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想见我？”范萱菱满脸疑惑。
百十点头，“他很好奇你的恢复情况。我也无法跟他解释清楚你的问题所在，所以头儿决定亲自见见你。”
“好啊，我没问题。”范萱菱大方地耸耸肩，“你会和我一起去吗？我要什么时候去见他？”
百十看着她，“现在。”他轻声说。
范萱菱僵住了肩膀，“——啊？”
“头儿让我带着你，现在就去见他。”百十又重复了一遍。
“行、行啊。”范萱菱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他的房间在哪儿？”
“在岛的中央。”百十看她有些紧张，安慰道，“去那儿要花点时间，就当是带你逛一逛总部吧。”
应该不会太失礼吧……范萱菱看了一眼自己纯黑的一身衣服，“走吧。”
*
下午的阳光出乎意料的舒适。偶尔吹拂的暖风，让本身没有午睡习惯的范萱菱有点犯困。这座小岛的气候比范萱菱想象中的更加宜人，绿化也比她想象中的更好。也许是他们之前走在主干道的缘故，范萱菱之前并没有这些概念。
这时百十正带着她，走在他所说的“近路”上。这是一条羊肠小道，路面很有设计感，小路两旁都是修剪地整齐又美观的观赏性植物，百十解释说这都是头儿的个人爱好。
在那条小路的尽头，他们还遇见了正在修剪植物的“园丁”——听百十说他是另一个小队的杀手，他手上的剪刀正上下飞舞着，速度极快，范萱菱有些看不清晰，但又不曾出错，范萱菱相信他一定是个十分优秀的杀手，如果这把剪刀是用在人身上的话——范萱菱下意识一抖。
他们没有打扰这位尽职的“园丁”，而是悄悄离开了。
“这也是爱好吗？”离开小路后，范萱菱偷偷凑到百十耳边问道，说完后她又向后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有打扰到那人。
百十看着她的小动作，笑而不语。
*
又穿过了几条形态各异的大道小路，他们终于看到了头儿所在的大楼。这栋楼起码有十几层楼高，从外面看来有些反光。她用手搭在眼前做小凉棚，但依然看不清楚。
他们二人进楼的时候，百十刷了一张灰色的卡，在得到提示音之后大门才得以开启。
百十带着她走进一个完全透明的电梯内，按下最高层的按钮。
范萱菱不动声色地瞟着电梯外的景色，她看到了整座小岛的全貌。
这座小岛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大大小小的建筑坐落在小岛的各个角落，但没有任何一栋楼比她们所处的更高。小岛的最边缘有着一个大型码头，那里现在正在忙碌着，范萱菱甚至能看到被船推开的海浪。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是一个杀手组织的总部的话，范萱菱甚至会觉得这里是某个度假胜地，也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感觉怎么样？”百十突然问她。
“嗯？”范萱菱被抓了包，她眨了眨眼睛，收回目光，“嗯，挺好的。”
接着她就听见百十的轻笑声。
“没事，轻松一点。”百十语气里带着笑意，随后他收起了笑容，“我们到了。”
话音刚落，电梯就停了下来，电梯门也跟着打开了。百十率先走了出去带路，范萱菱马上跟在他身后。
就算已经到了大厦内部，这一层里依然有着各式各样的观赏植物，范萱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在室内植物园里，她开始相信百十之前的话——这是头儿的个人爱好了。
“头儿”可真是个怪人。范萱菱默默地想。
“叩叩叩——”
百十严谨的敲门声拉回了范萱菱的意识，他们正站在毛玻璃门外。
“进来吧。”里面传来模糊的应答声。
“是。”百十推开了门。
范萱菱刚一进门，就一眼看到了背对着她的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只有四十来岁，他穿着普通的衬衣和牛仔裤，打扮得活像个不会收拾自己的宅男。他手里拿着喷壶，正在给面前的盆栽悠闲地浇着水，哼着小调，眼睛都没抬，带着几缕白发的头发倒是梳得一丝不苟。
“头儿，”百十稍微弯了弯腰，“我把她带来了。”
“头儿。”范萱菱连忙跟着叫了一声。
“好。”男人放下了喷壶，他拍了拍手，“坐吧。”
范萱菱这才敢偷偷打量这间屋子。这间屋子并不大，屋子里摆放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盆栽和观赏性植物，百十拉着她坐在两张雕花木椅上。范萱菱不太懂家具，但总能猜到这东西肯定不便宜。
“休息得怎么样？”男人平淡的看着她。
“还、还好。”虽然头儿没什么特殊表情，但范萱菱总觉得有一丝压迫感，而且……她总觉得头儿看起来很眼熟，是和“失忆”或者“曾经见过”这种感觉无关的眼熟。
“记忆呢？”男人看着她，“怎么样？”
“还是没能想起来……”范萱菱有些尴尬地摇摇头，她被盯得浑身僵硬。
“那怎么办呢，”男人移开目光，看向了坐在一旁的百十，“你知道的，我的组织里不养闲人。”
“而你们，正闲着。一个最优秀的小队，却变成现在这样，甚至还有一个废人，简直就是笑话。”
“是……”百十低下头，“敛绮受伤我负全责，但是——”
“怎么？”男人淡淡地看着百十，“看来这一个月时间让你太轻松了，我可不记得失忆的是你，而你却想讨价还价。”
百十的双手不安地叠在一起，“我——”
“头儿，”范萱菱鼓起勇气出了声，“我……正在努力恢复，虽然可能做不到原来的程度，但我会努力的。”她大着胆子看着男人，表情坚定。
“敛绮——”百十侧头看她。
“哦？”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头儿，做事不能勉强，这你比谁都清楚，敛绮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她完成不了任务的——”
“是啊，我比谁都清楚。但是，可能没有你清楚？”男人沉下脸，“五天后，沉港。”
听到这句话，百十的表情变得极度失落。他看着自己的手背，不再插话。
“莫易已经做了大半进程，你们帮他做好收尾工作，我就当你们没讨价还价过。”
“去吧。”
“……是。”百十应了一声，他的眼里净是范萱菱看不懂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