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泠不说破，日子照样过，也不会刻意去接触他，他们之间的相互同从前一样。曲南泠很镇定，秦尘亦然，一切看似云淡风轻，但是个中滋味儿，到底已经不一样了。
最先瞧出端倪的人是含珠。含珠悄悄拉着含露走远了几步，低声说道：“含露，你觉不觉得咱们小姐和秦公子之间好像有点怪怪的?”
含露看了看房间里的两人，他们正在做药丸，看着没什么古怪啊?
“哪里怪怪的?不就是做药丸吗?小姐怕苦，秦公子就将药做成药丸，小姐闲着没事，就在一旁帮忙，从前不也这样吗?”
她没觉得哪里怪了。
含珠摇了摇头，捂嘴偷笑：“含露，你一向聪明，怎么这事儿就没看出来呢。”
指了指房间里的两人，“你瞅瞅，一个碾药，一个在旁边递东西，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咱们根本插不进去手，这叫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
含露眼睛睁的老大，惊讶不已，看了看含珠，又看了看房间里的两人，“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再仔细看看，一个娇颜如花，一个芝兰玉树，看着就是一对璧人嘛。”含珠啧啧两声，感慨地叹道。
房间中的两人，秦尘一袭白衣，不染纤尘，一旁身着淡绿色的罗裙的女子，娇艳欲滴，如清晨的凝珠，清澈莹润。远远看去，当真是养眼极了。
含露心下一惊，若非含珠提醒，她倒是真没看出来。
“小姐和秦公子……”
含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看小姐和秦公子好像都有那个意思。”
话还没说完，就被含露一把捂住嘴巴，“嘘，你小点声，别被人听见了。”
含珠这才笑眯眯地点头，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我知道。”
“含珠，这事儿你可不许对别人说，咱们小姐可不能和别的男人传出闲话来。”含珠的神色严肃而认真。
即便是大楚男女之防并不十分严格，可是女子的闺誉依然重要。若是一个女子在闺中时，思慕男子，传出去，顶多是女子痴情罢了，也没什么。但是这事儿若是发生在一个刚刚被退了婚的女子身上，恐怕就不合适了。
含珠歪着头想了想，的确不能对外人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两个丫鬟在一旁咬耳朵，由于离得远，曲南泠也没有听到，依然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将最后一味药材递过去。一如往常，他做药丸，她在一旁帮忙，今日的事情做完了，她也就该告辞了。
“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曲南泠朝他微微一笑，便起身离开了。
秦尘看着曲南泠的背影，目光晦暗不明。方才含露和含珠的话，曲南泠没有听见，但是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自从含珠说了小姐和秦公子之间的情愫之后，含露就悄悄在暗中观察了一番，大小姐每次从秦公子那里回来之后，心情都格外好。
经过几天的观察，含露可以确定：大小姐的确对秦公子有意。
“小姐，奴婢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曲南泠正在看书，闻言，轻笑一声，“含露，你有话就直说，别憋在心里。”虽然她素来擅长揣测人心，但是这毕竟是一件费神的事情，身边的人自己愿意将心头的话说出来，那再好不过了。
“小姐……”含露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您和秦公子不合适，您还是歇了心思吧。”
曲南泠手下一顿，脸色微沉。
含露见状，立刻齐膝跪下。
“小姐，奴婢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下人，不该说出这样话来。可是小姐，您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您身份高贵，秦公子只是一个江湖草莽，他和您不般配。请小姐三思。”
曲南泠没有说话，跪在地上的含露头都不敢抬。小姐发怒是什么样子，其实含露没有见过，但是聪明如含露，她岂能看不出来，若是真的惹怒了小姐，只怕小姐的怒火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曲南泠沉默不语，含露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气氛安静的可怕……
“含露，这样的话以后不必再说了。”曲南泠淡淡的嗓音自头顶传来。
她的声音且轻且淡，但是含露分明感受到了其中的压力。这是警告，是最委婉也最明显的警告。
