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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7.第五日·抉择

枪炮的轰鸣声作为城市的背景,犹戈·索罗斯拄着手杖走在水仙花街上。在阴影的掩护以及一点神秘的暗示引导下,凡是经过犹戈身边的世俗居民都自然地漠视了他的存在。在他的身后,威廉沉默地跟随着。

巴勒达底大监狱,地面之上的囚室都被罗古尔领导的民众一一打开。这些新加入的“囚犯”进一步推动了整个运动的进行,在罗古尔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新的呼声已经在民众中酝酿。而此时,巴勒达底大监狱一楼一间墙壁上被涂抹着各种抽象画作的囚室里,借着民众的掩护悄无声息进入这里的红面具男子正用手抚摸着墙上的画作。在他的身后,一队戴着宽檐礼帽的上位血族严密地看护着这个房间。

突然,红面具男子在一只古怪的抽象化眼瞳画作前驻足。“涅耳戈斯之瞳。”惊叹的语气从男子的红面具下传了出来,“教授的研究是正确的,那个人果然死在了这里,还留下了线索。”

“库里斯,抓紧时间。”上位血族中领头的一位男子看着陷入狂热状态的红面具男子,声音有些严厉地发出了提醒。

被称作库里斯的红面具男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急,你知道这是怎样伟大的发现吗,这可是至高的炼金术成就之一。我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完整地拓印下来,你们注意不要让其他人干扰到这里。”

为首的上位血族看了一眼那令人晕眩的抽象画作,“我只会给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必须撤离。”

冠冕街区与翡翠街区的交界处,国王大道。安梵运动中兴起的领导者们聚集在了大道上的胜利者雕像下,民众们自发地呼喊着“与国王对话”的标语也开始向着这里聚集。法洛斯王室的住所圣莫尔宫里,菲尔罗斯四世愤怒地撕碎了坎布斯·波尼伯爵派信使送来的请愿书,“国王绝不会自称其罪,你们这是忤逆,一群忤逆者。”

菲尔罗斯愤怒的脚步在圣莫尔宫的大厅里一遍遍响起,半小时后,这位君主终于无力地坐回了王座。“莫洛,也许当初我就不该签下那份解除商业限制的命令书。”

站在王座旁边的王室管家莫洛躬着身回应着君主的询问,“你是这个国家的主宰,陛下,你不会有过错。”

听到莫洛的回应,菲尔罗斯四世脸上露出了笑容,“可是这群愚蠢的民众不知道,他们以为推翻我就能够自由,这真是笑话。法洛斯没有了一位王的镇压,就会出现长着教会、贵族以及商人等头颅的九头蛇。莫洛,我能看到那些冷漠旁观的贵族们的冷笑,这群短视的家伙。没了王室的抵抗,他们迟早会把法洛斯变成一位神灵的教区。到时候,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他们。”

“陛下,你有军队。”莫洛红着眼睛跪在菲尔罗斯四世的王座下。

“不,他们不能调动。我,菲尔罗斯四世是这个王国的王,一群贱民还动摇不了王者的威严。”菲尔罗斯四世注视着墙壁上悬挂的军事地图,高隆王国的锋芒就像一把利刃悬挂在王国的头顶。

胜利者雕像周围的人群中,戴着礼帽的犹戈与威廉跟随着巴鲁夫的队伍走进了雕像的旁边。此时,这里已经布置好一张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长桌。长桌的一侧尽头坐着罗古尔,率领民众攻下巴勒达底大监狱的他此刻身后聚集着长桌周围坐着的人里最多的拥护者。巴鲁夫在长桌上也看到了泽斯,他身后的拥护者是最少的一批,都是七号码头街区出来的码头工人。此外,长桌上还围坐着另外五人,其中还有一名贵族科勒子爵。

“来这,伙计。”泽斯看到巴鲁夫的身影,高兴地挥动手臂。巴鲁夫微笑着回应,顺势坐在了泽斯的旁边。犹戈也随之站在了巴鲁夫的身后,礼帽的宽檐十分巧妙地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脸庞,而威廉则将自己藏在了犹戈身后的人群中。

