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的浊气因为凌音的缘故,竟然日渐增长,湖水也不似以往那般清澈。花盏和水君回到了攀涯湖水府,和春云春水打了招呼,水君对他们说,有要事要和花盏商量,让他们两个忙自己的事去了。
屋里只剩下花盏和水君两个人,等春云春水走远后,水君示意花盏坐下,水君把手上的剑放在了桌上,坐在了花盏的对面。
花盏道:“水君,我听春水他们说,您离开水府,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怎么今天回来了呢?”
水君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尚方府,今日李飘渺他们回来,提起你,说你来攀涯湖了,我怕你和凌音起冲突,索性回来看看。”
花盏道:“这样啊,对了,您刚才说,有办法让息硝回来,是什么办法啊?”
水君道:“息硝本是息硝剑,修行了千年,才生出灵识,化出人身。息硝来找我的时候,他的多半意识已被魔心所占,等我到了尚方府,再见到他的时候,魔心已经把他的全部意识都给占据,这才有了聚灵里,我和他相斗的画面。
原本,息硝的意识还未被魔心占据之时,只要把魔心除去,他的灵识便会回到息硝剑上,多休养几年,息硝就能再变回人身。
可惜,我到尚方府时,息硝的意识已经被魔心全部占据,我和齐渊商量,不除了魔心,他会伤害苍生,可要是除了魔心,息硝也会没命。思来想去,最后,我们只好选择让息硝和魔心,一起同归于尽,保住苍生的安危。”
花盏道:“您是说,在魔心还没有占据息硝的整个意识之前,要是早点把息硝的魔心除去,息硝就不用灰飞烟灭了是吗?”
水君道:“可以这么说。”
花盏道:“那实在是太遗憾了,要不,这一切就都可以避免了。”
水君道:“所以,我们才把息硝剑放在聚灵,只要它生出灵识,很快就会化出人形的,只是这个过程太过漫长,需要几千年的时间。”
花盏道:“几千年确实是太久了,可是对于你们来说,不是一晃而过的吗?好事多磨,只怪这凌音不明白这个道理。”
水君道:“几千年的时间里,我们每一天,都是重复着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修成人身,心无杂念,每一天对我们来说,都是历久弥新的伊始。
修行不易,花盏,你没有经历过无数个漫长,而又艰苦的磨练,是无法体会这种心境的。
几千年对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漫长的呢。”
花盏道:“您这么一说,好像是啊,凌音确实等得太久了,都有一千多年了罢,等一个人千年,无论是谁,都是难熬的,但只要能熬过去,我相信,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要是我的话,我才不会像凌音这样呢,我会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一切听天由命,顺其自然,而不是给别人添上无谓的麻烦,等得到就等,等不到就算了,这说明无缘呗,反正天大地大,我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喜欢我的人了。
水君,您接着说,有什么法子能让息硝回来?”
水君道:“你很希望息硝回来吗?”
花盏道:“就算不看凌音,看在息硝的面子上,我还是很希望息硝能回来的。”
水君道:“息硝回来,他就会和凌音在一起,你难道愿意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吗?”
花盏道:“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好事啊,我为什么要不愿意看到这情景呢?
水君,您这么说,不会是你喜欢上凌音了罢?
我跟你说,他们两个,可是早就已经私定终身了的,您可千万不能有这想法啊。”
水君道:“啊?谁跟你说我喜欢凌音了,像我们这些仙凡路隔的神仙,是没有七情六欲的,那些情爱之事,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我又何来喜爱凌音这一说。
我倒是担心你,你不是喜欢息硝吗?要是看到他和凌音在一起,你会不难过?”
花盏道:“我喜欢息硝?水君,这话从何说起,行罢,我承认,我喜欢息硝,可是我对息硝,只是那种朋友之间的喜欢罢了。”
水君道:“你倒是实诚,我的灵识转给息硝剑,息硝剑就会生出灵识,修为再传给它,它就能化出人身。”
花盏道:“要牺牲您,息硝才能回来吗?”
水君道:“我不会灰飞烟灭,而是入轮回,和人一样,在三界轮回。”
花盏道:“水君,您这么做,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罢?您都说过了,几千年的修行不容易,您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您这几千年的修行呢?”
