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早上九点,明娜·塞缪尔推开了病房的房门。
浅金色头发的少女提着自己的佩剑,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头上的那束康乃馨,这让疲惫了一晚上的少女眼前一亮。
“昨晚睡得怎么样,小姐?”
不知道是因为一晚上的极品飞车还是因为这束娇艳欲滴的花朵,一向沉默的明娜主动打开了话匣子,“昨天晚上我和那个花花公子去飙车了哦,你知道吗?我故意把莱朗市所有的超速监控探头的位置都跑了一遍,两辆车都是他名下的,哈哈。”
紫色瞳孔的少女伸手整理着花束,眯起眼睛微微地笑着,等待着尤妮的回应。
不过尤妮却没有回应。
“小姐?”
明娜愣了一下,而后转过头。
一秒钟的迟疑后,少女直接伸手掀开了被子——显然里面只有几个枕头,而没有人。
不要找我,我晚上自己回来。
伴随着飞扬起来的被子的,还有一张粉红色的信纸,尤妮的字迹略微有些潦草,右下角还画了一个Q版的小头像。
“你的伤还没好呐!!到处乱跑,要死啊!!”
就从这个反应来看,明娜的脾气已经很好了。
“就算是在这种时候,和解日还是有很多人啊。”
11月17日,似乎也是为了庆祝和解日,阴霾已久的天空也久违的放晴,十点钟的和解日游行开始的时候,冬日的阳光已经倾洒在了街道两旁熙熙攘攘的人群身上。
和解日,全称希格斯南北初步和解纪念日,二十五年前,当时的朗格国王诺威尔五世收到邀请,第一次前往布尔宁国内进行访问,这一举动今天已经牢牢地拓印在了布尔宁的教科书上,作为结束南北对立的开端的里程碑式的事件被记录下来。
除了既定的三个大型城市外,诺威尔五世,还特意来到了斯普林堡,这个莱朗北面三百多公里的小城,同样在布尔宁的历史上有着巨大的意义——世界大战期间,面对地球教徒的叛乱,布尔宁陆军少校军官艾伦·尼科尔 (Alan Nicol)在这里打响了反抗的第一枪,终结了政府的绥靖政策,开始了长达五年的卫国战争。
可以说,几十年后,作为南方领袖的诺威尔五世专门来到这里,必然是有着无可替代的政治因素的——果然,时任布尔宁总统在这里和诺威尔五世达成了南北和解史上最有名的纲领性文件:《南北谅解备忘录》。其中包括结束长期的战争对峙状态,建立基于第三国中转的政府和民间沟通体系,结束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对立和黑科技超级武器与军事演习通气制度等等。
可以说,正如许多历史学家认为的那样,这份文件才是世界大战真正的终结。
为了庆祝这一天,布尔宁官方在二十年前通过了将11月17日作为南北和解纪念日的法案,虽然没有休假,但是政府官员都会为这一天的到来致辞,而斯普林堡当地则会有盛大的游行——由布尔宁国内为数不多的温和派地球教信徒和地球教的支持者共同进行。
遗憾的是,这一节日从最开始就充满了矛盾和争议——民间要求立法彻底规定地球教——无论温和或者激进全部非法的声音不绝于耳,布尔宁国内的右翼势力也曾经计划过针对和解日的恐怖袭击,好在在内务部的及时干预下,没有能够得逞。
不过,今年的和解日,大概是有史以来最棘手的一个和解日了。
“是啊,拉达米基地的袭击,还有刚刚被挫败的油轮炸弹,我之前还听说今年的和解日可能要取消呢。”
和另外两人一样,穿着一身黑色布尔宁军装的李小莫叼着烟,双手插在口袋里,回应了菲奥娜的感慨。
此时此刻的三个人,正站在和解纪念碑后,整个纪念碑被修在一个一百多米海拔的小山丘上,这里也是可以纵览整个游行队伍的制高点。
当然,这种位置通常只会预留给政府高官和民间代表,但是今年的游行并没有任何政府的官方人士参与,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武装警察和狙击手,居高临下监视着游行的队伍,调动着街道广场上的特警和便衣。
此时此刻,三个利用内务部特工身份大摇大摆地走后门进场的家伙,就在一个视野良好的位置上,眺望着远处的花车。
就像过去十多年每年的这个时候所做的一样。
“这才是正确的。”同样双手插在口袋里的白墨顺着地势较高的警卫台看向远方的游行队伍,“如果说物质匮乏和教育缺失是恐怖主义的土壤的话,恐惧和仇恨就是促成这朵死亡之花快速绽放的肥料。”
“哟,你小子变文艺了嘛。”李小莫转头扫了一眼白墨,而后将烟头碾灭在栏杆上,“不过,说的有道理。”
“但是,比起往年来说,今年的安保力量也大大地提升了呢。”菲奥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哪一天不需要这些安保了,才是真正的胜利吧。”
“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小丫头。”李小莫伸手搂住菲奥娜,摸了摸她的脸,“正如一位伟人所说,我们将在全世界范围内追捕恐怖分子,在机场抓住就在机场枪毙,在厕所里抓到就把他们溺死在马桶里,问题就解决了。”
“原谅他们是上帝的事情,而我们的任务,则是送他们见上帝。”白墨笑着做出总结,看向李小莫说,“同一位伟人也说过这句话。”
“唉唉唉,我怎么一不小心把你们都教得这么暴力。”李小莫突然反应过来,烦恼地挠了挠头,而后看向白墨,“说真的,你老老实实待在人质救援组不好吗?为什么要趟这个浑水?”
