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遗道:“霜霜,我师父他,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他。
花盏姐姐她,年事已高,更不愿离开故土,她也不允许我再回竹山去,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免得惹的他二人生气。
只要我们心中,有他们二人,我想,即使我们没办法,在他们身侧孝敬他们,他们也是能感受到我们的心意的。”
龙霜霜道:“夫君,你说的对,霜霜一定会和夫君一样,日日夜夜惦念着,你的这两位恩人的。”
竹山和花盏,还有单遗的身世,对于龙霜霜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荒谬。一个两百年不死的人,养了只狼,一养就是二百年。最后,这头狼变成了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这只狼的师父,两百年不老不死,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花盏非人非鬼,单遗那师父非妖非邪,若说花盏是仙,仙人怎会变老?若说师父是神,神怎会在这尘世逗留?若说他俩,一个是仙,一个是神,说出去,任谁也不会相信,单遗更怕说出来,吓到龙霜霜,只能隐晦的说出个大概,让龙霜霜大致知道他的过去。
龙霜霜倒也善解人意,耐心的听他讲完,对他的叙说,连连感叹,感动不已,对他的情意,更是浓厚。
夫妇情浓,对饮畅谈,良宵苦短,共枕同眠。
三月,又是一季草长莺飞,今年,花开得比去年还要鲜艳,今年春开得早,头打得好,一切似乎都比去年好许多。
守城的侍卫衣着齐整,士气高昂,一个个神采飞扬,英姿飒爽,和单遗初见时,迥然不同,如今的他们,作为这座城池的守卫者,一个个,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城门又上了层新的红漆,它巍峨雄厚,庄重威严的矗立在这座城前,默默无闻的守护着,这座饱经沧桑的城池。古老的城门身上,岁月赠予的斑驳烙痕,格外醒目。
十五年前,良国与晋国联姻,良国长公主楚春好,嫁与晋国国君仲盛纥,生一子,名仁,年十五。仲仁乃仲盛纥嫡系长公子,是唯一一个,能接替仲盛纥登上晋国国君之位的人。
三月,晋国上下人心惶惶,晋国国君仲盛纥,旧疾复发,亡于寝宫内,其弟仲盛秋,以公子年幼,难当大任为由,施以权谋,买通人心,登上君位。
楚春好母子被迫居于城外,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暗中遭人行刺,被人相救,逃回良国。
良国长公主这不回良国,也就罢了,这一回良国,消息一经传出,传回晋国,晋国人哪里肯愿意。先君尸骨未寒,结发妻子就带着公子回了母国,晋国人哪里会肯作罢?最为可气的是,晋国派使者接长公主母子回国,良国却不肯放长公主回去,还把她嫁给了一个,名叫明铮的江湖侠客。
公子在母亲成婚当日,离开公主府,不知所踪,良国和晋国,多年的和平共处,这个时候彻底分崩瓦解。
明铮原来是良国的一名禁卫军,少年才俊,那时候,楚春好还是个娇俏少女,二八年华,正是一生中最美的年纪,他们两个,走到了一起,怎奈,命运捉弄人,又生生拆散了这对鸳鸯。
楚春好来到了晋国后,明铮离开了禁卫军,做了一个江湖侠客,游走于各国之间。
她有危险,他便舍命相救,他永远探听着她的消息,只要她被人欺负,他都会为她抱不平,这次也是,晋国国君死了,他料到,她和她的儿子,一定会有危险,他又一次出现,恰逢其时的救了他们,带他们回了良国。
他多想带着她远走高飞,可是她不放心她的儿子,她想给孩子安稳的生活,她也不想再失去明铮了,在仲仁同意了他们的事情以后,她向良国国君请求赐婚,少年国君不顾殿上众人的反对,愣是同意了这门亲事,亲自赐婚给他们。
这件事情,水到渠成,一切是这么的顺利自然,可是她还是伤心了,她的儿子在他们成亲这一天,不告而别,离她远去。
刘六凤,良国当朝廷尉,刘于归之女,六凤今年二十有一,长相秀美,下有一幼弟,名七鳞,年十一。因是廷尉家只有六凤这一个娇女,故而此女自小娇生惯养,生性跋扈,率子直爽,于婚嫁之事,自是有一己之见,是故,这般岁数还未寻到婆家。这廷尉一家,也为女儿这事儿发愁,可也不能逼迫女儿,只好依着女儿的性子,任她自个儿慢慢来。
四月的风,柔和了许多,刘廷尉一家,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个月,刘六凤就要出阁了。
