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黑衣人语气里俨然带了怒意，“我问你，当年昭王有没有出现在军营?”
曲易愣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没有。”
“你说谎!”黑衣人立刻掐上了曲易的脖子。
曲易以为他要掐死他了，却不曾想黑衣人掐上他的脖子，却没有用力，只是冷声道：“曲易，你若是不说实话，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就是掐死我，我还是那句话，秦元帅是为国捐躯，他的死和昭王没有关系。”曲易闭了闭眼，神色坚决。
黑衣人嗤笑一声，“你是昭王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你感念昭王对你的知遇之恩，你性情耿直，重情重义，宁死也要袒护昭王。”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你这样的人，即便是杀了你，也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黑衣人声音冰冷，凑到他耳边，低语，“你不怕死，那你女儿呢?”
曲易顿时脸色大变，“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动我女儿，有什么事冲我来!”
黑衣人的手从他的脖子处放开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若是再不肯说实话，我保证，你立刻就能看到你女儿的尸体。你还不知道吧，你最疼爱的长女现在就在军营里。”
曲易目瞪欲裂，他想要站起身来，撕了黑衣人，可是他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只有牙关能紧紧地咬住下颚。
“你敢动泠儿一下，我要你的命!”
对于曲易的狠话，黑衣人显然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连眼皮儿都没跳一下。
“说，昭王当年到底有没有出现在军营里。”
曲易紧紧地咬着牙，“没有!”
黑衣人大怒，再次卡上他的脖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一次，黑衣人显然动了真格，曲易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嘴里忍不住发出唔唔声……
啪!
门忽然被推开了，黑衣人脸色突变，连忙松开曲易，正准备跳窗逃走，却不想还没转过身，耳畔却传来女子淡淡的嗓音，“你不是要杀我吗?为什么不动手?秦尘……”
面巾下，黑衣人的脸瞬间一僵，他转过身去，只见曲南泠迎面走来。
她的脚步很轻，但是脚步声依然清晰地落在他耳中，一步，两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最终，曲南泠在他面前停住脚步，她朝他伸手，他忍不住后退一步。
“躲什么，现在还能躲吗?”曲南泠的语气格外平静，眸光微冷，没有一丝温度，此刻的她好像是个木头人，没有丝毫情感。
“泠儿，你快走!”一旁的曲易缓过劲儿来，连忙朝曲南泠疾声说道。
曲南泠看了看父亲，朝他勉强一笑，“父亲，没事，您不用担心。”
然后她再度看向他，“这个人我认识，秦尘，都这个时候了，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黑衣人愣了片刻，然后缓缓取下面巾，赫然正是秦尘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曲南泠只觉心头一堵，虽然她猜到是他，可是心头依然隐隐有期盼，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可是面巾落下，看到这张熟悉的俊脸，一切犹如尘埃落定。她的心，终究在这一刻，彻底凉了。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还没等曲南泠说话，秦尘抢先开了口。
曲南泠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她忽然想笑，是的，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她全心全意地信任他，可是他却辜负了她的信任。
“这是你第几次这样对我父亲了?”曲南泠脸上的神情很奇怪，笑不成笑，哭不成哭。
听到他说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秦尘的心头格外不是滋味儿，他也不想欺骗她，可是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秦尘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曲南泠也没有再继续问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我虽然不懂医术，但是我每日伺候父亲，他有没有变化，我一清二楚。父亲的手指上有掐痕，若不是有人接近父亲，这掐痕从哪里来的。”
这掐痕当然是曲易自己做的，他浑身使不上力气，所以在昏迷之前，他用足了力气，狠狠地在手指上留下了掐痕，只要身边伺候的人足够细心，就一定能发现。
“秦尘，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你。”曲南泠苦笑，“刚才，我本来想去你房间，叫你和我一起过来看父亲的，可是我去了你的房间，虽然那人蒙着被子，我看不清楚脸，可是我对你太熟悉了，是不是你，我如何不知。”
倘若秦尘不在房间，曲南泠未必会怀疑他，但是房间里偏偏有一个不是秦尘的人，曲南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到底是谁?”曲南泠狠狠地抹去眼角的水花，直直地看着他。
虽然夜色昏暗，但是秦尘依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曲南泠的眼眶红了湿了。
“泠儿，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可是你已经这样做了!”曲南泠脱口而出，狠狠地啐了他一句。
她将所有的信任都给了秦尘，但是到头来，秦尘却还了她狠狠的一刀。他伤的是她的心。
“你到底是谁?”曲南泠再一次质问道，她要得到一个答案。
秦尘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心头一痛，“我说过，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秦尘。”
“你不是!”曲南泠怒吼出声，“骗子，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秦尘，或者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秦尘。”
曲南泠一把拔出手中的匕首，指着他，“说，你到底是谁!”
