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起，5。8毫米步枪弹瞬间撕裂了腾身在空中那生物的肌肉组织，同时把弹头上蕴藏的动能也传递给了自己的目标，于是从楼梯下扑出来的生物几乎是一声不吭的被打得凌空倒翻回去，然后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程斌保持着持枪射击的姿势看着地上的那个人形生物，半晌没有动作。就在刚才开枪的时候，借助枪口焰的照明，他已经看出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像是人的生物，最重要的是，它身上的衣物看起来很整齐，按照程斌的认知，丧尸通常不怎么会打扮自己。
他轻轻咬着牙，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一个正常的人类不可能跳起那么高，但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地上的尸体上，它面朝下趴在地上，身上覆盖着厚厚的衣物，只能看到浸泡在血泊中的一只右手。
无论是从尸体的外形还是手掌的形状上来看，这都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人，或者是丧尸。程斌希望是后者，尽管死在他手里的人类并不比丧尸少，但是他仍然还是不能接受杀死一个孩子的事实。
看着破烂衣襟下包裹着的瘦弱人形，程斌的内心涌起强烈的不安，他迟疑着，不敢迈步上前去探寻真相。
近距离下，5。8毫米步枪弹的侵彻力十足，程斌打出的又是一个长点射，子弹在尸体上造成了足够的空腔，所以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地上的尸体就已经完全浸泡在了血液当中，即使是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大量的血液仍然闪耀着眩目的色彩，让人心慌意乱。
程斌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踏步向前，血泊中的尸体安静的俯卧在那里，仿佛是对他突然胆怯的嘲讽。
程斌慢慢伸出枪管，插在那瘦弱身躯下轻轻一挑，也许是流了太多的血，那尸体很轻，所以他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就把地上的尸体翻了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光秃秃的头颅，长期缺乏阳光的生活再加上食物各类单一，显然对于它的身体造成了明显的伤害，让它的皮肤看起来苍白而松弛。此刻它正大张着空洞的双眼看着程斌。
程斌吸了一口气，强烈的血腥味翻滚着涌入他的呼吸系统，让他感到一阵恶心，心里却实实在在的松了一口气，毫无疑问，这是一只丧尸，他不用背负上杀死未成年人的负罪感。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显得稚嫩的面容，沉默的转过头去，看到楼梯下的阴影里堆放着一堆塑料口袋，一些米粒散落出来，在地上流淌成一个个小小的尖锥，刚才那只丧尸就躲在这里。
程斌知道丧尸保持了人类的某些习惯，至少对于食物并不挑剔，所以它们其实是可以吃谷物为生的，所以对于一只丧尸躲在大米堆里并不感到奇怪。
他举着枪小心的确认了房间里的安全后，这才把步枪背到身后，弯腰拎起了两袋大米向外走去。
路虎车的越野性能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强，这一点程斌早就有亲身体验，市面上那些高达百万的越野车很多其实都只能在公路上看着道边的田地越野，迄今为止他看过越野性能最好的民用车辆是农用拖拉机，那东西才是真正的全地形车辆，事实上只所以选择这辆路虎，唯一的原因就是这辆车的举架够高，坐在里面比较舒服。
因为担心载重太大会在回程中陷入麻烦，所以程斌并没有搬太多的米面，而是又装了一些食用油和各种调料，在草原上的最后半个月里，他每餐就只有食盐来下饭了，后来在营地里吃了几顿饭，发现这里的人们对于美食的追求也实在让人心生绝望，所以这次有机会，他才要多带一些回去。
除了这些食品，他还装了很多生活用品，当初在草原上，让他最觉得痛苦的事情有两件，一是不能经常洗脸，二是解完大号之后没有手纸。
说实话对于前者他是有心里准备的，毕竟他和陈琼学过野外生存，知道保持身体表面油脂的重要性，但是相比之下，他在进入草原之前的确是忘记了手纸这回事，所以在随带携带的两卷纸用光后，他就不得不试着用野草来解决问题。
