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和刘先生的相识,那还能称得上是一场奇遇。
许沉凉当年做街头采访的时候,在一家小杂货店里结识了刘先生,那时候,刘先生告诉许沉凉,说他们是同行,许沉凉非常惊讶,不过刘先生说,他一人来到外国闯荡,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连梦想也葬身在了每日的辛劳中。
许沉凉思忖了一会儿,告诉他,她还带着一个孩子,如今也在当记者,而且,是从零学起。
这让刘先生很不可思议,问道:“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坚持下来?”
许沉凉笑笑说:“我不去想能否成功,只是一路往前走罢了。”
那组路访后面还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奖,刘先生还特意找到过许沉凉,告诉她,是许沉凉的故事鼓舞了他,让他下定决心,要结束自己的异国生活,回去认认真真地发展传媒业。
没有想到,再相见时,刘先生已经成了一家报社的投资人。
许久结束,许沉凉感慨了两句:“虽然人们常感叹世事无常,但果然,还是有很多人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刘先生笑了笑:“没错,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乐观一些!能够把你招进来,对我来说既是荣幸也是惊喜,不过,以后我可能不能总是照顾你,毕竟,我虽然是老板,可却不是做事的,随意安排,不能服众!”
“我明白。”许沉凉目光严肃道,“如果我需要通过裙带关系来站稳脚跟的话,我的工作还怎么开展?请放心,那样并不是我的初衷!”
“好!”刘先生赞赏地喝了一句。有时候,能得到陌生人的帮助是一种幸运,但是,萍水相逢的人终究只能点到为止,不可能期待着所有好事都从天而降。
“中午赏脸一起吃饭吧?可以来点小酒,为我们从异国他乡到祖国的缘分!”刘先生邀请道。
“不好意思,我中午还得去送饭。”许沉凉站起来,一边拎过自己的大衣,一边弯腰和刘先生握手,婉拒。
“哦,是,当母亲的不容易。”刘先生坦然地说着。
“呃……”许沉凉突然意识到他误会了。
不过,也没什么纠正的必要?
许沉凉笑着点点头,走出办公室。
今天只是简单地安排一下工作,和同事们见个面,上午的工作很快完成,许沉凉还有时间回家做个午餐。
提着餐盒到傅薄凡的办公室,傅薄凡抬起头看了眼她,眼眸里倏然闪过一道亮光,但很快又被掩饰消失不见。
“打扮成这样,又想勾引我?”
许沉凉刚一进门,笑吟吟的还没说话,傅薄凡劈头盖脸一句指责就砸了下来。
许沉凉懵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因为要去上班报道,所以穿了一身正装,黑色的职业A字版裙,裹着纤细修长的小腿,上身白衬衫好端端地扎在腰际,挺正经的啊,怎么就成勾引了?
可看在傅薄凡眼里却全不是这么回事。
许沉凉肤若凝脂,小腿纤细白皙得几乎透明,被白衬衫掐住的腰际盈盈一握,领口处解开了两粒扣子,顺着她瘦削的肩膀自然而然往后延展,显出一分随意的魅力,以及掩饰不住的妩媚。
这种不自觉的魅力,看在男人眼里才是最为诱人的。
许沉凉顿了顿,当他胡说八道,把这句胡言乱语抛到脑后,提着餐盒打开和他一起享用。
吃到一半,许沉凉说:“对了,以后我就不来送饭了。”
傅薄凡登时瞪眼,阴恻恻地看向她:“不给我送饭?那你要去给哪个野男人送饭?”
许沉凉:“……我找了个工作,以后白天要上班,所以没有时间做饭了。”
傅薄凡深深地打量着她,眉头紧蹙,眼中充满防备。
“你自己没说清楚,不能怪我多心。先是莫名其妙给我发短信说要走了,紧接着就来给我送最后一顿午餐,你自己说,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欠收拾?”
许沉凉这才想起那条短信,看来,傅薄凡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啊。
许沉凉弯着嘴角笑了笑,说:“你对我很紧张嘛,不过,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紧张的?”
她再一次窥得机会,逼问道。
傅薄凡难得地语塞,说“什么,什么身份?当然是厨娘了,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难得你做饭还和我口味,就知足吧!”
许沉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仿佛真的相信了他说的话。
吃完饭后,傅薄凡又补了一句:“你上班的地点,是哪?”