不用说,李小莫说的自然是列奥尼达的事情。
“职责所在。”白墨同样转头看向李小莫,“真的。”
“好吧,你不会对我们撒谎对吧,至少不会对这个小美人。”李小莫伸手将菲奥娜揽过来,挡在身前,“不过,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年我让你加入强袭五处的时候,你拒绝了呢?”
“人的想法都是会变的。”白墨反身靠在栏杆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些时候,我的想法也会改变的。”
“是因为海格警官的那件事?”没等李小莫开口,突然,菲奥娜先开口了。
“恩。”白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但是他还是死了,”李小莫点上一根烟,打火机的砂轮和燧石碰撞发出轻微的声音,“活着才更重要不是吗?无论有什么想要实现的,都要活着去完成啊。”
“人总是有必须要做出的牺牲的。”白墨露出微笑,“我也一样。”
“唉,算了,我是搞不懂你们年轻人。”李小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甩了甩手,“总之自己小心。”
“小莫姐,我们去那边吃可丽饼吧。”
看着白墨脸上浅浅的笑容,菲奥娜突然转过身,拉住李小莫的手,“就是之前那家。”
“好啊。”李小莫伸出手,宠溺地捏了捏菲奥娜的脸蛋,而后抬头看向白墨,“大兵,还不过来主动买单。”
“遵命,长官。”
白墨抬起手,半开玩笑地敬了个军礼。
“钱包给我们,你就不用进去了,好好在这里看门吧。”
李小莫毫不客气地从白墨手里接过钱包,而后搂着菲奥娜转身走进了可丽饼店的门,银发的少女被布尔宁头号打手裹挟着,只能勉强冲白墨吐吐舌头——后者挥手致意,没有什么遗憾,毕竟这种甜到倒牙的东西根本不合他的口,而里面长长的队伍也让喜欢清静的青年头大如斗。
就这么站在路边,难得的冬日阳光洒在青年墨绿色的军礼服上,泛出淡淡的暖意。
“抱歉,借过一下。”
白墨顺着声音回头,一个带着长檐棒球帽,低着头将大半个脸都遮挡起来的中年男人正推着一辆轮椅,意识到自己挡了路的白墨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转身让开。
“谢谢。”
中年男人依然低着头,声音沙哑地道谢,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则是坐在轮椅上,带着一顶红色的绒毛帽子,自膝盖以下全部截肢的男孩冲着白墨挥挥手,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
“需要帮忙吗?”
看到这似乎是父子的组合停在了可丽饼店的门口,白墨犹豫了一下——这家可丽饼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好,不一会儿,长长的队伍已经排到了门外,青年上前一步,打算进去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让这个男孩优先购买。
“不,不用了。”带着棒球帽的中年男人看了看在轮椅上的男孩,男孩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于是中年男人直起腰,用沙哑的声音开口,“就当晒晒太阳也不错。”
“嗯。”白墨没有执意去搞特殊待遇,有些时候不把残疾人当成残疾人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
于是,青年扫了一眼棕色夹克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陆军?”
“第55空中突击师。”中年男人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问,没有迟疑,自报家门,而后抬起头,露出了大面积烧伤的颧骨和额头,以及伤痕累累的喉咙,“医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