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露瞧着宜安长公主走了，回过头来和自家小姐嘀咕，“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怎么宜安长公主这会儿跑来道歉？”
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宜安长公主若是正要道歉，为何要等到今日才来？
曲南泠淡淡一笑，“宜安长公主当然不是来道歉的，她堂堂长公主，代自己的女儿来向我这个小辈道歉，就算她真有此意，我也受不起。”
倘若她真的受了宜安长公主的道歉，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那长公主是来做什么的？”含露挠了挠头，表示不解。
杏眼微微上挑，曲南泠瞥了含露一眼，“含露，你何时学会拐弯抹角了？你素来聪慧，可别说你真不明白？”
她身边的丫鬟各有几斤几两，曲南泠了如指掌。若今日伺候在旁的人是含珠，她可能的确不懂，可是含露不一样，她是个顶聪明的姑娘，尤其精于人情世故。看不懂？怎么可能。
含露讪讪地低下头去，“请小姐恕罪，奴婢不太敢说。”
曲南泠了然，这里毕竟是皇宫，一言一行都要格外谨慎，她不敢说也是正常的。
“谨慎小心是对的，不过也不用太过小心翼翼。”曲南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正如你心头猜测的那样，宫宴上那一出，人人都知道华婉郡主和我不睦，若是再查到点什么蛛丝马迹和华婉郡主有关，华婉郡主的嫌疑可就大了。”
原本就有龃龉的两个人，只要稍微有一点线索，那么人们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怀疑。
“害小姐的人真的是华婉郡主指使的吗？”这才是含露真正想问的。到底是谁要害小姐，真的是韩思娇吗？
曲南泠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含露以为她会说不清楚不确定，却不想曲南泠说的是：“不是她。”
“小姐这么确定不是她？”含露疑惑了，当她知道小姐出事了时，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是韩思娇算计小姐。她心里存着怀疑，却没想到自家小姐这么肯定地回答说不是韩思娇。
“韩思娇骄纵任性，又蛮不讲理，她没少在言语上挤兑我，甚至在宫宴上，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都敢使绊子，从表面上看，她的确很有可能是幕后凶手。”
曲南泠话锋一转，“但是她的骄纵和任性一直都是明面上的，背后算计，这样的事情，我想她根本就不屑做。”
这么一说，含露倒是有些赞同了，“小姐说的有道理，华婉郡主心高气傲，在宫宴上，当着陛下的面都敢动手，更何况是私下里了。背后算计，的确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情。只是小姐，您毕竟和华婉郡主接触不深，您怎么就能肯定不会是她呢？万一，韩思娇见自己动手没能伤到小姐，所以又留了后手，指使宫女将您推下水呢？含露以为，这也不无可能。”
言行举止固然是性子使然，但是曲南泠同韩思娇的接触并不算深，也未必能完全了解她，更何况，纵然是性子摆在那里，凡事都有可能有意外不是？
“其实，韩思娇是个很不讨喜的姑娘，可是我却从未与她多做计较，含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曲南泠这一问，着实将含露问到了。含露老实地摇摇头，“奴婢不知。”
实际上，含露早就发现了，自家小姐对韩思娇这个姑娘格外宽容。
“韩思娇骄纵又蛮横，一点道理就不讲，活脱脱的熊孩子，说实话，这样的孩子，我很不喜欢。”曲南泠直言，熊孩子很惹人厌烦。
只是这个熊孩子是什么，含露却听不懂，“熊孩子？”
“熊孩子就是指仗着年纪小不懂事，无法无天的小孩子。”曲南泠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随即又继续说道，“韩思娇身上有诸多缺点，但是有一点却是难能可贵的，她对庄王的感情。”
“她对庄王的感情是纯粹无瑕的，我看得出来，无关其他，韩思娇只是喜欢夏侯明晟这个人。”
那是一份纯粹而真挚的感情，是曲南泠渴望得到的东西。因而，即便是韩思娇有诸多缺点，但是这一个优点却闪闪发光，好似黑夜里的月光，美得惊心动魄。
含露愣了片刻，“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曲南泠点了点头，“我纯粹干净没有一丝杂质的感情太少，而韩思娇恰好有。不过……”
话锋一转，曲南泠忍不住唏嘘，“我对庄王了解不深，但是从我的观察来看，庄王对韩思娇就没有这么纯粹了。不知道，韩思娇的那份真挚感情会不会有好结果。”
曲南泠不知道的是，她方才的话正好被门外的秦尘听得一清二楚。
纯粹真挚的感情……这几个字落在秦尘的耳中，只觉犹如千金压在心头，她不原谅他，就是因为他从一开始接近她的别有居心，玷污了他们之间感情的纯粹吧。
怪不得，他明明感觉到她对他仍然余情未了，但她却坚决不肯给他机会。
泠儿，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秦尘的心一阵阵抽疼……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却没有勇气推门进去，最终转身离去，徒留黯然……
天色渐渐暗下来，曲南泠的目光落在门外，今天他没来。秦尘说过，他会每日都来为她诊一次脉，但是今日他没来。
“小姐，夜深了，您可要安寝了？”含露一面为她整理好床铺，一面问道。
曲南泠看了看天色，“夜已经深了？”
含露一怔，“是啊，您看天都黑透了。小姐，您是不是在等……璟王殿下……”
后面几个字，含露说的很轻，生怕惹了曲南泠不快。
曲南泠收回目光，低声说了句，“我睡下了，你也去休息吧。”
不愿回答，其实答案早就在不言中了。含露离开时，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其实小姐只是嘴硬，实际上心里已经原谅秦尘了。
出了门，含露悄悄转过走廊，在某处灯火明亮的房间停下脚步。
“什么人！”同时，长剑抵在含露面前。
“厉寒，我是含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