长公主成亲那日,真是个让人又喜又忧的日子,忧的是公主的儿子不知所踪,喜的是促就了柳岱泽和刘六凤一桩亲事。
这双儿人儿,真是一物降一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从二人在公主府见到第一面起,刘六凤就像狗皮膏药一般,黏着柳岱泽,对柳岱泽是死缠烂打,嚷着闹着要嫁给他。柳岱泽这性子,哪里受得了这么一个软磨硬泡,他也到了成家的年纪,看这刘家大小姐人也不错,便应承了下来,托人去提亲,娶了这刘六凤。
柳岱泽今年二十有二,正好比那刘六凤大一岁,二人年岁相当,柳岱泽也不嫌这刘六凤岁数大,相处起来,倒也不觉有什么隔应之处。成亲之后,二人更是耳鬓厮磨,难舍难分。
五月,良晋开战,战况惨烈,晋国惨胜。开战前,战场上原本一片绿意盎然,但经过战火的洗礼,如今满目枯槁,如同深秋寒冬,令人心寒。
晋国一时兵力衰竭,良国兵力更是耗损严重。良国虽是败了,但是败的漂亮,至少使晋国再无力与良国开战,而这次良国能与晋国正面相对,抵挡住晋国强势的兵力,皆归功于军营中一位无名之卒,如今他的大名在军营中,如雷贯耳,今非昔比。
盛子云三个字,早已经被各个将士熟知,他的谋略智慧,早已经被诸将士领教,这样一个英武不凡之人,才是一个最杰出的将领。
若是盛子云永远埋没于普通将士之中,那么他这一身的才能,岂不是要荒废了,好在这会儿,还不算太晚,盛子云凭借自己的本事,展头露角,总算是在军营中,有了一席之地。在良晋一战中,盛子云自告奋勇,英勇无畏,在这场艰苦的战役中,立下了赫赫战功。
盛子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出人头地,他只想回家种地,陪着娘子持家守家。
盛子云今年二十四岁,四年前,娶了孤女夏南秋,那时候她才十八岁。他们两个都是孤儿,约定好要彼此相互扶持到老。所以,他们立下誓言,在他们两个自然老死之前,他们两个中,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先死,谁若是有违此誓,天打雷劈,灰飞烟灭。
盛子云不怕死,却不敢死,他不是怕天打雷劈,灰飞烟灭,而是因为,他和夏南秋相依为命,他要是死了,他敢断定,夏南秋会立刻随他而去。
夏南秋,人如其名,长得很美,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如同金秋里的阳光,温暖又含蓄,她很爱笑,说话声音很清脆,会唱几首曲子,都是坊间流传的一些老调子,这些曲子虽是陈年老调,可从她嘴里传出来,却总是新颖别致,另有一番意味儿。
新婚当晚,夏南秋便对盛子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虽是祖宗留下的古话,可这话儿,在我这儿可行不通,我要嫁,人中之龙,鸟中之凤。毕竟我夏南秋,可是被算命的给算过姻缘的,那人说,我能嫁给一个,麒麟子。
你觉得你是麒麟子吗?你是人中之龙吗?你要不是,你就别娶我,你就赶快写封休书,把我休了。
你要是的话,那我夏南秋,可就一辈子跟着你了,你可不许赖账,若是有一天,你真的有作为了,你可不能忘了你的结发妻子,我夏南秋啊。”
盛子云当时一听这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心中暗想:“这姑娘怕不是喝醉了罢?怎么竟说些胡话?什么麒麟子,人中之龙,鸟中之凤的。
我才不在乎呢,难道这姑娘是不愿意嫁给我,故意说的?意为暗示我,自己不想嫁给一个泛泛之辈,要我写封休书,还她自由?”
盛子云道:“姑娘,我,我只是一介庶人。你。”
盛子云寻思着,这姑娘可真是拖泥带水,不想嫁就不嫁了便是,为何要这般拐弯抹角,跟他逼她上花轿似的。
还不等盛子云把话说完,夏南秋接着又道:“郎君,你莫生气嘛,南秋也是一介庶人,庶人配庶人,天经地义嘛,郎君,南秋是逗你的,你可别跟南秋置气啊。”
盛子云道:“不敢当,姑娘,请慎言,你若真不想嫁,说声便是,何苦难为自已?”
夏南秋道:“我,郎君,南秋自小四处飘零,好不容易,寻了夫家,有了落脚之地,南秋是高兴过头,一时忘了分寸,不想郎君是如此正直之人。
郎君,南秋,南秋这是一时起了玩心,这才说出,麒麟子,人中之龙,鸟中之凤的。郎君,南秋是无意之言,不想伤了郎君,郎君,南秋错了,南秋再也不敢这样戏耍郎君了。
郎君,原谅南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