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沈如晦刚出口，耳畔却传来曲南泠的声音，“青月，既然你身体不舒服，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南泠，你别啊，我病着，不是还有我弟弟吗?”沈青月连忙抓住曲南泠的手。
曲南泠抽开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青月，我改日再来看你。”
沈青月沉默了片刻，这才将手拿开，笑了笑，“那好吧，改天等我病好了，我们再聚聚。我让如晦送一下你，这你不会拒绝吧?”
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沈青月是明白的。
曲南泠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沈公子了。”
沈如晦送曲南泠出门，一路上，沈如晦都没敢抬眸看她，他心里憋着话，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嘴巴一张一合，欲言又止。
都快走到门口了，沈如晦还是没能开口。倒是曲南泠温声说道：“沈公子，我听青月说沈侯爷沈夫人一起出门了，眼下侯府里就只有你和青月在?”
沈如晦点了点头，“父亲因公事要外出，就带着母亲一起离开了。”
曲南泠唇角轻扬，“青月不喜欢束缚，如今沈夫人不在，她正好乐得清闲，只是这么不巧她生病了，只能在家躺着，真是可惜了。”
一番调笑的言语落在沈如晦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儿。他的母亲苏紫妍在侯府一日，沈青月就束手束脚一日，很难过上舒心的日子。
沈如晦和姐姐沈青月的感情极深，如今听到这番话，心头顿时愧意甚浓，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好在已经走到门口了，曲南泠朝他福了福身，“多谢沈公子相送，请留步。”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沈如晦立在原地，看着曲南泠出了大门，坐上了马车，眸色复杂……
马车没走几步，曲南泠微微掀开帘子的一角，朝外看了一眼，正好将沈如晦的神色收入眼中。
曲南泠轻叹一声，随即放下帘子，嘴里呢喃一句：“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伺候在一旁的含露透过帘子，瞥了一眼外面，接过话去，“看沈公子那神情，大抵是将小姐的话听进去了。”
曲南泠眉梢微挑，“含露你自然是听进去了，只是当局者迷，沈公子未必能过得了那一关。”
她明里暗里意指沈青月和苏紫妍不和，只要有苏紫妍在的一日，沈青月就难以安生，若是沈如晦真的心疼他姐姐，就该有所决断，不能任由他的母亲作践。只是看沈如晦那纠结的样子，未必能狠得下心来约束自己的母亲……
“到底是沈家的家事，我或许不该多管闲事。”曲南泠摇头轻笑。
其实沈如晦纠结是难免的。毕竟一个是给了自己生命的母亲，一个是从小照顾他关心他的姐姐，要让他在两者之间做选择，本身就是为难。
曲南泠忽而觉得，她不该多嘴的。她说这一句话，实际上只是给沈如晦增添烦恼。
“小姐，您也是好心。”含露劝道，“沈夫人也的确是太过分了，明明已经嫁做人妇，却还将心思放在……”
含露刚想说出昭王二字，只是话到嘴边，又生生改了口，“沈夫人将心思放在旁人身上，她这是红杏出墙。说句不好听的，真是沈家家门不幸。您旁敲侧击，劝慰沈公子几句，若是沈公子能听得进去，约束沈夫人，这不管是对沈小姐，还是沈公子自己，还是对沈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曲南泠朝含露嫣然一笑，“你倒是机灵，想得透彻。”
“奴婢哪里是机灵，分明是如小姐方才所说，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被小姐夸赞了，含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旁观者是清，只是作为旁观者并没有考虑到当局者的感情因素，沈夫人到底是沈公子的生母，沈公子性情温润，对这个生母到底还是有感情的，若要他狠下心来，着实是为难。”曲南泠兀自摇了摇头。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觉得自己方才与沈如晦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多管闲事。
含露也叹了口气，“小姐说的也是，到底沈夫人是沈公子的生母。这就好像是一个死局一般，根本解不开。”
“能不能解开，就看沈公子能不能过得了心里那一关了。”曲南泠淡淡地说道。沈家的家事，本不该她多言，至于沈如晦能不能想开，就看他自己了。
主仆二人口中的沈如晦此刻正在沈青月的房间里。他送走了曲南泠后，就回去看望自己的姐姐。
“姐姐，好端端的，你怎么病了?”沈如晦看着姐姐，眼眸里写满了关切。
沈青月的身体一直不错，倒是沈如晦经常生病。从前他生病了，沈青月照顾他，还开玩笑说，如晦，你要和姐姐一样壮的像头牛似的才好。
只是如今躺在病床上的人却是壮的像头牛似的姐姐沈青月。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不生病。”沈青月并不打算将她生病的真实原因告诉他。
“南泠已经走了?”沈青月问起曲南泠。
沈如晦点了点头，“她走了，我送她到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离开的。”
沈青月唇角微微扬起，“明明就喜欢人家，却憋在心里不说，你呀你呀……”
“姐姐，我昨日不都说了吗，我配不上曲大小姐，日后姐姐还是别说这样的话了。”沈如晦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落寞。
正是因为他真心喜欢她，所以他不愿让她受委屈。
沈青月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自己的弟弟，“沈如晦，你是不是觉得你就这么憋着是为了南泠好?”
