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昭王妃不敢明说，她是正妻，却要用这样的小伎俩来搏脸面，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昭王扫了昭王妃一眼，他的目光，她看懂了，是审视、是怀疑。
瞬间，昭王妃心里好像是被堵住了一样，血液不通，心口隐隐犯疼。她嫁给昭王快十年了，一直以来都恪守本分，王爷不高兴的事情，她绝对不敢做。以夫为天，无比顺从，可是到头来，王爷却不愿意相信她。
“王……”
昭王妃刚吐出一个字，却见昭王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这样的事情，本王日后不想看到。”
他终究是选择相信她了，昭王妃在心头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朝昭王道谢：“多谢王爷。”
正要起身离开，忽然又想起昭王方才所说之事，若说的是旁人也就罢了，偏生说的还是曲南泠。昭王妃心中寻思，这么多年来，没见着昭王对哪个晚辈有任何喜爱之意，除了曲南泠。
昭王会怀疑曲南泠吗?昭王妃在心里摇了摇头，不会的。
这么多年，昭王妃都奉行一套准则，凡事都顺着昭王的意思，察言观色，顺然为之。这一次也一样，权衡之下，昭王妃又再度朝昭王跪下，“还请王爷恕罪，妾身听到了方才王爷和姜侍卫的话。泠儿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如何有能力算计瑞王，还请王爷明鉴。”
不管昭王妃为曲南泠说话是出于何种心思，但是坦白讲，昭王妃是不相信这事儿是曲南泠做的。一个女子，她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去算计一国皇子?
姜衍垂眸侯在一旁没有说话，心中却道：承敏县主若真是一般的弱女子，又如何能让王爷大加夸赞。
昭王私下里是如何夸赞曲南泠的，昭王妃并不知道，但是姜衍知道。他清楚的记得，昭王曾言，曲易的这个长女看起来病歪歪的，实际上内里却谋略过人，又有细腻的心思，手腕了得，最难得是她的那份镇定沉着，泰山崩于徂而面不改色，这样的人若为男子，必是将帅之才。
曲南泠与瑞王退婚，旁人都只道曲家大姑娘真是可怜，被人抛弃，实际上昭王一眼就看出，吃亏的人是夏侯明昊。在曲南泠一步步的算计下，夏侯明昊失了颜面，没了圣宠，而曲南泠则是赢得了同情和怜惜。
昭王看破了曲南泠的算计，反而对这个丫头生出了喜爱之意。
兵者，诡道也，征战四方的昭王就喜欢她这点。
昭王妃悄悄观察着昭王的神色，然而昭王神色淡淡，喜怒不显，好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昭王妃心里忍不住打起鼓来，难道是她猜错了?
心下不由得纠结了，她到底该怎么做?
罢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曲南泠还是她的亲侄女，她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王爷，妾身敢为泠儿担保，此事绝不可能是她做的。”昭王妃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话。
昭王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头，抬眸瞥了一眼昭王妃，“本王心中有数，王妃若是没有其他事，就退下吧。”
昭王妃脸上讪讪的，她跪下来恳求他，可是他依然不为所动。可是她只能遵从，行过礼就缓步退下，不敢再多言。
此时，正逢夕阳落下，余辉照在昭王妃瘦削单薄的身形上，越发显得孤寂落寞。一走出花厅，昭王妃就忍不住拿帕子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眼泪却打湿了绣帕……
姜衍瞧着昭王妃也可怜，忍不住低语了一句，“王爷，王妃她……”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耳畔就想起昭王淡淡地嗓音，“你想说什么?”
姜衍当即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他不敢说什么。
“王爷，那承敏县主那里需不需要去查一查?”姜衍改了话题，王爷和王妃之间的事情，可不是他能置喙的。
昭王摇了摇头，“不用，曲家那丫头是个聪明人，即便是要算计瑞王，她也该知道本王不是她可以利用的人。”换句话说，他亦不认为曲南泠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闻言，姜衍也跟着点头，“王爷所言极是，是卑职想岔了。”
他的确想过这事儿可能是曲南泠做的，但是被王爷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曲南泠应该不会这么傻，什么人不利用，偏偏找上王爷。大楚上下，谁不知昭王的地位，惹怒谁都不要惹怒他。
“姜衍，你立刻去文昌侯府，本王要知道青衣到底是怎么进入文昌侯府的。”昭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提到文昌侯府，他不免想起那日的事情来。从此以后，若无必要，他是再踏足文昌侯府了。
那个女人还抱了自己，昭王只要一想到这个就浑身不舒服，打发了姜衍，就立刻命人准备热水，他要沐浴……
而姜衍很快去了文昌侯府，谁都知道他是昭王的心腹侍卫，沈侯爷一听说是他来了，立刻命人将他请进大厅。
“沈侯爷，那日寿宴，我家王爷在贵府抓到了一个宵小之徒，王爷今日命卑职前来，就是要盘问一下，这宵小之徒是如何混进文昌侯府，还请侯爷行个方便。”姜衍说时，朝沈侯爷拱手行了一礼，以表示尊重和对叨扰了沈侯爷的歉意。
“宵小之徒?”沈侯爷愣了半刻，怎么又出来一个宵小之徒，那日不是夫人得罪了昭王，所以昭王才拂袖而去的吗?
