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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很暖很甜,很努力(六)

四年级下册结束了,暑假的到来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上个暑假是怎样过的?

小女孩不太记得了,因为上个暑假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但是啊,这个暑假太不一样的,发生的事也让小女孩这辈子都忘不掉。

首先,人不一样了。

小帅和小圆圆假期去了爸妈那,家里就剩下小丰和小甜,人一少,就更无聊了。

好在,红烧肉居然选择待在爷爷家过完暑假。

红烧肉如此好玩好动,当然不甘让自己的暑假充满枯燥乏味。

夏天热,树下好乘凉。

小女孩外公的弟弟,(小女孩外公是三兄弟,小女孩喊外公的哥哥大外公,喊外公的弟弟小外公)也就是小女孩的小外公家在村子靠前,他家后面有一棵大桂花树,那儿是乘凉的好去处。

不仅如此,那儿还是荡秋千的好地方。

红烧肉带着小女孩几个人先去桂花树下看看,各自挑好搭秋千的地方,然后他们往村口的大马路走去。

出了村口,就能到花园桥,但是小女孩这次是要往马路对面去的,那里有藤蔓,很多很长,也很结实,这些藤蔓是他们搭秋千的材料之一。

不过,出了点意外。

小女孩正在上坡,马上就出村口了,她突然听到红烧肉说了一句,“站在桥上的那是少白吧。”

小女孩看向马路对面的眼睛赶紧移向花园桥。

确实是少白,他正站在桥上的围栏边。

小女孩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像是做错事的心虚的孩子,可是,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少白不是妖魔鬼怪,况且,此时他那嬉皮笑脸的笑是显得有几分可爱的。

红烧肉过去和少白打招呼,小女孩不知不觉也跟了过去。

“嘿嘿。”少白冲小女孩调皮地笑着,“我喜欢你。”

不得不说,小女孩确实被少白刚刚的笑帅到了,可少白后面那句话像是诅咒,小女孩立刻就恼了。

“去你的,你怎么不从这跳下去。”

少白居然认真地探头往桥下看了看,然后说,“我又不会游泳,死了谁来喜欢你啊!”

刚才的话,小女孩是开玩笑的,她说完就后悔了,她有一刻是担心他会真的为了她的话做傻事。

话题没法继续了,小女孩加快步子往回走。

“喂,你不荡秋千了?”红烧肉想叫住小女孩。

“不玩了。”小女孩走着走着就赶紧跑了。

跑差不多没影了,小女孩停下来了,她回头看看,认真地笑了。

还好他不傻,万一他真跳下去了,谁来救他呀。所以啊,喜欢首先应该是一件理智的事,喜欢一个人,首先要很喜欢自己,想对一个人好,首先要对自己更好。

小女孩不能说出桥下的河有多深,她的印象里,很深很深,因为有一次她站在桥栏边,看着一个人一直往河底沉,那个人还向上伸直手,小女孩都不能预测出那人的手离河面多远。

小女孩还是往桂花树去了,虽然不能荡秋千,但是爬到树上坐坐也是很惬意的。

小女孩坐在树上时,四周很安静,她也静静地想了很多。

小女孩在想,她是不是喜欢他,怎样才算喜欢?

小女孩想着想着,就听到了嘈杂声,是红烧肉他们来了。

小女孩赶紧往上面爬,藏了起来。

她看着他们抱着一大揽藤蔓,到了树下,手一松,高高的藤蔓脚一软,平躺在地。

“我们先弄,等下去把小女孩叫来。”

小女孩听见红烧肉这样说。

居然没有忘了我。小女孩心满意足抬头,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像鸟巢一样的东西。

“嘿,你们快看,这里有鸟巢。”小女孩激动地大声说。

他们纷纷抬头,看着小女孩坐在很高的地方。

“喂,你坐这么高不怕摔下来?”红烧肉问。

“怕什么。你们快点爬上来,我先去看看有没有鸟蛋。”

小女孩越往上爬,越找不到不到停脚的地方,而且,树叶也越发密集,小女孩后背一挺,叶子就像长在小女孩头上一样。

其他人也跟着爬上来,小女孩正好可以触碰到鸟巢,她刚伸手,抬头往上找寻停脚处的红烧肉看见了,赶紧喊了一句。

“等一下,你够不着,再往上面爬一点,万一有鸟蛋被你摔了就不好了。”

说着,红烧肉加快了速度。

小女孩继续往上挪挪,也不管头上插了多少树叶。

小女孩的眼睛可以直视鸟巢了,她满怀期待地看看,结果嘛,让人意想不到。

“你们猜里面有几个鸟蛋?”小女孩冲下面的人兴奋地喊着。

“几个?快说。”

居然不猜,男生啊,如此无趣的嘛?