“各位,这位是滑稽党的党魁科勒子爵,也是这次会议的召集者。”听到罗古尔的介绍,巴鲁夫有些僵硬地转过脑袋,看着坐在自己同一侧靠近罗古尔右手的那位贵族。与此同时,这位穿着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高贵且整洁的子爵先生摘下了头上的礼帽,对着周围的人群行礼,“改变安梵乃至整个法洛斯不公正的社会现象,是我在听了温戈尔先生的一次演讲后有了想法。作为一名贵族,我很高兴今天的安梵能够聚在一起进行这一次注定是伟大的集会。”科勒子爵恭逊亲和的样子让巴鲁夫感觉到了贵族的风度,在场的民众也放下了刚刚还有些警惕的态度。

站在巴鲁夫背后的犹戈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这几天法洛斯局势的波云诡谲让他这个局外人很清晰地了解了这座城市底下的暗潮。法洛斯新神教会势力的弱小是因为王室的抵制,贵族们又因为不满于国王的专制而开始寻求其他势力一起制衡王权,再加上法洛斯商业革命以来新兴商业贵族的崛起,社会技术变革对底层工人的剥削,这一切的一切联合起来导致了对现有社会体制代表王权的冲击。

“这个场景真像是一群贪婪的豺狗在争食,不是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犹戈的耳边响起,哈特·莱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犹戈身边。

“地狱的贪婪可比这更恐怖。”犹戈扶了扶帽檐,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也许吧,不过我真想看到这里的桌子被掀翻之后,这些家伙在地狱里哀嚎的模样。”哈特双手拄着手杖,锐利的眼神扫过长桌上每一个人的面孔。

“菲尔罗斯家族是地狱在人间的盟友?”

“不,当然不是,那个家族只不过是傲慢的奴隶,七大罪在人间操纵的玩偶。”哈特语气有些不屑地回应,接着靠近犹戈露出了一个隐含着嘲讽意味的笑容,“我这有一个隐秘的消息也许会对你有用。”

“你想要什么?”犹戈看着长桌上开始达成一致的与会者们。

“我需要的你以后会有机会给的。”哈特·莱茵将一张卷起的纸片塞入了犹戈的手中,随即退回到人群之中。将纸片打开的犹戈看见上面写着四个字,赛缪洛特。

约姆特,温戈尔居所。经过一番交流后领略了菲尔戈斯阁下智慧的温戈尔感觉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智者,随即热情挽留菲尔戈斯阁下在自己的居所住下。安梵的暴动进入尾声之时,从美蒂奇家族回来的温戈尔发现自己的客厅中间多了一副画作。

“塞谬洛特的陷落?”看着画作上深邃色背景下,一座高墙围绕的巨人之城到处火焰熊熊,高空中盘旋的巨龙口中正喷出炙热的烈焰。城池里,绝望的巨人们无助地怒吼。

躺在藤椅上的菲尔戈斯阁下温和地微笑着回应温戈尔的疑惑,“在这座城池陷落之前,智慧与知识的主宰奥秘者冕下曾因怜悯而派出他的使徒去问塞谬洛特中最有智慧的巨人高安格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依着本能的好奇,温戈尔自觉地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如果智慧最终带来的是灾难,你还会把它传播给你的族民吗?”菲尔戈斯忽然眯着眼注视着温戈尔。

温戈尔的眼前忽然出现大火熊熊燃烧的安梵,以及无助地挣扎的安梵居民。“不,”温戈尔痛苦地挥动着双手,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知识应该是拯救世人。”从藤椅上猛然惊醒的温戈尔看着空旷的客厅,摸了摸身上的冷汗。

“菲尔戈斯阁下在哪?”

“菲尔戈斯?并没有这个名字的人来住所拜访过你,先生做噩梦了吧?”正在打扫卫生的佣人疑惑地看着满头大汗的温戈尔。

“不可能,”温戈尔不可置信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看着屋子里摆放的画架,伸手掀掉了上面盖着的白布,里面正是那副描述塞谬洛特的陷落的画作。“那这幅画是谁画的?”温戈尔激动地捧起画作,朝着佣人质问。

感到害怕的佣人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回应:“那幅画是您这几天画的,上面还有你的签名。”

温戈尔看向画作的右下角,发现上面正是自己的名字。砰,塞谬洛特的陷落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上,同时沉下去的还有温戈尔的心。

“快,去帮我买一张最快到安梵的车票。不不。我现在自己过去。”在佣人惊惧的目光注视下,温戈尔冲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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