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爷爷明知道自己不是阴镖镖头的传人,还是毅然挑起了沧州镖局这个重担。
我大伯夫妇和我爹娘明知道阴镖路上不太平,还是亲自押镖,最后死在了阴镖路上!
他们是不知道走上这条路危难重重,九死一生吗?
不是!
但是他们还是硬着头皮选择迎难而上,即使身死,阴镖镖旗也不能倒下!
我佩服这样的人!
“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们同属于阴镖一脉,本应相互扶持,重振阴镖行业,而不是自相残杀,不是吗?”我问钟家女孩。
她沉默了一会,抖了抖嘴唇:“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你有!”我斩钉截铁道,“你可以跟我合作。”
女孩惊讶的看着我:“我听说你重立沧州镖局的事情,但是我也听说你能力很弱,不堪大任,连自己的镖都走不了,我还能指望你帮我走镖?”
扎心了!
那轻蔑的语气,让我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虽然知道自己的能力还很薄弱,但是我一直在进步不是吗?
我也刚刚知道自己身世不过三四个月,怎么可能瞬间突飞猛进?
我稳了稳心神,笑道:“能不能指望得上,合作一次不就知道了吗?至少我是阴镖镖头,立镖旗还是可以的。”
女孩有些犹豫,忍不住看向白须老人,白须老人应该是她的主心骨。
白须老人想了想:“我们这趟镖只需要送到鬼门关门口,不需要进入鬼门关,难度应该不大,或许,他的确可以帮点忙!”
我心里一阵激动,这么说就对了嘛,至少我有青铜牌,可以开石门,小叔也知道阴镖驿站的出口在哪,我们可以先去摸个底,到时候不行就跑罢了。
女孩这次点点头:“我叫钟丹青。”
这名字,说真的,有些男性化,但是却让我一下子想到了那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或许当年钟丹青的父母在给她取名的时候,正是希望她能够光耀钟家,带领阴镖行业名垂青史呢?
“我叫陈沧,哦,我原本不是长这个样子的。”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大方脸,下意识说道。
钟丹青却根本不在乎:“不过不管合不合作,我押的镖是秦锦心,你得把她交给我,否则我说什么都不会放了你的!”
“那你恐怕得打消这个念头了,我跟秦锦心早已经签订了血契,她是我的鬼奴,根本分不开的,把她交给你,我还算什么主人?”这女人怎么这么执拗啊!
就在这个时候,船身一震,紧接着,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我们转眼朝着船窗玻璃看去,已经到沧河岸边了。
我们不得不下船!
我在前面走,钟丹青在后面紧跟着,白须老人和大汉押着夏黄泉,几个人一同下了船。
我看了一眼手机,一出来,时间便正常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早上快五点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闹了一夜,大家都很疲惫,去的时候有十几个人,回来的时候,稀稀落落的不满十人,心中有些酸涩。
我走过去,将夏黄泉拽过来:“秦锦心跟我有血契,我在哪,她就在哪,所以你们要押她的镖,直接押我好了,跟夏黄泉无关。”
钟丹青他们商量了一下,终究是松了手:“我们的镖期很短,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你可别想跑!”
“我哪都不去,等着钟小姐大驾光临。”松了一口气,我回答道。
钟丹青他们走了。
而我和夏黄泉也回去,一路上夏黄泉都没说话,紧皱着眉头,很不开心。
我心里也明白,这一趟阴阳鬼市,我断送了夏黄泉的财路。
他每个月初一十五都要去阳阳鬼市采买,这次得罪了斗篷怪人,下一次他想再进入阳阳鬼市所要面临的将是什么,谁也说不清。
“夏兄,白事铺子你怕是开不成了,你跟我一起走阴镖吧?”我提议道。
夏黄泉顿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我:“你以为走阴镖是过家家吗?我们昨夜面对的,不过是阴阳鬼市罢了,但是走阴镖所要面对的,可是冥界!冥界你懂吗?十殿阎君,无数鬼差,关卡林立,你有几条命够折在那里?”