一人快速地冲进来，一把踢开曲南泠手中的匕首，秦尘怒斥，“厉寒，住手!”
来人正是厉寒，方才在秦尘的房间假扮秦尘的人也是他。曲南泠走后，他心知不对劲，立刻去了曲南泠房间查看，然而曲南泠房间里已然是公务一人，他这才立刻赶了过来，谁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曲南泠瞥了一眼厉寒，嘴里发出一丝嗤笑，“手执金箭的人就是你吧?”
她又抬眸看向秦尘，“璟王殿下，臣女说得对吗?”
很多事情只是她不愿意去深思罢了，从秦尘出现在她面前就已经很诡异了，一个江湖人，能和瑞王对上，又能及时地出现在皇宫救下她。什么为贵妃治病的神医，一个江湖人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除非他是贵妃的亲生儿子，九皇子璟王殿下夏侯明璟。
手里有金箭的人除了是璟王，还能是谁。
“泠儿，你听我解释。”
秦尘话还没说完，就被曲南泠厉声打断，“承认你是谁，有这么难吗?”
他口口声声说他爱她，可是到头来，他却连告诉她他是谁都不曾。
秦尘敛了敛呼吸，然后抬眸正视着她那双美丽的杏眼，“是，我的确是夏侯明璟。秦尘，是我在外行走的化名。”
曲南泠只觉心头痛的厉害，痛感从心一路往上窜，然后走到眼睛出，眼泪忍不住往外冒，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来。
“骗子!”她猛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殿下。”厉寒疾呼，他想出手，却被秦尘拦住，不许他伤害曲南泠。
秦尘抬手揽住曲南泠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泠儿，你听我说，我不是要故意骗你的，我方才和你父亲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其实我是故意诓他的，我不可能伤害你，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我……”
他话还没完，就只听曲南泠冷笑一声，“你觉得我现在还能相信你吗?”
“璟王殿下，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吧?你接近我，然后一步一步取我的信任。你要查昭王，可是昭王府你根本接近不了，而我就是最好的途径。我的姨母是昭王妃，我的父亲曾是昭王的属下，从我这里入手，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曲南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璟王殿下，可惜啊，功败垂成……”
他终究还是被她识破了。
曲南泠推开他的手，“璟王殿下，从此以后，就不必演戏了。”
秦尘深呼吸一口气，他知道此刻曲南泠很生气，不论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泠儿，我改日再和你解释，但是你要记住一点，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假的。”
然后，曲南泠别过脸去，一个眼神也不愿施舍给他。
秦尘叹了口气，“你父亲的体内的毒已经都解了，只是他昏迷已久，身体很虚弱，要卧床调养几日。”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而，曲南泠依然没有回过头来，秦尘无奈，只能离开。
厉寒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间，厉寒朝他跪下，“属下坏了殿下的大事，请殿下责罚。”
秦尘眼眸里闪过一丝痛色，“你起来，回京后，自去领罚。”
“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秦尘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夜行衣，笑容苦涩，“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即便是他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巾，曲易一时半会儿认不出他来，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有一天曲南泠还是会得知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