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马车可能修不好了,要不然您还是……”曲安不知秦尘的真实身份,因而在曲安看来,秦公子依然是从前的秦公子,只是秦公子他好像做了什么事情惹了小姐生气。
秦尘逼问曲易一事,无论是曲南泠还是曲易都没有说,如若不然,曲安此刻也不会为秦尘说话了。
“住嘴!”曲南泠冷着脸呵斥了曲安一句。
曲安当即不敢说话了,他家大小姐看起来柔弱,可是方才那说话的气势分明就是和将军如出一辙。
曲安朝秦尘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他只是个下人,劝不动大小姐。
“泠儿,你果真决意要和我置气,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秦尘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曲南泠的俏脸上。
灵动澄澈的杏眼中不再似从前那般柔情满满,如今眸光中只剩下冷冽的恨意。
她恨透了他……
曲南泠没有理会他,反而是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她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行为已经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她宁愿在这里耗着,也不愿坐他的马车。
凤眸微暗,秦尘狠狠地一咬牙,然后快步走上前去,直接点了她的睡穴,下一瞬,曲南泠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像棉花一样软了下去。
双手接住她的柔软的身体,秦尘将她打横抱起,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秦公子……”曲安连忙叫住他,话音刚落,又想起了小姐称呼秦公子为璟王殿下,他又改了口,“璟王殿下,小姐醒来会生气的。”
曲南泠不愿坐秦尘的马车,但是秦尘却将她打晕了强行带到他的马车上,曲南泠必然会不悦,醒来之后肯定会和秦尘闹的。
“我有办法说服她,上车。”秦尘抱着曲南泠上了马车。曲安犹豫了片刻,他们的马车是修不好了,若是不坐璟王殿下的马车,那小姐很难回到京城。将军吩咐了,小姐越早回京城越好,这么一想,曲安便不再犹豫,也跟着上了马车。
秦尘和曲南泠坐在马车里,而厉寒和曲安则坐在外面驾车。
马车一路前行,车内很是颠簸,秦尘就将曲南泠抱在怀中,让她尽量少受些颠簸。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目光温柔地抚摸着她如画的眉眼、秀挺的鼻子,最后落在她芳唇上。月光下,他清楚地看到她泛白的唇瓣,心头瞬间一痛。
这一趟边关之行,她的身体太过受累了。还不止是身体的累,还有心里的痛和恨……
曲南泠是被点晕的,但是她这一路实在太累了,以至于晕了之后,整个人就陷入了沉睡的状态,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整个人都还迷糊着,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泠儿,你醒了?”
是秦尘的声音,曲南泠忽然整个人都清醒了,她立刻站起身来,惊觉自己正坐在马车上。
“你打晕了我?”曲南泠瞬间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她没打算坐上秦尘的马车,但是她后来晕倒了。
思及此,曲南泠杏眼一横,隔着帘子对外面驾车的人朗声道,“停车。”
厉寒当然不可能听曲南泠的,只当是没听到一般,继续驾车。
曲安倒是想停下,但是奈何缰绳是掌握在厉寒手中的。再加上,昨夜秦公子将小姐抱上马车,他没有阻拦,心里有些发虚,怕惹来小姐生气,他索性也只当没有听见。
“你难道不想快点回京城?”曲南泠刚想掀开帘子,却听秦尘如此说了一句。
她脸色一僵,手也停在了半空中,她当然急着回京城,她离开京城已经快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母亲那边有没有露馅儿。早一日赶回京城,就早一日放心。
不得不说,秦尘戳中了她的死穴。她看中她的父母亲人,不希望他们收到伤害。
思忖片刻,曲南泠终是收回了手,只是朝外面的曲安吩咐道:“曲安,到了前面的集市,重新买一辆马车。”
然后转过头来,抬眸正色看着秦尘,“璟王殿下,多谢。”
她的神色淡漠,语气冷硬,完全就是对陌生人说话的方式。此刻,在她眼中,他只是一个搭载了她一程的陌生人。
璟王殿下四个字落在秦尘耳中,只觉分外刺耳,“泠儿,你还是唤我秦尘吧。”
曲南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臣女不敢,璟王殿下,男女有别,还请殿下唤臣女曲姑娘,或者是承敏县主,至于泠儿二字还请殿下不要再叫了。”
从前,他唤她“泠儿”是亲昵,可是如今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秦尘面色一沉,“你是真要和我划清界线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曲南泠反问,似笑非笑的面容上写满了讽刺。
他骗她伤她,难道她不该和他划清界线?
不划清界线,难道还要在充满了算计的情爱世界里沉沦吗?
“泠儿,你忘记了,从前是你先提出要我唤你名字的。”秦尘怔怔地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捏的紧紧的,他很不喜欢她这样冷嘲热讽的语气。
闻言,曲南泠脸色瞬间一僵,想反驳但是却又无话可驳。诚然,的确是她先开的口。一时间,羞耻感涌上心头,这就是让她历经两世唯一动了心的人。她以为她得到了的最真挚的感情,到头来却是一场算计。
曲南泠咬了咬唇角,“从前是我眼瞎,满意了吧!”
是她眼瞎,没能及早看清他的真面目,结果被他耍的团团转。
话刚出口,秦尘其实就已经后悔了,他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是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听见曲南泠的这一句“从前是我眼瞎”,顿时秦尘心倏地一凉。
从前是她眼瞎,错看了他。她一句话将他们从前的情意全盘否定。
“泠儿,我隐瞒身份是我不对,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是逼问你父亲,但是我没想过要伤他,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秦尘直直地看着曲南泠,这些话他压在心里很久了。他起初接近曲南泠的确别有用心,可是自从他明白自己的心,他就没想过要伤害她,甚至为了她,他也不会去伤害她的亲人。
若非如此,他有一百种方式让曲易开口,只要一粒毒药下去,蚀骨锥心之痛由不得曲易不说实话。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他知道他若是真的这样做了,他和曲南泠就完了。
“我威胁曲将军,若是他不说实话,我就会对你下手,但是泠儿你应该明白的,我那只是说说罢了,我绝对不会真的伤害你。”秦尘再一次补充道,他不过是言语上的威逼利诱,但是从来没想过要付诸行动。
她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他爱她……
曲南泠抬眸,怔怔地看着他,唇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璟王殿下,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以五十步笑百步。”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你说你不会伤害我,可是你已经伤了。从前,我满心欢喜,我终于觅得良人,得到了一段真挚的感情,可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曲南泠只觉心一阵阵地抽疼,喉咙间好像堵着一团棉花,她紧紧地咬住牙关,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然而却抵挡不了泪水肆意沁出,杏眼中泪水盈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纵然是再努力地克制,可是泪珠终究从夺眶而出,一滴,两滴,最后汇成了两行,如溪流从脸颊上划落。
秦尘只觉心头一痛,滚烫的泪珠不是滴落在她的衣襟上,而是滴落在他的心上。
“泠儿……”
他哽咽的声音方才出口,曲南泠猛地抬手将眼角的泪珠抹去,牙关紧咬,“璟王殿下,从前是我傻,以后不会了!”
从前是她犯傻,栽到他手里,如今真相大白,她便不会再犯傻了。
字字句句落在秦尘耳中,犹如千斤巨石砸在他心上,“泠儿……”
他话还没说完,耳畔忽然传来嗖的一声,秦尘脸色突变,一手将曲南泠拉过,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