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问双溪：“急症的帖子可还有？”
双溪翻了翻回道：“没了，剩下的都是些风寒的。”
我点点头，道：“那这些就交给你来看吧。”
双溪放下东西，“啊”了一声：“可是公子...”
“没什么可是的，你都跟着我学了这么久了，就这些小病看看还是绰绰有余的。”我起身，搭了搭双溪的肩，“若是只学不做，永远也不会有长进的。”
“是，公子。”双溪看了看手中的帖子，深吸了口气。
我看了眼川嵘，他从头至尾都是同一副表情，我对着他道：“罗公子请。”
罗川嵘起身，与我一同走进内厅。
我给他倒了杯茶，开门见山：“不知何事有劳罗公子亲自过来。”
“林姑娘客气了。”罗川嵘对着我说了句。
我心一惊，看着罗川嵘，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和目的。
“我既未当着众人面戳穿姑娘，之后自然也不会说。”罗川嵘品了口茶。
“你是如何得知？”我心中好奇，毕竟来湘城这许久，接触的人也不少，连师傅都说我正儿八经起来像个公子，我就连说话的嗓音也略带改动。
“确实，姑娘隐藏的很好，其实若不是姑娘替我问诊那次习惯性地覆了条丝帕，倒不会引起我的怀疑，方才一试探，果真如此。”罗川嵘放下茶盏，正眼看着我。
原来如此，年纪轻轻心思就如此缜密，可塑之才啊，不过既然他知道了我是女儿身，我今早又刚回绝了他妹妹，如此，他该不会是来找我麻烦的吧？
“那个，令妹的事情我很抱歉，辜负了她的心意，只是无奈有些私事，并未对她说实话。”总而言之，先和人家赔个不是总是对的。
“林姑娘多虑了，曼瑶胡闹惯了，也给姑娘添了不少麻烦，此番前来，小生是希望姑娘能收小生为徒。”川嵘起身，朝我就是一拜。
这一拜可倒是吓到我了，我赶紧将他扶起来：“公子可折煞我了。”
“还望姑娘能够收小生为徒。”川嵘并未起来，直直地望着我。
我叹了口气，解释道：“不是我不想收你为徒，只是我也不会在这湘城久待，我知你是罗府的独子，自然不可能与我云游四海，我相信，公子若是想要学医，这全湘城的大夫都愿意教公子的。”
我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既然已经知道我是女子，还愿意朝我下跪，拜我为师的，世上应该不会多见，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如何能给别人许诺。
“那又如何，湘城的大夫若是能有林姑娘十中之一，也不会是如今这般景象。想我患病十年，若能早点遇上姑娘，只怕也早就有所作为了。”罗川嵘一席话出口。
我心下了然，示意他起来，他见我有所动容的样子，也就起来了。
“我还是不能收你为徒。”我见他听到我这话又要跪下，赶紧点了他的穴道。
“你听我说完啊。我知道你是不希望有更多人像你一样被这些急症耽误了年华，可是这学医也并非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有所成的，我可能明日后日就要继续南下，若我收了你，岂不是两难了，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和我一样厉害的教你，你看这样如何？”我好脾气的说了这一大段，也看着罗川嵘的反应。
罗川嵘闭了闭眼睛，我估摸着这意思应该也是同意了，就解开了他的穴道。
“如此，我也不好勉强姑娘，倘若姑娘忙完自己的事情，定要回到湘城。”罗川嵘起身，朝我做了个揖。
“行，届时我定来监督你，不过令妹，还是有劳罗公子好生劝劝了。”
“姑娘放心。”罗川嵘再一作揖，转身出门。
“等等。”我叫住了他。
罗川嵘停住了步子，转身看向我。
“好男儿志在四方，若一时兴起，终不是长久之计。”思虑了半晌，我还是将我想说的说了。
罗川嵘顿了顿，似是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又道：“多谢姑娘。”
见他走远，我才冲着后面道：“师傅，出来吧。”
师傅闻声，从房梁上旋身坐到椅子上，“如今想拜星儿为师的人，只怕是要比为师鬼门中人还要多了吧。”
“师傅您可别打趣我了，说说你去干嘛了。”我吃了块放在桌上的糕点，刚才和罗川嵘说了这么多，说的我都饿了。
师傅将手支着头，看着我吃：“刚刚去把鹰城灭了。”
“咳咳。”我吃进去的糕点差点又喷出来，师傅好心的给我倒了杯水。
我接过喝了口问道：“就你一个人？”
师傅点了点头。
我将师傅上下看了一遍，也没见缺胳膊少腿的呀。
“瞧瞧鹰城来闹事的那些人，就知道不会有多大出息。说是鹰城，也不过五十余人。”师傅顺了顺我的背，似乎是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咽了咽口水，屠城这样的事，只怕也只有师傅这般云淡风轻了。
“对了师傅，听闻再往南有家茶纸铺，兴许会对父亲的事情有点线索，我们明日就南下去一探究竟吧。”想来湘城的事情应该已经传了出去，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也只能如此。
“正合我意，明日我把宿兰叫来替你。”
“好，多谢师傅。”
师傅皱了皱眉头回道：“我可不是为了那个什么罗家公子，不过是为了金蝉脱壳。”
“是，师傅。”每当师傅这副表情，我就知道他又在口是心非，不过确实如此最好，假以不变应万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