香消玉损。抱着妻子僵硬的尸身,抚摸着冰冷的脸庞,这位痛失双亲的男人虎目流得尽是血泪。
“查,不惜一切代价!”不仅为了了却妻子的执念,他更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个江湖术士闻风而动,但最后都没能给个可信的说法。直到有一天,一个自称艺奇的风水先生揭下悬赏榜登临城主府,来到母子落河处,摆下祭坛就迅速找到了孩童的衣衫,此事才告一段落。
岳天站在城隍庙不远处,回忆着“老爹”讲得故事,早已经泪流满面。虽然缠着“老爹”讲过很多次这个故事,但每次回想起来都有一种锥心的绞痛。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的父母又在哪里?他们是否还在祷告着漫天神佛,盼望着儿郎的归来?”岳天心中含着苦悲。
阳光撒落金辉,把城隍庙映照成外人眼里的破破烂烂、土里土气,这样的情景更是无人来蹭晦气。但是,在岳天的眼里,此时的城隍庙却显得愈发神圣、威严凛凛不可侵犯,能够驱散自己心中积存的阴霾。
岳天和“老爹”告了个别,说是去树林多捡些木柴。然后安排“小弟”多去寻些野菜好作为中午饭,并把“隔线打鱼”的一些技巧再次给他絮叨了一遍。
岳天从树林中捡好木材,堆成一堆却没有如往常一样扛回,而是空手从树林的另一端走出,在嘹亮的蝉鸣声中踏上了去平阳城的小路。今天,是郭家的大小姐比武招亲的日子。
“老爹,他要是一去不回怎么办?”一道目光注视着岳天远行的身影有些担忧道。
“放心,他的厄轮还差好几道火候!”另一道目光却不急不躁。
平阳城雄踞乾元帝国的边隅,常年不乏战争,各城门口处检查货物、核实路引尤其严厉,但是岳天不在此例。
因为当年的雪梨之事,岳天几乎在平阳城家喻户晓。人们都知道有一个乞丐受了郭家公主的莫大恩德,得以保全用来讨饭的双手,并且那个倒霉的护卫反而丢了性命。普通民众大多数不认识岳天,但这些城门口处的老兵油子怎能不晓得他,都拿此事引以为戒。
岳天在平阳城东门口交上几个铜钱,在士兵惯常的嘲笑声中轻易的进入城中。只见大道上人流不息,越往城中心走越是门庭若市,其间的一些商铺不乏异族风情。然而,岳天却感觉自己与城中的景象格格不入,因为看向自己的人太多了——
宝马雕鞍人如玉,是那些公子哥;
金镂宝剑鞘中藏,是那些江湖客;
粉雕玉琢含富贵,是那些迎面娃;
眉目如画俏佳人,是那些抛头女..
岳天打量了下自己,一身洗的奶白的衣裳,一双勉强合脚的草鞋;身无长物以彰显气质,一柄发簪还是木头做的;头发有些散乱的不羁,表情更是土包子进城的东张西望。难怪此时的自己是流动的焦点,要不是心里实在放不下那抹倩影,在这些审视非同类的目光下恐怕会掉头就跑!
其实,此时的岳天在那些人眼里的确很稀罕。要知道那些穷苦人是从来不敢接近这平阳城主道的。主道的界域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进入的,岳天的到来相当于闯入他们的世界,更何况这儿距离城中心已经很近了,不小心得罪一个贵人那就是拿命去换。
幸运的是一路无事,机警的岳天进入城中心终于松了口气。
岳天放眼望去,只见城中心广场上张灯结彩,花鼓星罗棋布,礼炮成列、蓄势待发,而这些喝彩的物事中心却围成了一个十多米宽的平台,想必这就是比武招亲的擂台了。擂台已用红毯覆盖,分成上下两个台面,上面的台面上摆放有一列气派的太师椅。擂台下面也有不少席位,很多人正在那处吃着瓜果,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此次的比武招亲。
岳天犹豫了下,决定去打探些消息。来到一个席位不远处,刚好能够听到他们讲话的内容,岳天就不再接近。虽如此小心却也引起了那座人的警觉,均抬头审视岳天一番,见到岳天的乞丐装皆鄙视的继续交谈。
“听说是咱们帝国决定与北戎帝国展开大战,但又不放心帝国南方的这些巫蛮,于是下旨令咱们城主与那南蛮王和亲。以前都是他们在最要紧的时候捣乱,令咱们的军队不敢太深入北疆。可苦了咱们的这位公主了。”其中一人道。
岳天的拳头随着听到的对话死死地攥起,南蛮王已列入心头有机会必杀的名单。
“可是我怎么听说是那修行圣地昌家来人了,指明道姓要让咱们公主做他的小妾。咱们城主见对方势大,只能和对方提出比武招亲的约定,你看不少城主也派弟子来了。昌家实在太霸道了。”另一人却表示另有隐情。
“嘘!”“慎言!”其余人赶紧捂住他的嘴。然后,这些人一起虎视眈眈地看向岳天,却发现岳天正在咬手指甲,于是相视一笑摇头。
岳天虽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其实把每句话都却记在了心里,对那昌家也暗暗印在心中,见接下来他们聊哪个青楼的姑娘更水灵,于是悄悄离开。
“南蛮王、昌家”,想起自己学的武把式,岳天的心头泛起一阵无力。乞丐的生活太堕落了,自己拿什么和人家比,凭什么和人家争。再一次岳天对自己的弱小产生痛恨!
此时,虽然岳天的前路还很模糊,但值得高兴的是岳天终于被激起男人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