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舰现在进入一级战斗戒备,收回通信浮标,潜射导弹火控计算机启动,进入导弹发射阵位。”
整个舰桥突然被一片血红色光芒笼罩,警铃声轻微但短促,足以让潜艇上的一百多名艇员全部进入警觉,而又不会制造太多的噪音。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水面下突然沸腾了起来,回收通信浮标的声音,潜艇全速前进抢占攻击阵位的引擎和螺旋桨声,载压仓压缩空气排水的声音,鱼雷发射管注水的声音连续响起,如果这里还有另一艘潜艇或者执勤中的驱逐舰,“塞壬”号此时此刻在他们的声呐屏幕上,大概如同大晴天的太阳一样醒目。
然而,附近并没有其他潜艇,即使有,凯蒂也按照惯例留有准备——五号六号鱼雷发射管的鱼雷就是留给可能的潜在敌人的。
然而并没有意外,等到这一切都完成后,凯蒂静静地等待了几秒,再次向声呐长确认没有异常后,下达了攻击命令。
“一号至六号鱼雷发射管注水,一、二、瞄准一号目标,克洛索共和国‘独立’级驱逐舰,‘希望’号;三、四瞄准同属‘远征’号,半速,线导发射。”
发射鱼雷让整个潜艇都微微摇晃,凯蒂沉默地看着电子海图上的鱼雷轨迹,在确定两艘驱逐舰已经避无可避后,抬起左手,舰长椅子的左侧扶手突然滑开一块,露出了一个密码键盘,紫发的少女的手指熟练地在上面跳跃了几下,而后开口。
“切断导线,转为尾流自导。上浮至导弹发射深度,潜射巡航导弹权限解锁,枪炮军士按照四号命令方案输入目标,分散攻击二百四十到五百公里外的17个军事目标。”
“是!舰长!”
看着枪炮军士熟练地给一发发巡航导弹标定目标,凯蒂缓缓站起身,转身直接走向了舰桥出口。
“第27号命令启动,舰长离舰,大副,你接替指挥。”
“舰长阁下离开舰桥,大副接替指挥!”
电子门在少女的身后关闭的同时,凯蒂也闭上了眼睛。
战争已经爆发,而她的战场,已经不在这里了。
“所以说这东西,到底是怎么作为那么大容量的储存器的?”
巨鹏号的战术中心里,布兰特·德里克捧着画着朗格国旗的马克杯——这个杯子很有可能是他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内在某个纪念品商店顺手牵羊的产物,因为菲奥娜确信在最早他提交的私人物品清单里并没有这个图案的马克杯。
此时的红发青年穿着一件休闲的白色圆领体恤衫和宽松的运动短裤运动鞋,脖子上的毛巾就像是刚刚运动完的活力青年一样——只不过事实上只能利用下水道撤离的布兰特不得不花了好一阵子才把身上的下水道味洗干净,当他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进指挥室的时候,菲奥娜和明娜已经开始解码白墨搞到的纽扣储存器了。
“利用激光让玻璃中的原子重新排列就可以了。”
“抱歉,什么?”
明娜·塞缪尔弓着腰,趴在控制台前翻看着一页一页解析出来的材料,没来得及换下朗格军装的菲奥娜看着不出所料的歪着头一脸疑惑的布兰特,一如既往地扮演着友善的解说员的角色。
“简单来说,先让激光聚焦,而后将名为三维像素(voxels)的小点铭刻进纯净的石英玻璃内,这样玻璃就会变得有点模糊,光在通过玻璃的时候就会发生极化。”菲奥娜愣了一下,似乎是忘记该说什么,而后拿起桌上的电子板滑动了一下继续开口,“极化可以改变光穿过玻璃的方式,制造出激光漩涡,这样就可以把信息记录在玻璃内,至于阅读方式,和光纤一样,储存的内容也可以用激光进行改写操作。”
“你真的明白你在读的东西吗?”布兰特饶有兴致地坏笑着。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概念是这样的,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起来就不知道它在说些什么了。”菲奥娜放弃了挣扎,伸出手捂住半边脸,就像是哀叹自己因为熬夜而变差的肤质一样抱怨着,而后看向一脸认真地继续解读文件的明娜,“真羡慕学霸。”
“没听说过明娜是这么厉害的角色啊。”
电子门打开,出现在门口的是一脸疑惑的尤妮和面无表情的白墨,不过前者的犹疑眼神只出现了一瞬间,随后就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菲奥娜面前,打量了一下穿着朗格军装的少女,而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很合身哦,要不要叛逃到我们朗格来?”
“我的养老金可都存在布尔宁国家银行呢。”菲奥娜吐了吐舌头用玩笑回应玩笑。
“这是尤妮包的吗?真是令人惊讶。”女孩们开着玩笑,布兰特则是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左臂被三角巾吊起的白墨,“我还以为她会把你整条胳膊都包没了呢。”
“哦?看来这位先生对我有很深的成见呢?”尤妮转过身,自然地走到白墨身边,一只手搭在白墨的肩膀上,“反正我就是那种只会把一切都砸个粉碎的绿色大块头的形象咯?”