没等沈如晦开口，却又听沈青月道：“你真当自己是情圣吗?爱就是成全，是放下?”
随即，沈青月嗤笑一声，“南泠是何等聪明之人，若是她真嫁给了你，只要你对她的心一如往昔，苏紫妍根本奈何不了南泠，只会自讨苦吃。”
沈如晦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苏紫妍落在曲南泠手里，根本掀不起风浪。
闻言，沈如晦面上一怔，他倒是从未想过这一点。
“如晦，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敢鼓足勇气去追求自己所爱?”沈青月见弟弟已经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喜欢就要说出口，如果你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你还谈何真心。连句话都不敢说出来，你这算是哪门子的动心?”
沈如晦嘴唇微张，“我……该说出口吗?”
“当然该!”沈青月立刻接过话去，语气坚毅，“你喜欢谁是你的权力，你表明自己的心意也是你的权力!”
“可是……”沈如晦的眼眸依然透露着黯然，“可是曲大小姐她心中另有其人，她对我并无意。”
曲南泠早就明确表示过，她对他无意。即便是他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到头来得到的也不过是拒绝罢了，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见他这样说，沈青月心中已经可以确定，沈如晦已经大为松动了。
“如晦，你听我说，人的感情不是一成不变的，她从前对你无意，并不代表永远都对你无意。”沈青月正色说道，“感情也是需要努力的，你若是不争取，当然得不到。”
沈如晦沉思了片刻，半晌，还是摇了摇头，笑容苦涩，“姐，你不用安慰我，有的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就像他父亲沈侯爷，父亲对母亲那样好，恨不得将她捧到手心里，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依然对父亲不假颜色。父亲已经足够努力了，可是依然得不到母亲的爱。
沈如晦虽然不知道苏紫妍心中爱慕他人，但是苏紫妍不喜欢沈侯爷，他却是心头明白的。他甚至也知道，母亲不喜欢父亲，连带着也不喜欢他这个儿子。
“我的好弟弟，你也说了是有的东西。”沈青月连忙劝道，“人的感情太过玄妙，你不努力争取，怎么知道南泠一定不会爱上你?”
沈青月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南泠正恼了秦尘，这个时候正是你表现的机会。”
沈如晦心下一惊，“姐姐，你这是要我趁虚而入。”
“趁虚而入怎么了?”沈青月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双新月眉高高扬起，眼眸中尽是狡黠，“都这个时候了，你难道还要顾及什么君子之风不成?”
不等沈如晦开口，沈青月又道：“再者说了，你这也算不得是趁虚而入。南泠和秦尘之间的矛盾又不是你造成的，南泠要喜欢谁，最终还是她自己的决定，你要做的不过是在这个时候多和南泠相处几日，让她多了解你几分罢了。”
沈青月心中想着，拿现代的话说，曲南泠和秦尘的恋爱崩了，这个时候的曲南泠是单身。既是单身，旁人为何不能追求?
她家弟弟就是太正人君子了，在感情的世界里正人君子，根本没有出路的好吧。她坚决不能让弟弟沈如晦错过这次机会。
心头打定了主意，沈青月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晦，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沈如晦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想想，南泠为什么会对秦尘有意，还不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长。你为什么不试一试呢?”沈青月则是在一旁劝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