水君道:“我意已决,你先不要声张,明日我再与春水他们说,到时候,攀涯湖就得让他们两个看管了。”
花盏道:“水君,春云他们,是不会同意您这么做的。”
水君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这么做有我的原因,他们会体谅我的。”
花盏道:“什么原因?您能和我说说吗?我想知道,我不想让你死。”
水君道:“好,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不是现在,得到后天才行。”
花盏道:“您不能提前告诉我吗?”
水君道:“这件事情,还是得等到合适的时机说,你现在知道了,反而没有多大意义。”
花盏道:“好罢。”
水君道:“走罢,去看看水府外的浊气,我这一走,这浊气要是不管,攀涯湖又得遭殃了。
我不在这几年,这浊气在湖里肆虐横生,你看湖水都不清了。”
听到这个消息,花盏内心非常的不可思议,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的劈在了她的身上。水君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救息硝,这件事情花盏想都不敢想,水君却要这么做。水府到水府外的这一路,花盏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水君做出这么大的决定。
春云和春水也跟着来了,花盏他们向着湖底最黑的地方走去,水君拔出手里的剑,剑身上发出白色的光,照着前面的路,花盏这才看清楚,他们的周围,遍布了黑色的浊气。花盏愣是被吓了一跳,跑到春水身边,抱着她的胳膊,闭着眼睛,不敢再看那些浊气。
春水道:“花盏,你这么胆小,就不要来了嘛。”
花盏松开春水,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水君拿着剑,那些浊气似乎都在有意识的远离它,所以水君身边,是没有浊气的,花盏跑到了水君的身边,紧紧的跟着他,春云见花盏和水君走得那么近,拉着春水也走到了水君的另一边,紧紧的跟着他。
春云打趣道:“水君,我也怕这些浊气。”
春云这是故意学花盏开玩笑的,水君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着,水君走得很快,跟花盏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最后在离他们稍微远点的地方,停了下来。
水君道:“你们站在那里等着我。”
春云道:“好。
暗地里看不清这些浊气,花盏紧紧的跟在春水的身边,生怕这些浊气伤到自己,但显然,它们无形无像,根本无法伤害到别人。
水君的剑从他手中脱离出来,高悬在水中,浊气都向剑尖指着的地面那里聚拢起来,最后全部都潜入到地下去,剑身上的光褪去,剑重新回到了水君的手中,水君收剑入鞘,将剑搁置于一旁的地上,转身离开。
水君道:“以后此剑在这里镇压着这些浊气,你们就不用再担心了,这些浊气会逐渐减少的。”
春水道:“您这是做了个法阵,把这些浊气给镇压住了?”
水君道:“剑在这里镇压着,我就放心了,要是不镇压住,年长日久,恐生祸端。”
春水道:“好罢,等这些浊气清干净了,再把剑拿回来也行。”
花盏知道,这剑是再也拿不回来了,它跟自己一样,意难平。
花盏连夜偷偷赶往尚方府寻求帮助,希望尚方府能告诉她一个更好的法子救息硝,可齐渊也无计可施,齐渊说水君这么做,也是和他商量过的,叫花盏别太难过。
花盏回攀涯湖的时候,天地正萧瑟,寒风刺骨,又下起了雨。花盏顶着风雨,回到了攀涯湖,身上的衣衫已湿透,回去换了身衣裳,倒头睡去。
花盏大晚上的出去,春水他们又怎会不知,花盏不提,他们也不问,只当不知此事便是。五更的时候,花盏就已经醒来了,无心再安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胡思乱想。
前路渺茫无退路,心中自燃一盏灯。花盏想:“我这一生都在颠沛流离,自始至终未曾有过一个安身之所。可是,我爱水君,这是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么多年来,从未改变过。我会在心中默默的爱着他,哪怕到了生命的尽头,哪怕黄泉碧落,依旧会永永远远的爱着他,哪怕在他眼中,我只是沧海一粟,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正因为爱得如此发自肺腑,花盏才不愿意做任何一件,有损他的事情,在花盏心中,水君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任谁也无法改变,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正因为如此,花盏才知道,从此以后,她再也无法爱上别人了。
花盏想:“我爱他,可是我不能爱他,这不是我的错,不,这是我的错,每个人都有喜欢他人的权利。
可是,我却没办法叫出他的名字,对他说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