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骞感到身后有一股拉力,向后一看,看到我扯着他衣服下摆的手。
我说:“你应该还有事吧?”
冷子骞看着我沉默不语。
太常见了,最近我太常看到他这个表情了。静默、深邃、又好像藏着许多故事。但是冷子骞不愿说,我可以看到他眼底一瞬间的变化,但是我看不懂他的变化,他也没有给我看懂他眼底情绪的时间。
冷子骞眼眸又变成那个冷淡高傲,“没有。”
他跨出脚步就要离开。
如果那么轻易让他离开,他会不会不再来了呢?衣摆已经随着他前进的步伐脱开了我的手。比我的思维更快的是,我的下意识举动——我第二次拉住了他的衣摆。
这一次,冷子骞终于转过身来面对我。
我们面对面,我可以看清他的脸庞。还是那么英俊的脸,就像一副油墨画,浓淡适宜,他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恰恰组成一幅最好看的油墨画,多添一点痕迹都是多余,这已经让人难以转目了。
但是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我看不透他的情绪,他闪过的微弱情绪又藏回了最深处,深到我再也找不到。
但是我仍然坚持我的说法:“你找我一定有事。”
冷子骞盯了我几秒递给我一盒东西。
盒子举在半空中我下意识伸出两只手,然后那个盒子被放置在我的手心内。
精致典雅的盒子,漂亮的花纹,上面几个英文字母,然后其他看不出来了。
我问:“可以打开吗?”
没等到答案我就打开了,或者我还在害怕他会掉头离开。铁盒子关的很紧,我手忙脚乱的折腾了几次都没打开。冷子骞看我慌乱的动作接过去,不知道他拧了哪里,盒子在他手中乖巧的打开了。
里面是一朵朵精致的花,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花朵。一个盒子里面就藏了干花朵?我摸了一下,发现手感不对。
冷子骞:“吃的。”
他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我忽然意动,他是看到我晚餐吃得少所以专门拿食物来给我?
我:“很香……我可以试一下吗?”
冷子骞:“已经是你的了。”
所以我可以决定怎么做,我懂了他的意思。我放了一片瓣在口中,虽然看着精致逼真,但是放进口中发现带着甘甜的香味,但是吃起来带了一点点脆,吃起来很爽口。
在我试尝的时候,冷子骞静默着,他侧头看向一边,我想起那个旖旎的夜晚,他曾经在那里……我挥掉这个幻想,轻轻地说了一句。
“很香,谢谢。”
“那我回去了,姚米雪还在等我。”
——我拉住了他的衣服,但是拉不住他的心,拉不住他的人。
冷子骞的话打醒了我,将我所有的旖旎的幻想掷落地板。我清醒地看着自己沦陷,清醒懂得他属于别人。
在品尝到口腔的甘甜的时候其实有一瞬间我有一个冲动,就是把所有的事和他说,但是他的一句话让我完全清醒过来。我不能说,绝对不能。
我:“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我想暂时搬出冷家……”
冷子骞听到我这句话眉头凝起,似乎不太赞同。
“还有……我想休学半年。”
冷子骞眉头拧地更深了,似乎我说了很大逆不道的话,我也确实说了让他非常诧异的话题。
冷子骞问:“为什么?”
我沉默,这次和方才的静默不一样了,空气中带着死寂的沉默,似乎谁多说一句都会让氧气全部消失的窒息感。
我没有好的理由,真的有没有。我编不出来,一个即将高考的学生在考试前夕说要休学,用什么理由都很难解释。
冷子骞:“学校有人欺负你?”
