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转动着指尖的黑色签字笔，认真于练习册上一道数学大题的林慕言，连眼皮也不曾掀起半分。
“嗯，回来了。”
自顾自地坐下，程茜茜的回答，也是如此地随意。随意到他们俩，就像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一般，彼此之间很是默契。
“刚才老师来巡查了，然后，我给她说，你去上厕所去了。”
突然抬起头，对着程茜茜灿烂一笑，灿若繁星的星眸里，翻涌着的是满满期待的神情。
看着眼神如此晶亮的林慕言，也不知为何，程茜茜突然想起，她好像小时候养过一只可爱到爆的哈巴狗。每一天不管是上课放学也好，它总是会等候在校门口，那般晶亮晶亮的眼神，和此时此刻的某人十分的相像。
拼命忍住自己唇边的笑意，程茜茜还是不禁扬了扬嘴角，“嗯，谢谢林慕言。”
程茜茜的语气虽然是冷冷淡淡的，可是，经过了一个学期的朝夕相处，慢慢了解她的林慕言，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能够在刚才说出如此的话语，已经算得上是不小的进步了。
“不客气！”
开心地扬了扬眉，继续投入到之前未解决的一道数学大题，有时候，如果未来人生中，所有遇见的困难，全都有一个标准的参考答案，那该有多好？
放学回家的街道，两人推着自行车行走的身影，被身后的灯光无限拉长。
“对了，程茜茜，我还没问你，马上分科选理还是选文呢？”
推着自行车，慢慢靠在程茜茜的边上走，夜色已深，借着街道两旁的灯光，林慕言依旧可以十分清晰地看见，女孩儿因为思考而轻轻抿起的红唇。
“你呢？学理还是学文？”
将问题重新抛回了林慕言，程茜茜淡淡地开口。
“我啊，没想好！嘿嘿嘿！”
被问及到，林慕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双白天里也是异常耀眼的星眸，在这漆黑了的夜里，不时略过的灯光，更是落进他的眼里，像极了漫天闪烁的星光。
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吸引着她。
“我应该是学理吧，学文并不是我喜欢的。”
到了离家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望着前方不远处在夜色里若影若现的房子，程茜茜唇角微微上扬。
“学理吗？”重复着程茜茜之前的话，之前还有些迷茫的林慕言，顿时茅塞顿开。
“你学理，那我也学理！”
落下这么一句话，少年颀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刚才一起走过的夜里。
回到家，拿出钥匙打开门，尽管此时没人为她留灯，家里漆黑一片，可程茜茜的心里却是满满的开心。
细细地重复着林慕言离开时的那句话，只觉心中缓缓升腾起来的甜蜜，比她之前吃过的蜜糖，都还要甜上好几倍。
到了高一下册，最难受的莫过于文理分科，能够分到一起自然是好事，可如果分不到一起，那么也就意味着，未来见面的机会变少了。
自从那一晚的夜色交谈以后，程茜茜能够发现，平日里对理科，并不是十分上心的林慕言，上心了不少。
尤其是，需要逻辑思维十分严密的物理，一道难一点的大题下来，耗费的精力实在太大。
每周一节的班会课。
手中拿着一叠A4纸，“灭绝师太”缓缓走进教室，******的眼睛，先是在教室巡视了一圈，确认现在无人在做其他的事情，这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框说道。
“知道你们已经知道，你们现在是即将迈入高二的学生了。而你们也应该知晓，我们接下来将迎接的是，文理分科。相信大家或多或少已经从父母朋友那里，了解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信息，那么我就不过多说明了。下课之前我会把文理分科意向表，发到每一位同学的手里，希望你们能根据自己的喜好，或者是成绩，好好选择。”
站在讲台上，“灭绝师太”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等到还有二十分钟下课之时，这才叫来了班长，把她桌上的文理分科意向表，交到每一位同学的手里。
“哈哈哈，我选理！”
一拿到意向表，林慕言迫不及待地写下信息，在理科那一栏打了一个勾，快到程茜茜连让他再思考一下的时间也没有。
“你就这样选了？”
对于林慕言今天这略显有些急性子的行为，程茜茜忍不住地皱了皱眉。
“对啊，那天你是说，你要学理吗？你要学理，我肯定要学理啊！”
咧嘴对着皱眉的程茜茜灿烂一笑，眼中熙熙攘攘的星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在周身镀了一层金光一般，好看到令她不适应地闭了闭眼。
“你就不怕我骗你啊，万一……”
“没有万一，更何况我相信你！”
程茜茜后面的话，还在嘴边，没有说出口，林慕言的一句话，却是堵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如此相信她，还是那种无条件的信任。让她此时的心跳速度，除了快报表以外，就剩下满满的感动了。
“嗯，没有万一。”
不知怀揣着什么样的心理，程茜茜开口说了之前和林慕言一样的话，可能是不想看见如此明亮灿烂的光，从他眼里熄灭吧。
从程茜茜的眼里，得到她的保证，林慕言的心情可谓是很好，连刷题的时候，口中哼得都是一些欢快的曲调。
将少年一切的表现看在眼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拿出那张意向表，在理科一栏，打了勾而已，打完勾，程茜茜的红唇也不禁微微上扬。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很好的缘故，解了物理好几道大题，林慕言也没有感到任何的一丝疲惫，反而有种隐隐的兴奋，让他刷题的兴趣越发高涨。
不是刷题，就是在刷题路上的程茜茜，更是如此。
而那两张在理科一栏打上勾的意向表，正静静地躺在两人的课桌抽屉里，静静地不去打扰他们之间美好的氛围。
上交文理分科意向表没多久，不过是一个周末的时间，再来上学之时，曾经四十几个人的教室，也就莫名其妙空旷了不少。
