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楠的猜测顿时受到了海牙子的肯定。
海牙子说,他阿妈当年在沧河边洗衣服,掉入沧河淹死了,阿爸和阿妈的感情特别好,甚至这么些年都没有动过再续娶的念头。
也就是去年年底,圣姑的男人在沧河打捞尸体的时候,死在了沧河里,从那之后,圣姑便有意无意的勾搭海牙子的阿爸,最严重的的那次,就是海牙子阿爸出事的前一周,海牙子看到他阿爸被圣姑压在身底下,差点就擦枪走火了。
因为被海牙子撞见,他阿爸狠狠的推开了圣姑,之后便没看到圣姑来纠缠阿爸。
“其实,我看见他们之后,并没有说什么,阿妈去世这么些年了,阿爸一个人也很孤独,要是能跟圣姑走在一起,我愿意见证他们的婚姻,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表达我的想法,阿爸便去了。”海牙子痛苦的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有些追悔莫及。
何楠嗤笑道:“海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以为事情真的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海牙子抬眼问何楠。
何楠摇头:“我只能猜测,不能下定论,毕竟,我没有亲身经历这么事情,但是,海牙子,想不想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弄清楚?”
“我当然想!”海牙子顿时郑重的说道。
何楠拍拍他的肩膀:“别急,我教你怎么做,你现在回村,直接找到圣姑,你跟她说,你想娶她女儿过门。”
“什么?”
“何楠你搞什么幺蛾子?”
我和海牙子几乎同时出口,很不理解的看向海牙子,他明明知道,圣姑的女儿早就在一岁的时候夭折了,这都十六年过去了,海牙子这个时候去提亲,难道要跟一抔黄土结婚吗?
这也太损了吧?
“海牙子,你要是真的想回村,就照我说的去做,别的什么都别说,坚持要娶她女儿就可以了,你看她是什么反应。”何楠坚决道。
海牙子下意识的看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只能质问何楠:“何楠,你确定不是在害海牙子?”
“我是那么不着调的人吗?”何楠反问我。
海牙子一咬牙:“好,我去!”
“对了,如果她跟你提什么要求,不管是什么,全都答应,不管你能不能做到。”何楠交代道。
海牙子懵懂的点头,然后沿着山路往回走,我要跟上,何楠按住了我,说是这事得让海牙子自己去解决,我们毕竟是外人,不好插手。
“何楠,你跟我说实话,你说守墓口,那墓在哪?”
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里是沧河入口处的第一个交叉口,从外围开车走山路,走了三个小时左右,但是如果坐船往上游开,其实也就三四十分钟的路程,说起来,直线的话,离我们住的那一片并不远。
会不会跟我们那崖壁洞口里面有关系?
“可能是在积尸滩的下面,但是我不确定,如果真的是墓的话,这个墓的年代、规模以及墓主人的身份,或许都是我们无法估量的,我们碰不了,但是我有一种预感,迟早,跟我们会有瓜葛。”何楠这个时候也严肃了起来。
何一手是盗墓界的老大,他家世代都是土夫子,传到何楠这一代虽然没落了,但是何楠依然跟这些牵扯不清,这天下的墓,如果何家人不去探一探,还真说不过去。
“其实,我这次来也是带着目的的,但是我也知道,我们现在的能力,面对强大的对手,能不碰,还是先不碰的好,只是心里放不下,总是要来看看的。”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松了口气了。
既然这一片来路这么大,那便真的不是我陈沧一个人的事情了,到时候真的要动手,也不会显得太孤立无援。
何楠并不意外:“你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不会无缘无故的那么坚持来这种地方,现在可以告诉我,那积尸滩底下,到底有什么?”
“一个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仇人的家伙!”或者,可能是情敌,这句话我没说的出来。
我和何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不时朝着丁家村的方向看去,很担心海牙子。
等了大概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海牙子才愁眉苦脸的踏着沉重的步伐来了。
我赶紧迎上去,问他怎么样,圣姑怎么说?
“圣姑说能不能娶她女儿,得问她女儿的意思,另外,如果她女儿同意的话,还跟我要了彩礼。”海牙子脸色特别沉重。
他还没满十七岁,就叫他娶一个死了十六年的女孩,真是为难他了,但是这圣姑也太恶劣了吧?