“嗯,里面有~”小女孩故意拉长声音,“有,零个。”

“还以为真有鸟蛋呢,白高兴一场,不爬了。”

“等等,那还有鸟巢。”

小女孩手指指着另一处,那确实有一个鸟巢。

“那个是我的。”红烧肉赶紧往那爬。

然而结果一样,没有鸟蛋,鸟妈妈早就将小鸟孵出来了。

哎,白高兴一场了。

他们下去好好弄秋千,藤蔓在他们手中被绕成长条,像一根根扎好的长辫。

各自占地为王的他们很快就在各自的地盘搭好了自己的秋千。

看着完工的秋千,他们感到满足,这可是他们忙前忙后,走了不少路,费了不少劲的劳动成果,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坐上这不太平稳的秋千,在体验方面自然比不上标准的秋千,但是人的心里感受有时候是能超过肉体上的体验,他们就是这样,不是最好没关系,只要是自己真心喜欢的就足够。

那天他们都玩得很开心,小女孩也很珍惜这样的时光,所以对那天的事记得特别清楚,这其中或许还有少白的原因,她居然能在不逛街的时间里看见少白,确实有些惊喜,虽然对于小女孩来说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害怕与不敢直视。

除了那天荡秋千的事让小女孩印象深刻,暑假里还发生了一件让小女孩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真是充满血的教训的事。

暑假热是正常的,去河里面洗澡也是小女孩一行人假期里必做的事。

那天下午,太阳离落山还有一段时间,小女孩几个人就来到河边,准备蹦进河中,像鱼儿一样自由欢快的游泳。

想来本是一件美滋滋的事,他们也是迫不及待地像这样做。

可是,在岸边,还来不及跳水,小女孩就看见了一个个飘在岸边的塑料袋。

按理说这些薄的塑料袋并不会影响到他们,可小女孩总觉得塑料袋破坏了河的包容性,于是她打算捞出这些碍眼的袋子。

小女孩刚捞出一个塑料袋,那满袋的水就让她感到很重,将水放尽后,小女孩发现这塑料袋还挺大的,足以套住一个人。

小女孩脑子里突然产生一个有趣的想法。

“我们把人套在袋子里,然后放在水里游泳,肯定很好玩。”

他们也愿意试试,于是小女孩就先让弟弟来试,她让小丰站在袋子里,她将袋口一拉,差不多与他齐肩。

装在袋子里的小丰动不了,不能自己下水,因此小女孩就抱起小丰,将他从岸边扔了出去。

入水后的小丰并不能随心地游泳,袋子依旧半漂浮在水面,小丰根本就不能伸展手脚,他只觉得自己被困在袋子里,很容易就沉到水面以下,他努力挣扎也只能保持着在水面上下来回切换,不能站住脚的他很快就觉得呼吸困难。

小丰拼命地喊着姐姐,希望小女孩把他救到岸上。

小女孩赶紧跳下去,把小丰捞了起来。

尽管小丰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玩,甚至还很危险,但小女孩不管这么多,她觉得挺好玩的,就不管小丰答不答应,硬是又一次把小丰套在袋子里。

第二次的时候,小女孩是将小丰拖到离水边很近的地方,因为小丰不是主动配合,小女孩将小丰扔下水的时候明显比第一次吃力得多。

这次小丰在水里挣扎得更厉害的,小女孩似乎还听到了小丰的哭声,可小女孩依旧无动于衷,笑呵呵地把小丰从水里捞出来,她仍觉得这挺好玩的。

这次小丰上岸后是瘫坐在岸上,手抱着头在哭,他身上的袋子还没弄下来。

小女孩就趁便想要再玩一次,她抱起小丰,准备第三次这样干的时候,小丰却哭的不像样。

“我不要弄,我的头被撞到了很痛。”小丰是边哭着说的。

但因为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小女孩没太注意到小丰是哭喊着拒绝的。

“怎么会弄到头呢,”小女孩不相信小丰的话,“再试最后一次。”

