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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9.父与子(二)

属于神秘界的狂欢尚还没有降临,贵族们的宴会和博弈依旧是安梵的主旋律。随着坎布斯·波尼公爵的木槌落下的,是安梵上层之间关于王国命运的最终抉择。

“第一个议题关于新任王国总理的人选,享有候选资格的是王国内务大臣斯洱·纳德,”坎布斯·波尼刚说出第一个名字,右侧的议席成发出了欢呼,坐在右侧前面中间席位的中年男子应声站了起来,温和地挥舞着礼帽。

“王国副总理诺斯德·坎勒。”坎布斯·波尼厚重的嗓音又在大厅里响起,这一次左侧的议席也欢呼起来,与斯洱·纳德相对应的议席也站起来一位身材瘦高的男子。

在莱姆尼宫的宴会大厅,贵族夫人、小姐以及尚未继承爵位的贵族少年们正在热闹的氛围里互相攀谈。和母亲、姐姐一起入场的威廉·韦礼安不时与身边路过的相同年龄的少年少女,极有风度地派发着自己即将举行的宴会的请帖。在月飨即将到来的日子里,贵族们举行宴会的频率已经到了一个疯狂的程度。在整个大厅中逛了一圈的威廉,两边的衣服口袋里已经揣满了各式各样的请帖。

十二月对于贵族们而言是信奉繁衍女神弥忒丝的时光,即将成年的贵族男女们也会在这段日子里完成一生的约定。当然,其中的疯狂自然是不言而喻。

宴会大厅的角落里,安吉丽娜·波尼与好友科勒子爵之女莉娜丝正在交谈。少女的情怀让安吉丽娜一下子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威廉,“那是威廉吗?”

“是的,他现在可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安吉丽娜,要不要我让邱奎尔帮你认识认识?”莉娜丝言语中调戏的意味让安吉丽娜脸庞变得有点发烫。察觉到好友心绪的莉娜丝推了推身边说着俏皮话的邱奎尔,身为一位子爵继承人的邱奎尔自然明白了自己这位小女友的心思。

“威廉。”听着身边传来的亲密称呼,威廉·韦礼安转过身,“邱奎尔,你从学校出来了,太好了。”

“放心,我可是即将有爵位的贵族,他们可不敢拦我。”同为兰斯顿大学的邱奎尔与威廉来了个拥抱,然后侧着身,让出身位给身后的两位美女。

“这是莉娜丝,我的女友。这位是安吉丽娜·波尼,她对温戈尔教授的学说也有深厚的了解。”

瞄了一眼邱奎尔眼角促狭的笑意,威廉很清楚地明白了自己这位好友的意图。

在好友的撮合下,拿到了安吉丽娜贴身手帕的威廉·韦礼安也给予了少女私人宴会的请帖。随后想起教授吩咐的威廉,借口上厕所小心地避开了人群,来到了走廊。

小心地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不足手指头大小的人形傀儡,威廉将一瓶伪装成鼻烟盒的炼金术试剂倒在了傀儡上。

“莫尔甘斯赐予你行动。”随着威廉的话语,傀儡无声地行动起来。威廉的脑海里也浮现一个奇怪视角的景象,那是傀儡给他的反馈。在威廉的灵魂意识的指挥下,傀儡按照威廉真实的意识移动起来。

很快,一件熟悉的裙摆出现在威廉的脑海里。脑袋有些空白的他忽然想起了刚刚见过的安吉丽娜,该死,我在想些什么,去议会大厅。暗骂了自己几句,稳定了心神的威廉终于操纵着傀儡靠近了议会大厅的门。

炼金术制作的傀儡小人犹如橡胶般扭曲着身体,悄无声息地挤进了议会大厅之中。

“懦弱无能的人只能让王国的光荣寄存在破旧泛黄的纸片上……”刚进入议会大厅的威廉就听到一段模糊不清的激昂演讲,和一阵嘈杂的鼓掌声和嘘声。在傀儡小人的面前,这是一排排高大的座椅阻挡了视线。小心地操纵着傀儡从议员座椅下方穿过,威廉终于看到了最前排的议员激动地相互训斥的景象。

“王国上一次的战争足足牺牲了上万名男性公民的生命,这一切不是你们这些用嘴来打仗的人可以明白的。”忽然,一个前排的人影站了起来,激动的脚步将倚在椅子腿的傀儡小人踢进了椅子后面依靠的台阶上。

“父亲。”那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击中了威廉的脑海,同时,安静的还有议会大厅。作为第一个发表自己意见的王国大臣,穆德·韦礼安伯爵的发言也标志着这次议会议事进入了新的阶段。而没人注意到的是,穆德·韦礼安伯爵的那一脚不同于言语的急促。

失去了傀儡小人反馈的威廉有些沮丧和担忧地走回了宴会大厅,而在红房顶的房屋里,彭斯却依旧借助着傀儡小人欣赏着法洛斯上层贵族之间的争论。

夜色中,月飨即将来临的凉意在风中隐隐出现。莱姆尼宫,王国的贵族们陆续坐着马车踏上了回程。韦礼安庄园,不同于往日的轻松和热闹,伯爵大人回来时严肃的神情让庄园里充满了紧张的氛围。

“威廉少爷,先生让您去他书房。”听着仆从的话语,伯爵夫人起身拥抱了一下自己亲爱的儿子,“去吧,亲爱的。”

书房里,再度独处的父子二人站在书桌的两侧,相对而视。“你的母亲是一名荒野的狼人,王国与高隆王国进行七年战争的时候,我认识了她。也许,狼人和人类的血脉里天生流淌着不同的血,但是,作为韦礼安家族的威廉,我的孩子,你怎么能把这个家族作为你野心的赌注?”看着威廉倔强的神情,韦礼安伯爵想起了年轻时候违背父亲意愿奔赴战场的自己。

“父亲,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最伟大的父亲。但是,作为王国的韦礼安伯爵,你在体恤战场上死去的战士时,关注家族的延续时,为什么不看看这个王国腐朽的现状?”

“腐朽?!”

“难道不是吗?底层人民的苦难与死亡无人在意,王国商业的财富被一些短视的贵族用来举办宴会、玩弄女人,这样的王国怎么称不上腐朽。”

“这叫做统治,作为王国的贵族,如果你不懂如何握住统治人民的缰绳,你就不配去为这个王国的未来思考。”

“这就是你当年利用我的母亲,屠杀我的氏族的理由?”

威廉·韦礼安的话语犹如重锤一下子敲碎了穆德·韦礼安伯爵的心房,苍白无力的神情浮现在伯爵的那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的面孔上。颤抖地伸出手指,伯爵看着眼中满是怨恨的儿子。书桌上,扭曲的傀儡无声地裂开了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很好,既然如此,那就拿起你的武器,为了你的母亲、你的氏族,来杀害你的父亲、你的国家。”韦礼安伯爵怒视着自己的儿子,将象征着家族传承的骑士长剑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轰隆,悲鸣的闪电划破天空中沉郁的黑暗,隐约的光影间,恶魔狞笑的面孔在威廉背后发出张狂的笑声。象征着地狱基石七大罪之一的愤怒火焰在这阴暗的书房里燃起,化作了火焰组成的骷髅头,浮现在威廉沾染鲜血的面孔上。

月季花街112号,一条吐着信子的黑蛇从犹戈右手的食指上爬出,在半空中盘曲着身体,冰冷的蛇目凝视着罪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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