许沉凉微愣,不过还是很快报了一串地址给他。
傅薄凡皱眉沉思了一瞬,又说:“说这么快,我怕我记错,你发一条信息到我手机上!”
许沉凉笑着答应。
其实就算傅薄凡不问,她也是要把地址告诉他的,毕竟许沉凉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工作,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傅薄凡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她现在安全意识很强。
下午宝宝幼儿园放学了,许沉凉照例提前半个小时到门口去接他。
幼儿园外面有很多家长已经在等着了,尽管这所贵族幼儿园闻名远近,但是对孩子放不下心的家长还是数不胜数。
许沉凉在人群外面站了一会儿,没有往里挤,而是在一旁等待,她抱着手臂安安静静的,看起来很年轻,旁边走来一个女人试图和她攀谈:“哎,你接的是哪家的小孩?”
许沉凉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又想通了,在这里上学的小孩家里非富即贵,在这城里都是数得上名号来的,难怪他们会这么问。
许沉凉不由得想到,难道那些孩子在学校里也会提起自己的姓氏,来攀比?
那如果宝宝被同学问到了,他该怎么回答?
他不会被欺负吧?
虽然知道自家的儿子智商很高,但是许沉凉还是免不得担心了。
毕竟,自家儿子在自己心中就是一个小宝宝呀,不管他多聪明,都是得放在眼珠子里疼爱的。
那个女人又问道:“哎,你怎么不说话?”
许沉凉笑笑:“我家里条件很普通的,我就是来接我儿子的。”
许沉凉不怕她看不起,直言说了。
“啊?”那女人大吃一惊,“你儿子?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哈哈,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哪个贵人家请的保姆呢。”
许沉凉知道她没恶意,只笑笑,不多搭话。
“哎,那孩子他爸怎么没来?”
“……他在忙。”他爸都还不知道这是他儿子呢。
“哎呀,怎么能把事情都扔给你做?真是太不疼爱你了!你不知道,我们家的那个夫人啊,多受宠爱,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活得跟神仙似的,人跟人,真是有差距啊!”
那女人说得阵阵感叹,还带着难以名状的自豪感,好像她说的故事主人公就是她自己似的。
许沉凉礼貌地笑笑,没多大反应,人各有各的活法,有的人喜欢闲着,而且也有资本闲着,觉得这样舒服,而她喜欢做点事情,再说了,这也能带给她享受,所以她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优劣之分。
许沉凉敷衍应付着那个女人的搭话,很快,幼儿园的大门打开了,家长们形成的人群开始涌动,许沉凉垫着脚往里看,幼儿园老师带着一对小朋友走出来,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小女孩还跳了一段天鹅舞,可爱的样子萌倒了一圈人,老师牵着小朋友们的手,念一个名字,就让一个家长前去确认,老师核查过后,还要再检查家长的接送小朋友资格证,才会把小朋友交给家长。
念到许东祁的名字,许沉凉清脆地答了一声“在这儿”,举着手从人群中穿过去,挤在前面的家长也很配合地给她让道。
宝宝看见许沉凉,就是眼睛一亮,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扑进许沉凉的怀抱中,把许沉凉都撞得往后仰了仰。
“哎呀我的乖乖小胖墩。”
许沉凉把许东祁一把抱起来,掂着手上厚实的肉感,眯眼直乐。
许东祁乖巧地用两条小藕臂攀住许沉凉的脖子,特别依恋,不过许沉凉抱不了他太久,在幼儿园老师那里走完流程之后,到了人群稍微疏散一点的地方,就把许东祁放了下来,牵着他的小手走。
走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嫩生生又有些怯弱的声音。
“许东祁。”
许沉凉登时回过头,看见一个梳着小辫子的女孩儿一个人站在那儿,眼睛骨碌碌的又黑又大,很瘦,穿着小花裙子,像一只十分漂亮但是营养不良的小猫咪。
许沉凉低头问自己的儿子:“这是你同学吗?跟人家打招呼呀。”
许沉凉轻声哄着,却见儿子紧紧抿着唇没说话,她又抬起头很感兴趣地去观察自己儿子第一个小玩伴同学,五米远外,那个长得像花瓣一样的女孩子淡定地摇摇头,说:“不是,阿姨,他已经不是我的同学了。”
说完,那个女孩子就不由分说地转身离开,许沉凉愣住,忍不住追着喊了两句:“哎,小朋友,你不能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