“你得承认你的战斗方式没有任何的美感,公主殿下。”布兰特耸耸肩。
“你不懂暴力美学。”出乎意料的,开口的是白墨,黑发的青年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而后转过身,和尤妮一起默契地走到了地图桌边。
“喂喂,你看见了吗,这夫唱妇随的!”布兰特转过身,一脸不爽地冲着菲奥娜开口,然而后者只是一脸平淡地微笑着甩了甩手。
“非常清楚,亲爱的德里克先生。”
“我们现在知道什么?”
白墨径直走到地图桌中央的指挥官位置,尤妮跟着他,站在右手侧,菲奥娜站在对面,而明娜和布兰特则是站在桌子的侧面两头。
“就我浅薄的地质学知识……情况有点吓人。”
少有的,明娜看着手中的电子板,眉头紧锁。
“我还正想问呢,你怎么就能看懂这些东西了。”尤妮看着白墨面前的资料,抬头发问。
“我在出发前抽空补习了一下。”明娜冲着尤妮点点头,简略地给出了答案,而后看向白墨,右手一推,将资料显示在了宽阔的地图桌上。
“我就简明扼要的叙述,稍后还请将资料发回内务部,寻找专业的地质学家来评估危害。”
“好的。”菲奥娜右手在地图桌上一划,将所有的资料复制后揽入怀中。
“首先,正如大家所知,我们的大陆,是巨大的板块,漂浮在内部的地质结构上,简单来说,就像漂浮在熔岩上的木筏一样。”
明娜右手一挥,一张简明扼要的示意图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从地质角度讲,已经证实的内容是,我们所在的希格斯主大陆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旧人类在改造星球自然环境中利用引力发生器将原有的板块拼合而成的。”
“也就是说,我们脚下的大陆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被一些黑科技的东西‘缝合’在一起的。”布兰特单手托着下巴,解释道。
“完全正确。”明娜少有地冲着布兰特点点头,而后继续开口,“而列奥尼达掌握的,在资料中被称为‘白金轮盘’的东西,就是可以控制将大陆粘和起来的引力发生器的开关。”
“等等……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列奥尼达能够撕裂大陆?!”
菲奥娜脸色煞白,“这有点超出我的想象能力。”
“遗憾的是,确实如此,准确地说,列奥尼达并不能控制板块的移动,但是只要关闭引力发生器,板块就会自然开始运动,根据旧地球的经验,板块会趋向于撕裂。”明娜眼花缭乱地抬手甩出十多张图片,“超过12级的地震,熔岩从城市脚下喷涌而出,遮天蔽日的火山灰和其后的气候巨变……而且完全无法预测。”
“‘在黑暗中你能听到女人的哭泣,婴儿的啼哭和男人的呐喊。有的人祈求帮助,有的人但求一死,但还有很多人认为神没有离开,世界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布兰特低声呢喃着,引用了旧地球电影《庞贝末日》的台词,虽然除了他以外并没有人看过这部电影,但是所有人都觉得这句话并不是艺术的夸张,而是即将发生在这片大陆上的梦魇。
“菲奥娜,马上联系总统。”白墨只沉默了一秒,就马上开口,“然后给尤妮准备一条专线,这不光是北方联盟的事情。”
“谢谢,不过不忙,我来之前就被全权授予处理这件事情的权力,稍后直接通过主官下命令就好。”尤妮笑着摇摇头,白墨注视了对方碧蓝色的眼眸数秒后,点头确认。
“长官,总统在线上。”
菲奥娜的声音响起,白墨直接右手一撑,用一个他平时绝对不会做出的翻越动作从地图桌上滑过,来到了大屏幕前。
“总统阁下。”白墨冲着屏幕里的老人敬了一个军礼,但是他马上注意到此时此刻的总统并不在蓝宝石厅的办公室里,从背景看,是蓝宝石厅地下的作战指挥中心,而摄像头后攒动的人头,证明地下作战中心正在满负荷运转,青年愣了一下,将想要说的话咽回去,而后发问,“发生什么了?”
“克洛索帝国一个小时前对共和国宣战了,并且在那之前,第五梯队的潜艇伏击了我们准备移交给共和国海军的航母战斗群。”柯克尔总统言简意赅地给出回答,“具体的资料我会让手下传给你们,哈林顿部长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我也只有三分钟,给我点有意义的信息,小伙子。”
“我们搞清楚了‘钻石筹码’的作用,简单来说,如果将它放在名为‘白金轮盘’的控制设备上,就可以破坏大陆板块的引力链接,人为的制造火山爆发和地震。”白墨简述,“具体数据资料菲奥娜已经上传给您了。”
“事情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反恐怖作战范畴,我很怀疑我队伍的现在配置能够应付的了,因此我需要增援以及情报,希望您能在军事和外交上予以支持。”白墨接着开口。
“我明白了,但是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柯克尔总统点了点头,“稍后我会联系你。”
“等等,长官!”白墨上前一步喊住了准备中断通讯的柯克尔总统,“我看不出有什么事情比一场毁灭危机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