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我好喜欢你,从十年前就开始了,你知道吗?”他的声音好似染了女巫的毒药,甘甜里泛着致命的危险。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长发,掀起曼妙的波纹。郁凛是极温柔的人,但此刻,他却极大力的拿捏住了我的后颈,像抚摸宠物一般,将我看做他的所有物,任他弯折揉捏。
“我为你作过画,写过诗,谈过琴。我为你做过那么多,你但凡记得一件……”他将我抵在车座上,强壮的臂膀围成一圈,不给我半点逃开的机会。
呼吸、心跳、回忆、现实,杂糅在同一个空间里,复杂程度直逼四维世界,让我这个低等的三维生物措手不及。
“我……”我想解释,但怎么说都像狡辩。
不管我多么想记起来,那些记忆都像只开一次的花朵,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哪怕翻遍当年的土地,也只能看见腐朽的花泥,看不到繁花锦簇的时候。
郁凛拥有一双顶好看的眼睛,眸里有星光,光里有倒影。
此刻,他的眸里仍有我的倒影,星光却黯淡无比。眼尾泛着微红,好似受了伤的幼兽,亟待抚慰和治疗。
“你总是这样,喜欢把不重要的东西丢掉。”他自嘲的笑了笑,后颈的手掌微微用力,迫使我直面他,略带威胁意味道,“告诉我,你都记得些什么?”
“我记得……”我记得你总是跟白棠一起,我记得你高高在上,我记得你我并无交集。
这些我自是不能说的,说了怕不是要被就地正法。
“我……我忘了。”我瑟缩在他的怀里,像一个交不出暑假作业的坏学生,试图通过装可怜来骗取老师的原谅。
老师勾了勾唇,被我气笑了。
“你倒是诚实。”他和我挨得极近,近到全身警报都拉响的那种危险距离。
温热的,带着薄荷味道的气息扑到我的唇齿间,像挂了饵的钩子,引诱鱼儿去咬。
“你可以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记起来一点。”我讨好道,卑微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像是听了极冷的笑话,冷笑两声后,面色不虞的抬起我的下巴:“你想知道吗?”
我点点头。
我要是说不想,他怕是会在此地杀人灭口。
“我有义务告诉你吗?”小气鬼2.0上线。
那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真是要疯了。
“我……我想……还是……”我支支吾吾老半天,硬是不知道怎么接他这句话。
“你要是想知道,就亲亲我。”
唉,我还以为什么呢,要亲亲你早说呀。
我毫无心理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速度碰了碰他的嘴唇。
“你先告诉我画的事。”我睁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因亲吻逐渐涨红的耳廓,他害羞了。
“这个不算。”郁凛已经不是当初的郁凛了,现在的他可不像之前那般好糊弄了。
“那怎么才算?”我也不是之前的我了,今天的我得到了足够的锻造,一星半点的羞耻根本撼动不了我千锤百炼过的脸皮,
嘭的一声,我似乎看见郁凛头顶开出一朵小烟花,脸颊像沸腾似的烧了起来。
谈恋爱嘛,比的就是谁更不要脸。
我攀上他的肩膀,仰起头,吻上了浅色的唇瓣。
无数细胞争先恐后的向神经突触上报感觉,想要去大脑那里拔的头筹。
“这个算吗?”我微微粗喘,凝视着他。
“不算。”他舔了舔下唇角,似乎在回味。
“无赖……唔。”
阴雨连绵的雨季终于等来了艳阳,无数温暖穿过云层照进大地,肆意的蒸发水汽。
在京都最繁华的商业街中央,坐落着本市人流量最大的植物园。植物园往西走八百米,是寸土寸金的学区房——澜书香苑。
澜书香苑位于合文路与子仪路交叉口,背靠国际一高,前倾京大附中,九年义务教育和课外辅导班一应俱全。
艾磬女士为自家儿子挑选公寓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此处。说什么都要买下来,给她八字还没一撇的孙子孙女留着上学用。
学区房虽好,但也有其弊端。譬如,此刻,楼上正传来噼里啪啦的嘈杂响声。
“楼上在做什么?”我躺在柔软陌生的丝绒被上,轻咬某人的喉结。
“大概是在辅导功课吧。”
“好吵。”我蹙起眉,难耐的闷哼道。
“蒙上被子就不吵了。”他卷起丝绒被,像蝴蝶裹茧一样,把世界遮掩的严密而紧实。
窗户半掩着,不时漏进暖风,吹得人大汗淋漓。
“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你懂什么是喜欢。”
“我就是喜欢她,我还要跟她上同一所大学,一直跟她在一起。”
“上同一所大学,就你那成绩,能撵得上人家吗?”
楼上的争吵还在继续,但我已经无暇顾忌了。
“郁凛。”我喊他的名字。
“嗯?”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像在压抑着什么。
“我也喜欢你。”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也想跟你上同一所大学,一直跟你在一起。
窗间的风愈发热了,吹得人头脑发胀。
原始森林的早蝉声混着现代工业的鸣笛声,合奏出奇妙的交响曲。月光的皎洁掺杂着霓虹灯的绚烂,映进私密的空间里,纠缠不休,你我不分。
我想,京都的夏天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