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您出来，身边总得有个人跟着不是？”韩泷努力的做出一副正常的表情，让刚才的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蠢。
“可是本宫看你偷窥完本宫就想走。”赵图楼抿着唇，笑了笑，眼睛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兴趣。
韩泷脸上微微一红，偷窥这个词被说的也太猥琐了，便红着脸，梗着脖子说道：“奴婢才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赔本宫喝个小酒吧。”赵图楼忽然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色，扬了扬手中的那一小壶酒。
这是花间醉，也是御供的好酒，皇上年前赏下来的，喝起来绵软悠长，但是后劲却是极足的，若是一不留神，就会醉倒。
韩泷也是前几日听赵图楼说的，味道是很好的。
想起那些年，出去和师傅饮酒作对，共话家常，倒也是一个极其美好的记忆。
进府已经许久了，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师傅了，为他绣的香包也被赵图楼抢去了，竟连一丝聊表思念的地方都没有，韩泷看了一口气，难免会感叹人生世事无常，总是聚少离多。
不知道师傅今年又去游历了哪里，是蜀中还是江南，又抑或是漠北。
不管去哪儿，师傅的眼界总是开阔的，韩泷轻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那些年走南闯北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是也能够苦中作乐。
见韩泷一脸思索的模样，赵图楼有些不满的拿着酒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你想什么呢？”
韩泷自知失态，连忙屈膝行了一礼说道：“奴婢有些想家了。”
“你不是没家人了吗？”赵图楼淡淡的笑着说道。
“是没了，只不过奴婢想起以前一家人相处时候的模样，难免触动心怀。”韩泷敛下眉头，这么说起来，倒也真的想起了那个时候，爹爹娘亲还在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有家，活的比现在幸福单纯多了。
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世事苍凉，又岂是一人能够扭转的？大多数人在大多数逆境中，只能选择认命罢了。
“喝点酒吧。”赵图楼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安慰话，只好斟了一杯酒，递给韩泷。
韩泷闻言，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不会喝酒。”
“喝一点，暖暖身子吧，花间醉是绵长的酒，不会醉的。”赵图楼执意将酒杯塞到了韩泷的手里，又为她斟满了一杯酒。
韩泷拒绝不过，便只好点了点头，浅尝了一口。
酒的性子很柔和，入口绵软温和，顺着喉咙一路到底，整个身子也变暖和了起来。
韩泷点了点头，忍不住夸赞道：“好酒。”
“你喝着好便是它的福气了。”赵图楼似笑而非的说了一句。
“多谢太子殿下。”韩泷笑着说道。
“无妨，小事。”赵图楼摆了摆手，直接拿着壶灌了起来。
韩泷这才想起来，赵图楼方才好像在这里祭拜着什么人，想着自己已经被赵图楼发现了，便也不再装模作样了，好奇的问道：“太子殿下，似乎在祭奠什么人？”
赵图楼的目光躲闪了一下，这才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我在祭奠好友，我们是经人引荐认识的，彼此脾性相惜，虽然差了一个辈分，但却趣味相投。”
“原来如此，太子殿下真是一个念旧的人。”韩泷笑着说道，心里却不是这样觉得，她总觉得赵图楼无论做什么都只是作秀罢了。
“念不念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够在九泉之下安好。”赵图楼轻叹了一口气，说起这个人，他还隐约有些难受，都是因他而起，若是此人站在赵图修的那边，是不是就可以免去灭门之祸了呢？
赵图楼总是会在这个时候认为自己是灾星，心里也常常不得其解。
“太子殿下，前面歌舞殿暖，还是回去吧。”韩泷温声劝说道，府中的那些侍妾好不容易见到赵图楼，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盼着，谁能料得到赵图楼竟然在这里缅怀故人。
“叫她们散了吧，本宫也没有作乐的心思了。”赵图楼语气谈谈的说道，脸上全是不耐烦的神色。
韩泷问声，轻轻一笑，戏说道：“那些美人可眼巴巴的盼着太子殿下。”
“一年四季都见得着，也不急着这一时。”赵图楼无所谓的说道。
“可是今日的日子跟往日不同啊。”韩泷轻轻的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有何不同？”赵图楼回过头来，一脸静听韩泷解释的模样。
韩泷笑了笑说道：“今夜是除夕，是家人团聚的日子，于那些侍妾来说，太子殿下就是他们的家人，当然能希望和你团聚了。”
赵图楼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见解，便觉得有几分好笑，指着那边的方向，毫不掩饰的大笑着说道：“她们中有几个把本宫当作家人的？”
“再怎么说，她们都是您的侍妾。”韩泷说道，见赵图楼这个样子，她也有些不放心。
赵图楼抿着唇，不再说话，又饮了一口酒，眼神淡淡的看着远方的梅林，良久才说道：“本宫就想在这里一人喝闷酒。”
“太子殿下做了决定，奴婢也就不劝了。”韩泷淡笑着说道，只是想起画扇，实在是有些惋惜，不知怎么她怎的转了心性？
她还记得在梅林前，画扇曾对着她说过，众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她所想要的。
怎么才短短几个月，一切都变了呢？
韩泷其实最喜欢画扇不争不抢的性格，什么事情都能够置身于事外，这样的人她才能够放心结交。
可是现在，画扇似乎要做赵图楼的宠妾，张扬行事了。
想到画扇，韩泷也有些心疼，那样的姑娘，本应该嫁得一寻常人家，平平淡淡，温润如水的度过一生，却没想到，被卷入了这风云诡谲到太子府。
若能独善其身自然是好，若不能，也要留下全具尸骨，韩泷实在想不通，赵图楼都已经对她起疑心了，她怎么还做出如此出挑的事呢？
“你也来喝一杯吧。”赵图楼将杯子递给她，又倒了一杯酒。
韩泷正好心中郁结，反正这酒又不是很烈，她便接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