小女孩说着就不顾小丰如何挣扎,硬是把小丰扔下水。

第三次,小丰挣扎的力度更大,意味着小女孩扔小丰下水的力气更小了,加上小女孩消耗了不少体力,她自己现在也确实有点使不上劲。

这也是悲剧发生的直接原因。

这次,小丰被捞上来时,小女孩是听到了小丰撕心裂肺的哭,她看清了他的眼泪,因为她同时看到了他的后脑勺在流血。

小女孩当时就慌了,她顿时明白了小丰哭得如此大声是在宣泄大脑的疼痛和心里的委屈。

可能是上天怜爱小丰,这个时候村里的一个大哥哥骑着电动车来了,他看到动静就赶紧跑了过来。

此时的小女孩已经害怕到和小丰一起哭了起来,就连小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旁边快急哭了。

“赶快,我骑电动车送他去医院,你们快回家跟大人说一下。”

大哥哥帮着小丰穿好衣服就赶紧骑着电动车把小丰送往医院。

小女孩和小甜也不敢继续待在河边,她们赶紧离开了这刚刚发生一场悲剧的河。

回家路上,小女孩不敢说话,她一直想着刚才的事,想着小丰痛苦的挣扎而她却只顾自己玩乐,她想到小丰说的是对的,第二次他的头就在她扔他下水的时候被石岸撞到了,只是可能仅仅被擦伤了,所以没有流血,但第三次啊,小女孩看着小丰后脑勺上面的血,她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偏偏这个时候太阳彻底落山了,天暗了下来,小女孩感到周围是漆黑的恐惧在包围着她,身上的湿衣服被风吹得更紧了,那种紧贴着她的冷刺到骨子里了。

“等下外婆肯定会骂。”小甜这个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

小女孩的心更凉了,她怕外婆骂她,但她更担心的是这次恐怕得挨打,不过,挨打也不为过,小女孩愿意接受外婆的打骂。

回到家后,是小甜告诉外婆发生了什么,小女孩压根就不敢说一个字,她像块木头一样等着外婆大发雷霆。

可是外婆哪里还有时间去管小女孩,她得赶紧去医院看看小丰怎么样了。

外婆去房间里揣了些钱放在口袋里,嘱咐两个小孩自己吃饭,然后就离开了。

小女孩傻傻地望着外婆的背影,她早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可想着小丰在受苦,外婆在着急得要命,她觉得自己坏透了,她哪里还吃的下饭。

小女孩换了身上的衣服就一直站在门口等他们回来,一直等了好久,最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什么,总之小女孩没等到弟弟回来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小女孩起得莫名的早,她一出房间就看到了坐在门口,头上包着白布带的弟弟。

小女孩傻傻地望着小丰,小丰也楞楞地盯着小女孩,目光呆滞。

小女孩想着小丰不会被撞坏了头,变成一个傻子了吧。

“你没事吧?”小女孩小声地问。

“没事。”说话时仍是面无表情,小丰看上去确实憔悴。

没事,真的没事对吧。

是没什么大事,这件事过去后,小丰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而小女孩也没有像刚开始那样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只是,以后和小丰相处的时候,特别是越长大以后,两个人总是有摩擦,吵的很凶的时候,小女孩总会突然想起那件事,心中的愧疚感油然而生,这种让人窒息的压抑感迫使她不愿继续与他吵下去。

或许这就是小女孩生来就要面对的,她总是不能消化那些让她痛到骨子里的事,再多的时间也不能让她忘却,因为这样的事一旦让小女孩想起,她就会觉得那些事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不管怎样,小女孩不敢再满脑子想着自己的欢乐,不敢随心所欲,特别是不敢强迫别人做自己想做的事,因为这种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而满足自己的欢乐,实际上是十分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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