沈青月说有下人隐约瞧见夫人惹恼了昭王，昭王一气之下就打伤了夫人，至于夫人到底是怎么惹恼了昭王，只有夫人和昭王知道。沈侯爷当然不可能去问昭王，只能等苏紫妍醒来再询问她。
等苏紫妍醒来时，沈侯爷问及此事，并且再三表示，若是昭王无故伤她，即便那是昭王，他也要为她讨个公道。苏紫妍爱慕昭王成痴，当然不愿沈侯爷找昭王的麻烦，只顺着话说是她和昭王起了口角，原也不是大事，只是情急之下，昭王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为了不让沈侯爷打消为她讨回公道的念头，苏紫妍同样再三表示，她对昭王不敬，是她不对。
苏紫妍都这样说了，沈侯爷也不好去找昭王，心中甚至还担心昭王会找他的麻烦，倒是沈青月在一旁劝说，既然当时昭王只是人走了，也并没有再提起此事，看来昭王也只当是一场误会，并没有深究的意思。
沈侯爷这才以为此事就算是过去了，却不想这个时候姜衍找上门，又说了什么宵小之徒。哪里来的什么宵小之徒，还是因为苏紫妍惹恼了昭王，还是说宵小之徒不过是昭王随便编出来的一个借口?
一时间，沈侯爷的心头闪过了万千念头，看向姜衍的目光也带着些许审视猜测之意，“姜侍卫，本侯从未听说什么宵小之徒，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侯爷，那日是侯爷的生辰，王爷也不想搅了侯爷的生辰宴，所以才将宵小之徒带走，没有惊动任何人。王爷命卑职查清此事，还请侯爷行个方便。”姜衍委婉地表示他的意图。
然而，姜衍再客气，但是沈侯爷心头总觉得奇怪，他不过是办个生辰宴，为何会闹出这么多事端来，而且都和昭王有关系。
他心里甚至都在怀疑，昭王是不是存心要找他的茬。
“姜侍卫，本侯虽官阶在昭王之下，但是我文昌侯府也是世袭的侯爵，若是叫人知道我侯府居然混入了贼人，传了出去于我沈家的名声有碍，所以还请姜侍卫见谅。”
听了这话，姜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沈侯爷这是拒绝了?”他没有料到沈侯爷会拒绝。
沈侯爷刚想说话，却见沈青月走了进来，“父亲，请恕女儿无礼，女儿有急事要找父亲。”
正厅中有客人来访，身为未出阁的女子原本不该贸然闯入的，但是沈青月还没等沈侯爷开口，就先行请罪，反倒是沈侯爷连斥责的话也说不出了。
“什么事这么急?”沈侯爷看向自己的女儿。
“父亲，您跟女儿来。”沈青月朝沈侯爷使眼色，表示她要说的话需要外人回避。
沈侯爷对这个女儿一向宽容，再加上他此刻并不待见姜衍，于是便想也不想地就同意了，跟着沈青月出了正厅。
“月儿，到底什么事?”直到离开正厅远了，沈侯爷方才开口询问。
沈青月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方才低声说道：“父亲，方才我无意中得知那日昭王离开时，好像从咱们侯府带走了一个下人。若是一般的下人，即便是冒犯了王爷，王爷也不必将人带走，直接处置了就是。所以女儿留了个心眼，就去查了查是哪个下人，却不想，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闻言，沈侯爷心下一惊，“当真?”
如此说来，姜衍所说之事是真的，文昌侯府的确混入了宵小之辈。
沈青月嘴巴一瘪，“女儿难不成还欺骗父亲不成?”
沈侯爷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女儿，只是他觉得奇怪，“咱们侯府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