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继续说。“这些衣服一件你们的工资一个月的工资都付不起来,现在我要开除这个女佣,你们有什么意见?”
“特别是你——席婳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管家冷冷看着我。
我发现事情大条了,看来我真的做错了事,我硬着头皮问一件衣服值多少钱?他说了一个数字,在我听起来是天文数字。
“不过是放进洗衣机,到时候用熨斗压平不就得了?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不要责罚云柔姐!”
我咬牙认了,既然是我应下的事情,就不能拖累到云柔。
我站在云柔身前护着他。
管家看着我保护的姿态,淡淡道:“让开。”
“不让。”
“你以为你这是在保护她吗?我再说一遍,让开!不然你们的下场会更惨。”
我犹豫了一下侧开半个身子,半个身子还是挡住云柔,但是发现有什么情况,我能够及时的拦住。
管家对云柔说:“我最开始是让谁带席婳儿?”“我。”
“叫席婳儿洗衣服的是谁?”“我。”
“你可认罚?”
“我认罚,但我不愿意离开。”
不论管家说什么,云柔都认下了,唯独说到离开的时候,她抬起了脑袋,双眼直视管家,眼底是挥之不去执着的坚持。
“哼,”管家冷哼一声,不再看他,望向我。
“一个粗鄙的野丫头,这些衣服的价值让你打一辈子工都赔不起。”
管家的眼神扫射了一圈。除了我和云柔,其他人通通垂下眼,不敢和管家对视。
我说:“事情是我做的,一切的后果就让我来承担。”
“你来承担后果你承担得起吗?我们冷家佣人的规矩就是做错了事,直接开除。哦,你是少爷捡来的,我不过是看在少爷的份上把你留着。你以为你逃脱得了,等少爷回来再制裁你。”
“好了,不要再多说了。”管家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道,“云柔,自己整理好,明天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不,少爷不会让我走的,我陪了少爷十几年。”
云柔跪在地上跪过去抱住管家的腿。
我被她疯狂的举动吓到了,第一次看到有人的眼睛瞪的像裂开了一样。
我恐慌不已,我也要被赶走了吗?我会像那条小狗一样流落街头,再也没有人把我捡回去。
想到小狗的下场我头皮发麻,不,我不要回到那样生活去。
如今能够解决困境的只有一个人。
冷子骞。
我迅速冷静下来,像是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我锲而不舍的拨打冷子骞的电话——之前不敢拨打的电话。
彼时冷子骞刚结束了一次会谈,谈判对手被冷子骞压得招架不住,最后强笑着笑容躬身退出去。一出门就冷哼一声,显然会谈结果不如他意。
送客的助理不着痕迹的把他的表情记在心里,然后告诉冷子骞。
助理:“这位客人走的时候气的很呢。”
冷子骞道:“小人而已,不用在意。”
助理狗腿的说:“当然还是因为冷总出马才能那么顺利谈判下来,我看他脸色,肯定已经知道他的底线了。”
冷子骞挥了挥手,“做你该做的事,我不需要人吹捧。”
助理心想,他可不是吹捧,老板的本事可是有目共睹的。
正说着,桌面的手机亮了起来,而且颇有一种执着。
助理问:“不接吗?”那是私人手机,通常只有重要的人才会拨打这个号码。
冷子骞抬头看了他一眼,助理识趣的退出去。
手机在修长有力的手上握着,手的主人等到铃声停止后,正想把它放下,屏幕又亮了。
冷子骞顿了顿,接起。
“冷子骞,求求你快回来——”
助理刚坐到他的椅子上,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他诧异的看着总裁外套也没穿好搭在手臂上,快步往外走。
“冷总,你去哪?待会还有一个会谈。”
冷子骞脚步不停,助理一直听到两个字。
“推了。”
“……是。”
助理很好奇他脚步匆匆去哪里?接下来的会谈挺重要的……等会儿,总裁走了,难道要他这个助理上阵吗?
助理苦着脸的时候,冷子骞的座驾已经风驰电挚的奔回冷家了。
我双手捧着手机,手机接通的那一声嘟,宛若天籁。
谢天谢地,他终于接我电话了。
想也没想,我一开口就是求助。在这种情况下,我唯一能够求助的只有他了。
“冷子骞,求求你快回来——”我带着哭腔喊道,我才发觉我对她有多么依赖。
对面安静了几秒,然后挂断了电话。
冷子骞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我听着嘟嘟的响声,感到绝望了。
云柔在这个家呆了十四年,说辞退就辞退,如果是刚来不久的我呢?
