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剑冲进桑枝房间的时候,桑枝已经躺下了,看到鬼剑魂都不在身上的样子的时候,桑枝没有想过叫喊或者保护好自己,而是下意识地去扶住了鬼剑,生怕鬼剑有什么意外。
“师兄,你怎么了?”桑枝问这话时,正紧紧地扶着鬼剑的胳膊。
鬼剑满面通红,眼睛里也有红血丝,就好像发了高烧一样。桑枝伸手便去摸鬼剑的额头,鬼剑一把抓住桑枝不安分的手,声音沙哑:“别动我!”
东张西望之后,鬼剑推开桑枝,把墙角的一盆水直接倒在了自己的头上。桑枝被鬼剑如此粗鲁的行为吓了一跳,惊呼起来:“你干什么呀?你疯啦?是不是烧糊涂了?”
桑枝因为不放心,再次靠近了浑身湿透了的鬼剑,鬼剑却再一次把桑枝往外推:“我被下了药,你不要靠近我!”
鬼剑用尽所有的毅力说完了这些话后,又开始东张西望,寻找可以给自己灭火的东西。
外面的门正被孟梦拍得“咚咚”响,屋内的人却恍若未闻。鬼剑一心只想灭自己心里的火,桑枝则是跟着鬼剑团团转。
“要不,我给你出去打点水来!”桑枝转了一圈之后,稍微冷静下来了。
鬼剑此时的眼睛已经通红,他一把拉住桑枝的胳膊:“别去了,没用!”
鬼剑是精通药性的,接下来的时间,他是不太可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但若是把他关起来,他就这么干熬着,会发生什么也难说。理智上,他希望桑枝把他关起来,感情上,他又希望桑枝留下自己。
桑枝看着一直努力控制自己的鬼剑,想到孟梦一路追过来的执着,不禁有些感动!这个男人用生命向她证明自己的忠诚,她此生夫复何求?!既然是皇上赐婚,那洞房花烛只是早晚的事,与其让自己未来的夫君经受非人的折磨,还不如放过彼此。
就在鬼剑快要憋不住又要砸东西的时候,桑枝轻轻地拉起他的手:“你不用离开,就在这里。”
虽然委婉,可意思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鬼剑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直接崩了,他抱起桑枝,放回到床上,整个人粗鲁地压了上去。
桑枝下意识地用双手撑起鬼剑的重量,鬼剑用仅存的一点理智问道:“要不,你把我双手绑住,我怕我会伤到你!我更怕你会后悔!”
“没事!我不会后悔!”昏暗的灯光下,桑枝微微眯着眼睛,满面通红,却又格外坚定。
……
天刚蒙蒙亮,灵妃便不放心地起来,在门前一顿张望,看起来还什么事都没有。
灵妃正要转身回房,孟梦僵直着身体从墙角的阴影中走了过来:“姑姑!”
灵妃吓得一哆嗦:“你怎么……你夜里没睡?”
灵妃在发现了孟梦的黑眼圈之后,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睡不着!”孟梦的眼睛像是化了很浓的妆,周围都是黑乎乎的,“姑姑,我去给他们打水吧!”
“打水?打什么水?”灵妃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下人做的事,你赶紧回房休息吧!”
孟梦低着头,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表哥他们也一夜未眠,这会儿估计该洗漱了,我给他们送水去!”
“哎呀,你怎么还不死心啊!都说了没有机会了!”灵妃也是对孟梦的执着没有办法了,虽然心疼她,但还必须说实话,否则孟梦只会一直糊涂下去,“镜儿说得很明白了,你没有机会的。加上你昨晚给他下药,桑枝又未经人事,他肯定也伤到桑枝了,他不恨你就不错了!”
灵妃是过来人,明白昨晚桑枝经历的一切,但她也无法阻止那一切的发生,要怪,也只能怪孟梦自己。
孟梦面无表情地转身要走:“那我请罪去,请求表哥原谅我!”
灵妃一把拉住犹如行尸走肉的孟梦:“你给我站住!回去休息!”
孟梦甩开灵妃的手,径直去提了她早就准备好的水,去了桑枝的房间门口。
轻轻叩响房门,孟梦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平常一样温柔:“表哥,起来了吗?我给你们送水来了!”
屋里没有任何的动静,孟梦推门,门却锁着。
“表哥,你在里面没事吧?是不是门坏了?我让人来帮你打开!”孟梦半是不放心,半是不甘心。
“滚!”强有力的声音就这么透门而出,鬼剑所有的对孟梦的不满也尽数表达出来了。
孟梦的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手里的桶悄然落下,砸在了她自己的脚上,她却不知道疼。
在另一头看着的灵妃于心不忍,吩咐几个宫女强行将孟梦带离,并嘱咐其余的人,不许打扰桑枝和鬼剑,也不许弄出太大的动静来。
房间里,桑枝正无力地躺在床上,强撑起眼皮来,看向正神清气爽的鬼剑:“孟梦是个姑娘,你不要这么跟人家说话。”
大概是同样身为女子,也曾经卑微过,桑枝有些不忍心。
靠在床头的鬼剑无情地嗤笑:“她做的有些事,可不像是个姑娘做的!”