可当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映入脑海之时，即便是不喜与人过多交流的程茜茜，也生起几分隐隐的兴奋。
“程茜茜，哈哈哈，我们居然还是一个班，真是太开心了！”
斜背着一个黑色的挎包，一进教室，看见最后一排熟悉的身影，林慕言忍不住地大声一笑。
那笑声，说是“绕梁三日”也不为过。
见到林慕言，程茜茜也是十分地开心，红唇上扬勾起一抹笑意，“听你的话，是不想见到我？”
话虽这么说，可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弥漫着的笑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里的那个她，多了几分亲和，少了几分疏离。
“哪有！”
把挎包随意地仍在课桌之上，左手托腮，林慕言十分认真地注视着那双眼睛，只觉流光溢彩异常。
被林慕言用如此认真的眼神所注视着，程茜茜只觉自己的心跳，无意识间快了不少，连忙躲开他的目光，望着某处，“是是是，你说没有就没有。”
给了某人一个大大的白眼，从课桌抽屉里拿出一本书，程茜茜也不继续开口，而是选择沉浸在书中的世界。
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她不和他计较。
因为是其他班的一些学生，插班到一班来的原因，尽管一中的一班，并不是很简单就能进的。可对于一些在开学考试之上，有着极大进步，以及上学期期末考试，取得了巨大进步的同学，学校还是把他们安排到了一班。
尽管从最开始的四十多个人，到现在的四十个人不到，偌大的教室显得有些空旷。可对于平日，并不喜欢和他人过多交谈的程茜茜而言，人多人少，并无多大的关系，只要学习氛围好就行。
毕竟，学习范围如此好的一班，对于好学生，自然就是天堂。
一个接着一个，在讲台之上对着全班的同学做自我介绍，到了林慕言的时候，拥有着帅气阳光外表的他，站在讲台之上的一刻，程茜茜分明听到了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当然，也听到了其他女孩儿，对他毫不犹豫的赞美。
林慕言之后，自然也就是程茜茜。对于一中这个超级学霸，就算很多别班的学生，之前多次听说过她的传言，可还是百闻不如一见。
讲台之上身形纤细，淡然到夹杂着一丝丝娇羞的她，很难和戴着厚厚眼镜的学霸形象，联系到一起。
一流程的自我介绍下来，程茜茜这才意识到，她的表姐舒子欣，以及她的好闺蜜王开香，好像是去了别的班。
不过，只要一想到她们俩，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学习，她也就没有任何的惊讶了。
在这人才众多的一班，你不学习，就意味着退步。毕竟，当你为了某一件小事不学习时，别人正在学习。
学习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运动会。
早早到了操场，占据了一个有利于观看比赛的座位，程茜茜手中不忘拿着一本教科书。对于这即将而来的男子一千米，就兀自紧张到不行，宛如今天即将要跑一千米的人，不是林慕言，而是她。
到了八点半时，班上的同学，已经来齐了。对于这合班一来相当于第一次的集体活动，不止老师，就连同学们，一个二个也都是十分的兴奋。
垂眸认真阅读着手上的课本，对于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女孩儿，程茜茜第一次觉得，原来女孩子竟然是如此吵闹的一种动物。
怪不得有句话说：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
皱着眉，看着手中的书，尽力让自己冷静，程茜茜这才听到，身边女孩子们谈论的对象是谁。
“我听话，林慕言今天要参加一千米耶！”
“对啊，对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得第一？”
“不能得第一，又能怎么样？反正，他在我心里是最帅的！”
……
把女孩子们对林慕言的赞美，全部听在耳里，也不知为何，刚才心情还十分好的程茜茜，此时心中竟隐隐约约浮现出些许的涩意。
如此这般优秀的他，如阳光一般，吸引着她所有的注意力，也吸引着其他人的注意。
听着运动员入场的声音，程茜茜极力压制住心底的苦涩，在看见逆着光而来，缓缓朝着她走来的林慕言时，红唇忍不住地向上勾起。
这样子的他，很帅！很阳光！
大红色的运动服，穿在少年本就颀长的身形之上，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感。尤其是那双本就耀眼如繁星的眼睛，更是吸引着她全部的注意力，让她几乎忘记，之前涌上心底的涩意。
似乎是察觉到此时有人在看着自己，将要入场的林慕言，对着观众席上的程茜茜，眨了眨眼。
接收到来自于某人的眼神，饶是程茜茜再怎么冷清，也不由得微微一笑，宛如春天到来，万物盛开一般。
隔着老远的距离，触及到了女孩儿唇边的那抹笑容，林慕言不禁微微眯了眯眼，那般笑颜如花的她，真是想要拥她入怀。
当林慕言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不自觉愣了愣，就算之前的自己，已经意识到了他对她的心思。可像今天这般如此露骨的话语，他还从未想过。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枪响，来不及思考的林慕言，身体已经如同一支利箭，朝着前方开弓。完全出自本能，毕竟在此之前，他还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看着和林慕言一组的还有其他十几个人，就算程茜茜对他有许多信心，当看见第一圈有人超过他时，也不由得担心了一下。
还好，在第二圈的时候，后来者居上的林慕言，稳稳占据了第一的位置，平稳的脚步，踏在塑胶跑道之上，却像是踏在了她的心里，一声接着一声，一步接着一步，让她想要忽视都难。
在最后冲刺的关头，看到某人得到第一以后，程茜茜笑着离开了操场，结果已知，何必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