而且犯错的是我。
我惶恐不安。如果向铁面无私的管家求情可以解决的话我一定求饶了,但是管家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显然求饶是没用的。
我觉得我的头顶上悬着一把斧头,不知什么时候落下。
我急的团团转,想不出好法子。
却听到有人说,“少爷回来了。”
我无暇分辨是谁的声音,快步跑到大厅果然是那熟悉的身影。
我的眼眶红了,许多天不见,冷子骞身上带了冷冽的气息。
“你回来了。”
冷子骞侧了侧脑袋,似乎看见我了,眼神却从我身上一掠而过。
他问:“怎么了?”
我原本像是找到重心想要和他倾诉的话语全部说不出口来了,他的眼里没有我。
我低下头,心里密密麻麻的后悔。
冷子骞回来只是个巧合?并不是因为我回来。我为我的自作多情苦笑,管家已经把事情和他交代了。
冷子骞让管家把人重新召集起来,这次气氛大径相庭,对于管家的处理方式,大家都隐有同情却不吱声,但是对冷子骞的目光却很尊敬。
我能感受到大家对冷子骞的态度是不同的。
管家也收起了严肃冰冷的姿态,一切以冷子骞为主。
这里,冷子骞为帝王。
事关一个女佣的去留,冷子骞的态度淡然,他轻饮茶水,从容不迫。
“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我站出来,不为自己辩解,错了,就是错了,这件事错的是我。
“我把你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洗了,管家说你的衣服应该要用特殊的洗涤方式,所以我毁坏了你的衣服。”
冷子骞道:“我房间的钥匙只有一个人有,你是怎么进去的?”
“云柔姐身体不舒服,所以把事情交给了我……是我自己揽下的。我搞砸了,这件事我愿意认罚。”
冷子骞不可置否,他问云柔:“是她所说的这样吗?”
云柔低头道:“我只交代了她洗衣柜外面那几件衣服。”
“这是你的辩解吗?”
云柔倔犟的看着冷子骞,“是我把事情交给她的,是我的错,我愿意受罚,但是我不愿意离开冷家,我在这里呆了十四年,这里是我的归宿。”
她如此好强的神情我第一次看见,我所知道的云柔是温婉的,然而她倔犟的眼神底下蕴藏着炽热的目光。
我知道那是她喜欢他的心情。
冷子骞知道她的心情吗?
我看着他们对视,忽然有点难受,冷子骞踏入家里还没看我一眼。
冷子骞道:“很好,罚你半年俸禄,假期取消。事情就这样吧。”
管家一脸不悦,显然对冷子骞的做法觉得不认同,但是还是默认了。
冷子骞好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态度,但我就觉得不对。
“那我的惩罚呢?”
冷子骞终于看我了,却是冷冷一瞥,不发一语的走了。
其实我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我插不上嘴。
等他走后,我和云柔说。
“你没和我说过只洗衣柜外面那几件。”
云柔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
“婳儿妹妹,我记得我说过了的,但是这件事不怪你,是我交代得不清楚,对不起,我……”
云柔用手背轻轻的抹着眼角。其他人安慰着她,都在庆幸她能留下来了。
我想,她太伤心恍惚了也说不定,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我以为天大的事情,在冷子骞的冷处理下,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解决了,就好像喝杯水一样那么淡然。
我的心跑到了其他地方,今天冷子骞回来住了,我想和他修补关系。
但是冷子骞的态度一直冷冷的,我也没找到什么机会,直到夜里。
我盯着天花板发呆,想着他今天的眼神,他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但是他对云柔很好,也没责怪我……
我不记得我第几次拿起手机。
然后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已经做好他不会回复的奢求。
然而屏幕亮了——
[出来]
我一个鲤鱼打滚,打开阳台,他果然在那里。夜色晦暗,他明亮如星光。
“你还理我吗?”我傻乎乎的问。
我跑得太急了,不知道我此刻的头发因为静电凌乱成鸡窝头,配上瞪大的眼睛,非常呆。
冷子骞的眼神在我头上转了一圈又落到我脸上。
“笨蛋。”
他虽然骂了我,但我傻傻的笑了起来,我感觉我熟悉的人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