事实证明这个疏忽的代价是昂贵的，长期以肉食为主的生活再加上对于草本植物特性的陌生，让程斌一度以为自己给自己做了肛门手术，所以还在草原里穿行的时候，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带足够多的手纸，他对这件事的怨念是如此之深，所以现在拿够了粮食之后，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先补充生活用品。
路虎车的后箱里塞满了各种各样有用没用的东西，程斌也没有兴趣收拾归纳，直接把所有的物品都塞进了后座里，身边的座位上还放了一摞塑料盆。营地里每次出来搜刮物资的时候，因为车辆有限，所以都优先装载生活必需品，对于这些用于提高生活质量的物品通常不会优先考虑，现在有机会正好多弄一些回去。
装好车子后，他坐回到驾驶位上，转动钥匙启动发动机，最后看了一眼超市内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程斌迟疑了一下，想起那只年幼的丧尸，于是提起步枪推开门又跳下车去，慢慢走回到超市的门前。
他刚才为了搬运方便，所以把大门推到了全开位，直接卡在了那里，所以现在不用开门就能进到店里。
刚才来回十几次，程斌已经很熟悉里面的布局，所以他并没有打开手电，只是平举着步枪，悄悄走了进去。转过一个货架，他就看到了刚才击毙丧尸的地方，那只丧尸的尸体仍然躺在那里，不同的是，在它的身边又多了一个更加瘦小的人影。
程斌看着那个蹲在尸体旁边的小小身影，迟疑着不肯开枪，也许是他犹豫的时间太长了，那个身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的回过身来，然后就看到了程斌，那是一只年龄更小的丧尸。
它所处的位置并不隐蔽，所以程斌可以看清它身上的一些细节，它的身上穿着一件套头毛衣，看起来似乎前后有些颠倒，外面套了一件男式成人夹克，宽大的衣服几乎把它的整个身体都笼罩住了，此刻它正瞪大了眼睛，用惊恐的神色看着程斌。
程斌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步枪，但是却并没有扣下扳机，因为他看到了它脸上的水迹，尽管不能确认，但是程斌仍然觉得它在哭泣。
一人一尸僵持了片刻，程斌慢慢放低了枪口，远远的看着那只弱小的生物，丧尸很少会自相残杀，但是也不会互相帮助，大多数时候，成年丧尸都不怎么合群，而且作为一个新生物种，这种生物的生存能力并不强，大多数幼小的丧尸都被自然环境直接淘汰了，所以程斌从前很少见到这么小的丧尸，说实话他缺乏和这个年纪的丧尸打交道的经验。
和大多数人想像的不同，程斌知道丧尸的生理构造和人类相同，虽然它们普遍行动更加迅速，力量也更加强大，但是对于一种猛兽来说，它们的杀伤力仍然有很大的不足，事实上它们对于人类来说最大的威胁并不是它们的牙齿或者指甲，而是它们的传染性，有无数的证据表明，只要让它们的组织液进入身体，那就难逃变成丧尸或者死亡的命运。
所以别看这只幼年的丧尸没什么攻击能力，如果让它咬到自己，就算程斌有主角光环也得跪，唯一让他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有更多机会的一点就是，他有吴畏送给他的解药，当然还有一件比较让人郁闷的事情，按照那药品的说明，它最多还有一个月就要过期了，吴畏警告过他，这种药品是生物制剂，一旦过期，注入人体的后果很可能比被丧尸咬到更加可怕。
因为很明确的知道对面的危险，所以程斌并没有因为不想杀死它就放低警惕，他垂下枪口，慢慢的退后了两步，让自己沐浴在从店门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下，这才停了下来，看着那只年幼的丧尸轻声说道：“对不起。”他说道：“它当时在攻击我。”他摇着头说道：“我没办法。”
年幼的丧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看起来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程斌只能向它点了点头，眼角瞥见楼梯上的小门比刚才开得大了一些，看起来它就是从那里下来的。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只仍然蹲在那里盯着自己看的丧尸，收起步枪退出了店外，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到一阵温暖，这一时刻，程斌突然觉得能够享受阳光的照射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
程斌把步枪扔进汽车后座，坐到座位上发动车子，路虎车的发动机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声，缓慢的转了一个圈子，然后逐渐加速离去，只剩下斜照的暖阳静静的把光线投射在超市的店门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