我摇头。
冷子骞:“说话。”
我还是摇头。
如果我能说事实,我早就说了,就是说不出来。
但是冷子骞却被我摇头的动作给激怒了,他的双眸里不再是冷淡,而是怒火,他掐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他的手劲大的惊人,我的下巴在他手里似乎会被捏断,但是我看着冷子骞眼底的怒火很无奈。我不再是那个让他开怀大笑的女孩了,而且还次次激怒他。
冷子骞:“你最好找好理由。”
我挤出几个字:“没有理由。我暂时不想去学校了。”
冷子骞抬起了手,一瞬间,他眼底的怒火藏不住快要灼烧起来,我都觉得他真的会动手的时候,他突然松开手,倒退了几步,然后头也不离地离开了我的房间。
在他捏着我的下巴的时候,我不小心把盒子落在了地上,花朵饼干掉落了一地,很多已经看不出原本精致的模样了,完整的我一个个地把它们捡回盒子里。
不完整的,我小心的拿起,然后舍不得丢掉,放进了嘴里。
真的很香,香到心田。但是又酸到心坎儿。
眼睛酸涩,但是却没有眼泪,我打了一个嗝,似乎现在的惊吓才涌上来,然后打嗝的声音止不住了。
我在房里难过的时候,不知道回去的冷子骞情绪也不好,他的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他感到心中有一股怒焰在灼烧他的理智,如果他不离开,他也许又控制不住自己了。但是就算他离开了,胸腔中的火焰还是无法平复。
他是看到席婳儿好像情绪不太对所以带了点吃的想安慰一下人,但是没想到发生了状况之外的事情。席婳儿的举动就好像在试探他的底线,让他越来越烦躁,越来越愤怒。
他灌了一杯冷水,但是高涨的怒火无法消逝,他狠狠的一扣,玻璃杯砸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反震力让玻璃破裂了。
姚米雪听到声响出来,看了一眼他手中坏掉的玻璃杯。
“怎么了?我看看,没有受伤吧?”她拉开他的手打量着有没有伤口,发现上面很幸运没有伤到。
姚米雪:“还好没有伤到,怎么忽然做这么激烈的动作?而且你好像很生气?是生意上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要不要我叫爸爸帮忙?”
冷子骞:“不用。”
姚米雪的手指从他掌心中暧昧的划过,挑逗着他的手心。她知道,男人的敏感带很多,手掌心也是。她很高兴,这个男人以后会属于她了。
姚米雪:“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你和我说,我让我爸爸帮忙,我们很快成为一家人了,不用客气。”冷子骞就是太见外,和她工作上和私人分的很清楚,不让她插手工作的事,这也让她爸爸很不满意,如果冷子骞能再信任她一些就好了。
姚米雪心里想着,脸庞巧笑着,手指调地在他指尖跳动。
她喜欢这个男人,尤其想看这个男人伴着的面具褪下来,变成她的俘虏。
冷子骞抽出手,像是不解风情,没看到一个美女在倾情引诱。
冷子骞:“我收拾一下玻璃渣,不然弄到你就危险了。”
姚米雪看到钩儿旁边的鱼跑了很失望,但是她还是很体贴的看着情人为她忙碌。这也是关心她嘛。
第二天,我醒了之后总觉得眼睛浮肿,照了镜子一看,果然有点肿。果然是没睡好吗?
这样不行,冷子骞并没有同意我的休学,我还得想办法。但是用什么理由呢……我想到冷子骞说的话,他觉得我要休学的缘由和同学关系有关。我要不要将计就计?
但是如果冷子骞去学校的话,一切就拆穿了啊!我想破头也没有想到好主意。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条短信。
“人呢呢呢呢呢?卷款逃跑??”
是我的债主之一……警方还没把钱拿回来呢,我也没钱还给荀天睿。这几天就想着肚子里的生命了,倒是把他忘在了一边。
我想了想,决定离开冷家再给他打电话。果然我有先见之明,一拨电话过去,那边就是一阵咆哮冲刺耳膜。
“席婳儿!!!!!”
他的声音大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就好像我开了扩音器。我连忙说:“声音小一点。我又不是耳聋了。”
“你不是聋了,你是装聋作哑!人都哪里去了!之前说好的条件还记得吗!”
“啊?有说过条件吗?”
荀天睿:“……很好,女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决定通缉你了,命令你马上过来,要不然等着警察找上门把,就说你拿了我的钱跑了!”
我:“可是钱你是自愿给我的啊。”我明明知道他很生气,但是不知道为何听到他的咆哮我忽然心情好了一点,然后就忍不住逗他了。
“泥煤!你们女人说话都是不算数的?给本大爷出来,我知道你们学校今天放假!”
我翻了一个白眼,“当然知道,因为就是周末啊!”
“不激我会死?嗯?出来!”荀天睿说了第三次出来,然后挂了电话,随后一条短信发到我手机上。
我忽然想,如果我寻求外援,是不是能瞒过冷子骞?
荀天睿的出现是一个机会,我打算见见他,也许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理由。
冷子骞走后我想了很久,我其实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很复杂,我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思考,而不论在学校还是在冷家,我都没办法好好思考。
我会被情感左右,而我现在……不能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