“人都死了十六年了,就算是鬼,也只是个鬼婴,你问她肯不肯嫁你?这还用问吗?人家或许连什么叫嫁人都不懂。”我气愤的揶揄道。
何楠呵呵一笑:“陈沧,普通的鬼婴,你觉得十六年了,她还能存在吗?”
“你的意思是,这鬼婴有人养着?”否则,不是去投胎转世了,就是被强大的鬼魂给吞噬了。
而圣姑本来就是懂阴阳的,会养着她女儿,也是正常的。
“来,说说,她都跟你要了什么彩礼?”何楠拍着海牙子的肩膀问道。
海牙子脸色更黯淡了:“她要了三样,我觉得我一样都给不了。”
“哪三样,说出来,我们给你出出主意。”我连忙问道。
海牙子告诉我们,圣姑要的三样,第一样,是沧河底淘出的乌金三两三;第二样,是积尸滩横尸三十三具;第三样,是他胸前三乘三人皮一块!
海牙子说完,我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何楠不解的问道:“她要你胸口人皮干什么?三乘三,是三厘米还是多少?”
“三分米。”海牙子苦涩道。
“那就是要你胸口一整块皮肤了,为什么?”何楠再次问道。
海牙子犹豫的看了我一眼,何楠不知道,我却明了,海牙子胸口那片皮肤上,有一个黑色船锚标记,我估计圣姑是想要那标记。
“何楠,你别问了,人家要,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的关注点不在这里,而是,这阴亲,咱到底要不要结?我觉得圣姑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她提的哪一个要求都太刁钻了。”
海牙子点头:“乌金何其珍贵,一下子要三两三,就算是我将沧河水抽干了,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淘出这么多来,积尸滩里面,我阿爸的尸体竖在那里,是大凶之兆,就算是没有竖尸,想要从里面背出三十三具横尸,几乎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以往在积尸滩里面捞一具尸体上来,都是整个捞尸队合作,费心费力,要经过详密的部署,才能做到万无一失,而如今,捞尸队里还有谁愿意帮我?我一个人,真的办不到。”
“这些都是后来话了,关键是,圣姑那女娃子愿不愿意嫁你还是个问题呢。”何楠提醒道。
海牙子摇头:“罢了罢了,我们回阴阳街去吧,太爷爷说了帮我厚葬我阿爸,我相信他,其他的,随缘吧。”
海牙子这是要放弃了,但是我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毕竟,按照何楠之前的意思,丁家村的阴谋很大,海牙子父母的死都耐人寻味,并且,海牙子一走,难道留下了圣姑,村里就真的不出事吗?
不见得吧?
但是我们能怎样?总不能就干等在这山路上吧?
“那我们就先回去吧,把这事再说给丁爷他们听听,问问他们的意见。”我暂时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了。
何楠一直拧着眉头,那双手不停的摩挲着略有些胡渣的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听我们说要回去,不确定的问道:“海牙子,你父母出事的时候,是不是都在三月三?”
“你怎么又知道?”海牙子惊得瞪圆了眼珠子,盯着何楠,央求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也是猜的,你看那个圣姑跟你要东西,都是跟双三有关,三月三是什么日子,你们比我清楚。”何楠说道。
“三月三是上巳节,传说中,每年这个时节,群鬼被允许假释一天,在街上游荡,所以每年三月三的时候,人们很少出门,到处贴上各色彩纸,挂上灯笼河灯,就是为了吸引那些鬼魂的注意力,不让它们有闲暇到处害人。”我解释道。
何楠点头:“三月三是人们驱邪去咒的日子,这一天本是有美好象征的,可是因为群鬼不安,慢慢的也演变成了鬼节,而海牙子的父母,为什么会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里出事呢?”
“你的意思是,我父母很有可能是被圣姑害死的?”海牙子顿时红了眼,强势的盯着何楠,逼问道。
何楠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摆手:“我可没这么说啊,我只是推理,你别激动。”
“海牙子,你冷静一点,就算何楠的推断是真的,你也不能意气用事,你们村的问题很大,你答应我,一切都要按部就班的来,如果真的揪到那圣姑的小辫子,我们都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的。”我安抚海牙子的情绪,在说这些话的同时,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前段时间的冲动,顿时有些后悔起来。
海牙子没说话,低下头去,闷闷道:“圣姑说,如果诚心想娶她女儿,今天半夜,后山乱葬岗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