牙齿紧紧地咬住唇角，含露没有如往常那样顺从地点头应下，反而是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小姐……”
“含露，你一向聪慧稳重懂分寸。”话还没说完，就被曲南泠打断。
一个懂分寸的丫鬟应该知道，主子的事情，不容下人多嘴。
“奴婢不敢。”含露连忙解释，她怎么敢置喙小姐，可是……
“你出去吧，我这儿不用你伺候了。”曲南泠将她挥退，神色平静如水，再度拿起手中的书。
含露咬了咬牙，“是，奴婢告退。”
语罢，缓步退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却听身后再度响起曲南泠淡淡的嗓音，“我一向不喜欢多嘴的人。”
含露脸色一僵，小姐是在警告她，不许将事情告诉曲夫人。
含露咬了咬牙，心下一横，转身迅速地飞奔上前，朝曲南泠跪下，眼底含着泪花，“小姐，奴婢知道不该说这些话，可是就算小姐打死奴婢，奴婢也必须要说。小姐，秦公子他……他医术再高明，容貌再出众，可是他也只是一个江湖白衣，您若是嫁给他，必然会遭人议论。小姐，您因为瑞王退婚一事已经名声受损，您不能再受第二次打击了。”
“小姐，奴婢求您了，您就放下那份心思吧，世间好男儿多得是，小姐您总会遇到您的如意郎君的。”
曲南泠放下手中的书，目光落在含露脸上，小脸上泪痕犹在，含露是从小就伺候她的人，不管是原主留下来的记忆，还是这些日子一来她对含露的观察，她都能得出结论：含露的的确确是个忠心的丫鬟。
“世间女子所求不过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也不例外。若能得对方真心相待，那么便此生无憾。名声不过是身外之物，若是看得太重，只会令自己受累，日子是自己过的，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快乐，那么又何必在乎他人所言。”
曲南泠正色看着含露，“含露，这便是我的心思，你素来聪慧，当明白其中含义。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多言。”
含露眉头皱得紧紧的，“小姐，您就真的这么喜欢他吗?若是您日后发现……”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曲南音的声音，“姐姐，音儿进来了。”说时，就推门进来了。
曲南音进来时，正瞧着含露跪在地上抹眼泪。
“这……”曲南音脸上讪讪的，她和曲南泠是亲姐妹，所以说进门就直接推门进来了，姐妹之间并无太多繁琐礼节，却不想今日进来的不是时候。
曲南音略微有些尴尬，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走是留。
“音儿，过来坐。”曲南泠朝自家妹妹招手，温柔地笑了笑。
曲南音这才走过来，在姐姐身旁坐下，看了看含露，只见她脸上泪痕犹在，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
她记得姐姐对待含露和含珠两个丫鬟一向极好，从未见她朝她们发过火。
“是奴婢做错了事情，惹了小姐不高兴。”含露抢先答道，“小姐，奴婢知错，请小姐责罚。”
说完，恭恭敬敬地朝曲南泠磕头。
“你起来吧，我不罚你。”曲南泠语气平淡，从情分上讲，含露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曲南泠并不喜欢下人多嘴，尤其这是她的私事。
曲南泠将方才之事抛开不谈，看向妹妹，微笑着说道：“音儿，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我这边坐坐了?”
曲南音吐了吐舌头，“这不是姐姐两次邀音儿同行，音儿都推了，所以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嘛。”
“哦?音儿这是觉得冷落我了?”曲南泠掩唇调笑。
“是啊是啊，所以音儿来给姐姐赔罪了。”曲南音笑语盈盈，“姐姐爱吃烤鸭，天香楼新出了一道烤鸭的菜式，据说味道很是不错，音儿请姐姐明日一同前去天香楼用膳，不知道姐姐肯不肯赏脸。”
曲南泠假意做思考状，“原本最近我是不爱出门的，不过看在是我家音儿邀约的份上，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真的?太好了。”曲南音激动地拉着曲南泠的手，高兴不已，眉里眼里都是笑。
曲南泠眉梢微挑，“不就是吃一顿饭吗?音儿你怎么这么高兴?”
曲南音眼眸微闪，笑嘻嘻地道：“姐姐你不知道，天香楼的这道菜味道极好，音儿早就想去了。”
看不出来，她家妹妹还是个吃货?
翌日，曲南泠与曲南音一同去了天香楼，早早地就有小二上前来迎接，“两位小姐楼上请。”
楼上都是雅间，曲南泠觉得奇怪，天香楼的生意极好，这雅间向来是都要提前预定的，她们姐妹出来用膳，还煞有介事地提前预定了雅间，这阵仗未免太正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