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在电话里说得那些话对于一个患有忧郁症,甚至想过自杀的人来说,无疑是在往他心尖上戳刀子。
米琪拦住了她,她低声道,“你别去阿,这个时候你去了,他面子上更过不去了。”
她没想到自杀这方面,她只是觉得萧漠这个人自尊心强,肯定不会希望别人kandao他脆弱的样子。
楚不欢摇了摇头,看着她和孙燕青,“你们先吃着,我得去看看。”
不然她不安心。
米琪还想着说什么,孙燕青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再说。米琪一想,反正就在一栋房子里,还能出什么事情不成?于是也没有再拦住楚不欢。
楚不欢敲了敲萧漠的房门,里面传出沙哑的嗓音,“进来。”
萧漠一脸颓然的坐在轮椅里,楚不欢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上去萧瑟又孤独。
楚不欢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关上门,静静的站在门口,也许这个时候,萧漠需要的,只是个静静的陪伴他的人。
“我是不是很可悲?”良久,萧漠才开口问道。
楚不欢摇头,随即反应过来,萧漠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于是说道,“不是,你很好。”
她语气缓慢,却很认真的说道,“如果我是你,我早就崩溃了。”
在最好的年纪,没了一双腿,只能永远困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别人活得张扬肆意,而那种明媚的生活,明明应该是他的!
即使萧漠没有告诉她,他和寒掣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段时间,从他得只言片语里,楚不欢也已经能够拼凑出那段过往。
萧漠救了寒掣,没了一双腿,以前的他风光霁月,是天之骄子,可是现在,他只能看在寒掣得到曾经属于他的一切,那种复杂的感觉每一天每一天都在腐蚀他的心脏,偏偏寒掣对他也没了过去的耐心,两个人之间横亘了太多的东西……
没了寒掣,他甚至找不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楚不欢见他不为所动,继续说道,“萧漠,人得一生很短暂的,你应该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得,难道一个男人就是你生活得全部吗?”
“你还年轻,人生还有很多可能,不要因为一个男人就给自己判了死刑。”
萧漠声音苦涩,“我现在就是个废人,我还能做什么!”
“做你想做的事!”楚不欢一字一句说道,“我不相信,在你得腿出事之前,你得眼里只有寒掣,你应该有自己感兴趣得事情吧?现在为什么不能做呢?不要用你的腿做借口,人家没有手脚的人照样都可以参加比赛拿冠军,为什么你不可以?”
她慢慢靠近,语气低缓下来,却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得传到萧漠的耳朵里,“如果一定要有人赢,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你!”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你?
萧漠垂在膝盖上的双手慢慢的握拳。
他向来不是软弱的性格,只是这些年得打击太大了,慢慢的消磨了他的斗志,但是有些东西事刻在骨子里得,是无论如何都磨不掉得。
“你说的对。”良久,他苦笑着说道,“是我自己目光狭隘,竟然将自己的一生都压在一个男人身上。”
“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他偏过头,声音淡淡的说道。
楚不欢轻笑,“既然这样,要一起吃饭吗?”
萧漠摇头,“我想自己呆一会。”
这一次,楚不欢没有拒绝了,她径直出了房间,看到客厅里的两个小情侣齐齐看过来,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了,然后三个人坐下来吃饭。
孙燕青给米琪夹了一筷子菜,米琪喂了他一口,两个人甜蜜的样子让楚不欢觉得辣眼睛。
米琪突然转过头,看着楚不欢说道,“欢欢,孙邵远要收购阎氏分公司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惊雷,楚不欢皱眉,“就算阎家人想要将阎易寒留在京市,也没必要放弃这个分公司吧?”
南城大半的经济产业都是这个阎氏给撑起来的,难道阎家人舍得这么大的利益?
米琪同样不解,她比较担心的是阎氏出事之后,阎氏娱乐难道要和孙氏娱乐合并?那她岂不是完了?她可是坚定的站在孙燕青这一边,如果到了孙邵远手下,肯定再也没机会出现在荧屏上了。
孙燕青插嘴说道,“阎家人以为没有人敢挑战她们的权威,所以逼迫阎易寒的时候,借着孙邵远的手和南城的一些公司打压阎氏,但是阎易寒一走,阎家根本没有人能够压住她们,她们就算是不想放弃这个分公司,都已经没办法了,因为除了阎易寒,根本没有人能够压住那些在商场里打滚了许多年的商人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浮现一抹冷意,又看了看楚不欢说道,“孙邵远身边大概有什么人在帮他,公司跟多决策,不符合他的风格,而且他时机拿捏的很好,现在俨然代替了阎易寒在南城的地位。”
楚不欢一怔,“是李子晴?”