“可是走阴镖不是不用进入冥界吗?”阴镖送到的地点,是阴镖书的主人所决定的,而我们将他们送到什么地方,无非就是鬼门外面那三个关卡罢了。
但是在夏黄泉的眼里,我是特别不自量力的:“是,是不用去冥界,但是我们得进入鬼门关,一旦进入那里,我们所面对的,其实也就是冥界的一个缩影,各色鬼魂、鬼差、阴阳使者,那里的世界,是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
“那就不想了呗,既然终究是要走这条路,就闭着眼睛往前走好了,想太多,你能逃得掉吗?”我反问夏黄泉。
夏黄泉一愣,或许我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面之前,他还有退路,可是经过昨天一晚,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斗篷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忽然上门,到时候他以一己之力是根本挡不住的。
夏黄泉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前的钥匙,剑眉紧皱,很是纠结。
“夏兄,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跟我沾上关系,算是你的不幸,跟我一起吧,说不定真的能闯出一片天呢?”我步步紧逼道。
夏黄泉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钥匙本就是留给你的,只是我不放心你的能力,不能随便交到你手上。”
“所以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是值得你信任的,走吧!”
我带着将信将疑的夏黄泉,想着坐车往市中心去,提前给我小叔打电话,可是小叔手机却关机了。
我心想着这么早,或许还在睡觉,等我们到了市中心,差不多七点多了,那个时候再联系小叔也不迟。
于是我就打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之后,我跟夏黄泉便坐在后座上,那个时候天边已经有了亮光,兴许是太累了,我和夏黄泉靠在车座上面昏昏欲睡。
等车子猛然停住,我跟夏黄泉眯着眼睛,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两个麻袋套住了头,有人七手八脚的将我们拖了下去。
被绑架了!
其实凭我和夏黄泉现在的实力,一般的绑架我们是根本不用害怕的,但是,我和夏黄泉都不是什么有钱有权的人,没有闲的蛋疼的人愿意绑我们。
所以,绑我们的,绝不是普通人。
在没有弄清楚对方要什么之前,我们是不宜轻举妄动的。
几个人扛着我们往前走,我没听到夏黄泉挣扎的声音,估计他也是在观察形势。
他们扛着我们走了很远,而且路似乎越来越不好走,一直等停下来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顿时觉得不很舒服。
“扔进去!”
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我皱紧了眉头,紧接着,头上的麻袋被打开,但是并没有安全松开,而是在脖子那边又被扎紧。
还没等我适应了光线,我便被扔进了一个池子里面。
绑我来的几个大汉退到了一边,池子对面站着一个大概有七十岁左右的老太太,手里面拿着一把龙头拐杖,穿着巫师袍,头发花白凌乱,脸上沟壑丛生,很是狰狞。
而我被扔在的池子里面,满是血水,我被麻袋限制,只能蹲着,而那血水一直淹没到了我的下巴。
老太太的右边放着一个香案,香案上面有供品、香炉,香案的脚边,赫然是一具黑棺。
黑棺没有棺盖,棺头那边,一只黑黢黢的头颅冒在外面,干瘪如柴,只是那一双还在转动的有些泛白的眼睛,显示着这个人还活着。
而棺材里面的情景我看不到,却能听到一些虫蛇的嘶鸣声。
但是我却没看到夏黄泉!
“你抓我来干什么?我朋友呢?”我冲着老太太叫道,心里开始有些慌了,他们不会对夏黄泉怎么样吧?
“我要的是你,你那朋友与我何干?”老太太冷森森的说道,说话的时候,带动脸上的肌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那干枯的皮囊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但是听她话里面的意思,夏黄泉应该是没有被绑架,希望他能早点找人来救我。
我不知道老太太要干什么,但是从她的装束来看,这绝对是一个有点道行的人,浑身上下那股阴森的气息,让我无法忽略。
“嗬嗬,嗬嗬!”棺材里面那个头颅咧着嘴笑着,露出一嘴的黑牙,那笑声像是喉咙里面堵着一口痰似的,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太太看了一眼时间,走过去摸了摸那头颅:“乖儿子,时辰还没到,咱们娘俩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这么一时半刻的,别激动啊!”
头颅点了点:“嗬嗬,嗬嗬!”
就在他点头笑着的时候,张着嘴,忽然一条黑色的蛇直接从他的嘴里面冒了出来,吐着猩红的蛇信子对着我,吓了我一跳!
老太太伸手将那条黑蛇拽了出来,扔进棺材里面:“真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