“都过去了嘛!”桑枝疲倦之极,哈欠连天。
“别管她,你睡你的!”在鬼剑的心里,根本没有孟梦的位置,连提都懒得提一下。
桑枝翻身朝里,很快便响起小小的鼾声。
鬼剑从桑枝的身后轻轻地抱住她,嘴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傻丫头,这个时候了,心里还想着别人!”
这一夜,他们是战了又停停了又战!桑枝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许多,始终咬着牙关承受着,尽管之前未经人事,但仗着从小被当男孩子养,身体底子不错,好几次差点晕过去都挺了下来。
人生之初体验,鬼剑的感觉自然是不会差了,但可想而知,这种事对桑枝来说,应该是已经糟糕到极致了吧!鬼剑愧疚地搂着桑枝,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连夜耕耘,鬼剑也累得够呛,虽然精神还不错,但此时的安静环境,让他慢慢地也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鬼剑只觉得脑袋里沉甸甸的,伸手去摸身边的人,却扑了个空。
陡然睁眼,鬼剑飞快起身:“桑枝!桑枝!”
踢开门,门外的宫女正在打扫落叶,一见到一身怒气的鬼剑都躲得远远的。
“桑姑娘去御花园逛了!”其中一个胆子大一点的宫女悄声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鬼剑披上衣服就要去找她。
“有一会儿了!中午的时候她起床说要吃东西,吃完了就去逛了!这都到晚上了!”见鬼剑没有发脾气,那宫女便把自己知道的都汇报了。
“跟娘娘说一下,我去找桑枝了!”鬼剑飞快地迈开了大步子朝御花园走去。
那宫女继续说道:“我们娘娘也还在睡呢,我们不敢叫!又怕一会儿万一皇上来了的话……”
鬼剑停住了脚步,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个时候,灵妃一般都是打扮得神清气爽地等着皇上的到来的,虽然大多数时候她都没有等到。宫女却说她在睡觉,这也太诡异了。
鬼剑带着疑问,来到灵妃的房间,敲了好几下门,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鬼剑心一沉,直接一脚踹开了灵妃的房门。
一股淡淡的香味传了出来,鬼剑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口鼻,走进了房间。灵妃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面色红润。
鬼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掉下来了,他先打开窗户,再走上前去推了一推灵妃:“娘娘,娘娘,醒醒,快醒醒!”
大概是正在做噩梦呢,灵妃被鬼剑推了以后反应很强烈,嘴里叫着:“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娘娘!娘娘!”鬼剑继续推她,灵妃陷入这种深度睡眠完全不对劲了,一定得把她弄醒了问清楚。
经过几番推搡,灵妃才勉强睁开了眼睛:“嗯?镜儿?怎么了?”
“到晚饭时间了,你怎么还在睡?还有,你房间里这奇怪的香味是哪儿来的?”房间里的香味已经渐渐散去了,鬼剑不用捂着口鼻了,说话也方便了。
“香味?哦,对,我这新的熏香是孟梦帮我买的,很香对不对?皇上一定会喜欢的!”灵妃伸了个懒腰,起身下床,“这一觉睡得真是舒服,都睡过头了!”
“可这是安眠香啊!”鬼剑只觉得这香来得诡异。
“能安神助眠说明这熏香正宗啊!”灵妃现在神清气爽的,也不多想,只是神秘兮兮地凑近鬼剑的身边,“镜儿,现在,你的目的也都达到了,我无法再勉强你在宫里了,你想要的皇上也都为你做主了。咱们俩之间的秘密……”
鬼剑淡然一笑:“放心,你好歹是我的姨娘,是桑枝的母亲,我的岳母,我不会为难你的。这个秘密我永远不会说出去的!”
灵妃满意地点点头,也不多言,甩甩袖子,走出去等皇上去了。
这是他们共同的秘密,那日,皇上问灵妃意见的时候,灵妃原本是想向着孟梦的,鬼剑突然用腹语跟她说:“你若是不帮着我们说话,那我也只能告诉皇上你是尚书府的姨娘的事了!”
就因为这句话,灵妃吓得乱了阵脚,临时倒戈帮了鬼剑和桑枝。
灵妃最大的秘密就是:当年,她的姐姐,也就是真正的灵妃得了天花已经病逝了!为了能够当上娘娘,她偷偷地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也就是桑枝去了宫里,想要凭着姐妹俩差不多的长相,替代她姐姐的位置。无奈皇宫里根本容不下桑枝,无奈之下,她只能让人把桑枝送走了,这也成了她心里的痛。
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她断绝了跟尚书府的所有来往,完全地融入了她姐姐的生活,一心迎合皇上,跟其他女人争宠,同时也等着鬼剑长大成人,让她当上皇太后。可事与愿违的是,她再怎么争宠,也改变不了自己年老色衰的事实,皇上的心思,始终只在年轻的女人身上。鬼剑是归来了,可她抓到的把柄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这辈子只生了桑枝这么一个女儿,她无法对自己的亲手女儿下手,好在,鬼剑对桑枝还不错,她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放手了!
这个秘密,将会伴随她的一生。已经在深宫里无法自拔的灵妃,永远都没有办法认回自己的女儿,如今只有祝福桑枝了。
而鬼剑正是通过灵妃脸上没有留下天花应该留下的疤痕和尚书府提供的信息以及灵妃自己的许多奇怪反应,猜到了灵妃的秘密,反过来捏住了灵妃的把柄,破灭了灵妃做皇太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