那个女人虽然歹毒,但是的确很有手段。
孙燕青点头,脸上浮现一抹怒意,孙邵远拿了公司将他撵出家族,他都没有这么愤怒,反而是知道他和李子晴,那个杀了自己父亲的人合作,他才真的厌恶起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来。
他压抑着怒意,看着楚不欢说道,“我想知道那个女人的事情。”
楚不欢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他想要做什么,但是她没有拒绝,她巴不得李子晴遭到报应,于是她将自己知道的关于李子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在一旁听着的米琪若有所思,“所以说,那个女人根本活不了多久?”
楚不欢点头,“是,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是想必最多也就一两年吧。”
孙燕青的眼中划过一抹亮色。
京市里。
阎易寒一袭黑衣站在一座墓碑前,胡逢时跟在他身后半步。
“事情都处理好了,随时都可以回南城。”胡逢时眼神担忧的看向前面的男人,自从他们赶回京市已经有四个多月了,这期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阎易寒变得更加的冷漠,让人难以接近。
阎易寒定定地看了看墓碑,转身往外走,“回南城。”
是夜,楚不欢从梦中惊醒,肚子猛地疼了一下。
她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窗外是无边的夜色,像是有什么在召唤,她情不自禁的下床,一步一步的挪到窗边,窗外,昏黄得路灯下,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静静的停着,窗户半开,一只修长得手半搭在窗外,指尖上夹着一只香烟……
一股莫名得熟悉感席卷全身,楚不欢怔怔的看着楼下的车,半晌,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阎易寒,回来了。
虽然没有见面,但是她很确定,那个男人就是阎易寒。
她没有喊他,也没有下楼,就静静的站在窗边看着那辆车子,即使是这样,她的心里,也满是欢喜,他能够回来,就已经是最好的解释。
天边渐渐泛白,带着湿意的阳光洒在玻璃窗上,人声渐沸,楼下的车窗摇上,然后离开了这栋老小区。
萧漠起身后发现楚不欢还在睡,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不禁有些奇怪,要知道楚不欢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睡到这么晚的人,哪怕是在家里养胎,她对自己要求也严格的很,每天定量要看多少书,多少电影,谢多少读后感,分析多少演员的演技……
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走到楚不欢的门前,轻轻敲了敲房门,楚不欢的声音闷闷的,“让我再睡会,萧漠,你自己弄点吃的。”
萧漠被她气笑了,难道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个需要她照顾的未成年?
可是听楚不欢的声音,确实累了,他无奈的摇头,让她继续睡会。
……
胡逢时看了看副驾驶座位上的阎易寒,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联系楚不欢?”
明明对人家放不下,一回到南城就整晚守在人家楼下,望着人家的窗户黯然神伤,胡逢时想起昨天晚上阎易寒的模样就忍不住心里大笑,你也有今天!
但是看到他眉眼间的疲惫,他又忍不住担心了,“你要不要回去歇会?直接去公司行吗?我怕你猝死过去阿!”
阎易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神像刀子一样,立刻让胡逢时闭了嘴,但是没过一刻钟,他那张嘴又开始絮絮叨叨,弄得阎易寒烦不胜烦,“闭嘴!”
于是车厢里彻底安静了。
“铃……”
阎易寒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眼中闪过冷意,直接挂断电话,胡逢时瞥了一眼,语气奇怪的问道,“是顾秋莹?她还没死心呐?”
当初他们回到京市,顾秋莹和阎家人演了一出戏,举办了一个没有新郎的订婚礼,宣称阎易寒工作繁忙不方便出面,但是阎家人已经认定了顾秋莹已经是他们家的媳妇,所以顾秋莹一直以阎易寒的未婚妻自居,而阎易寒觉得迟早要收拾顾家,所以没将她放在心上,但是没想到这个女人韧性十足,面对阎易寒的冷漠,依旧雨打不动的对他嘘寒问暖。
阎易寒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每次顾秋莹给他打电话,他都是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