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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与人类的接触

在这片沸腾中,一件事情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那就是躺在地上被大家认为死去的小男孩儿活了过来。这一重大变化最先是小黄鼠狼发现的。

小黄鼠狼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个人类。在大家争吵之际,他就忘记了恐惧与疼痛,悄悄地跑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脖子边嗅了嗅,又在他的乌发边看了看,同时也看到了那洁白的面庞和那稀疏的眉毛。啊,他眉毛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小黄鼠狼好奇极了,凑得更近了。那眼睛忽然就睁开了。人类的眼睛睁开了!小黄鼠狼为这个人类还活着欢呼了起来。

可是,小黄鼠狼的欢呼却被大家伙儿的欢呼声遮盖住了,没有人听到他在欢呼。

这个躺在地上的人类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在丛林生灵的欢呼雀跃中站起来了!

然而,一切声音又戛然而止。大家伙儿张大了嘴巴,刚才的欢呼因为人类的站起而停止了,气氛变得令人窒息。这个人类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老虎、豹子、野猪、猴子等,他也张大了嘴巴,同样说不出话来。

“人类活过来啦!”黄鼠狼突然再次喊道。

就在他声音落地的瞬间,聚集在一起的生灵开始在黑暗里四散开来。地上的鹿儿、猪儿蹬起蹄子就跑。树枝上的鸟儿“扑棱棱”地飞走,还发出凄厉的鸣叫。老虎和豹子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是他们跑起来比谁都快,比谁都凶猛,发出的声音就像地震一样。

聚在一起的丛林生灵好像遇见巨大的灾星一样,顷刻间就逃得无影无踪。

这个人类吓傻了,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可怕的一幕,惊叫着栽倒在地。唯一没有走的黄鼠狼跳到这个人类的脚上,并顺着人类的腿朝上爬,边爬还边兴奋地喊着:“人类活了过来,人类活啦!”

这个小男孩儿怔怔地看着这个小东西在自己身上跑着。小家伙的眼睛黑黝黝、水灵灵的,就像被雨水浸泡过的两颗葡萄一样。小男孩儿一下就被迷住了,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可爱的小东西:他短小的四肢完美地连接在狭长、瘦弱的躯干上,身上的每一寸毛发都黄亮亮的,小脑袋上的一双小耳朵一摇一摆的,好像两片树叶在风中摇动。

“啊!是条黄鼠狼。你好,可爱的黄鼠狼!”这个人类看着这个小家伙,好像看见自己熟悉的伙伴一样,不由自主地打起招呼来。

黄鼠狼看到这个小男孩儿在朝自己笑,笑容在那洁白的脸庞上像花儿一样绽放开来,笑得是那么开心,那么鲜艳。心里的话就像风儿一样飞出了喉咙,飞向了夜空,声音是那么小,那么动听:“你是人类吗?你吓跑了他们,哈哈哈。”

这个黄亮亮的小东西也说话了!难道他能听懂我说的话?这个人类满脸疑惑。当他听见黄鼠狼“咕咕”的声音时,就惊讶地把自己的脸往前凑了凑,看到的的确是一只黄鼠狼啊。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条黄鼠狼并不害怕他,就大着胆子说:“你好!我叫羊娃子,是个小牧羊人,今年八岁了,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黄鼠狼,我的名字叫戈果,我是小黄鼠狼戈果!”这个黄鼠狼高兴地跳了起来,他欢呼着,他的小身体在人类的胸脯上扭动着、跳动着,一会儿蹲在人类的腿上,一会儿又跑到草丛中去。可是,当人类细嫩的小手向他伸过来时,他却惊恐地跑到了树枝上。

自称羊娃子的这个人类重新站了起来,抬头望了望天上不断闪动着的星星,然后又支棱着耳朵往树林深处倾听。这时,黄鼠狼从树上跑下来,蹦蹦跳跳地又爬到人类的肩膀上。待羊娃子歪着头看他时,他却又跳进了草丛中。

突然,树林里传来了猫头鹰的声音,而且声音连绵不绝,越来越大。就在这时,羊娃子看到山头有几个黑影在移动,他急忙回头看了一眼黄鼠狼,看见小黄鼠狼在刚才花豹待的崖石上来回跑动着,并且不断在“咕咕”地叫。

刚才跑掉的动物又重新回来了,而且比刚才更多了。不过这次,他们都异常安静,不再嚷嚷着,也不再打闹,只是远远地站着,静静地看着这个人类。

羊娃子这会儿表现得很是镇定,他静静地目睹这眼前的一切。当他把目光从黄鼠狼的身上移开来后,他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只老虎,一只有着巨大花斑的老虎,然后,就看到老虎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各种各样的躯体。

当一只灰色的狼从那黑压压的躯体中探出身后,紧接着又有几只狼走了出来,他们勇敢地在羊娃子的身边转悠着。羊娃子的视线也跟着他们的身体在移动着,之后就有一只鸟儿从他面前挟着冷风呼啸而过,紧接着头顶也有什么东西在盘旋着。

羊娃子好像有强大的好奇心,他看着眼前这些动物出了神,直到黑木耳把上颚和下颚使劲地咬紧,发出响亮的声响,他才重新打起了精神。

羊娃子没有逃跑,而是在众目睽睽下弯下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细嫩的小手伸向了吐着长长舌头的狼群。虎视眈眈的野狼停止了步伐,他们撅起屁股,甩着长长的尾巴,把露着牙齿的头颅伸得长长的。空气令人窒息,一边的黄鼠狼好像发现了什么危险似的,“咕咕”地叫得更响了,不断有鸟儿落在了黄鼠狼的身边。

“多么可爱啊,多么可爱啊!”羊娃子兴奋地喊了出来,“狼儿过来吧,狼儿快来吧!”他像遇见什么宠物一样,向狼群吆喝着,满脸的兴奋。

大家伙儿惊讶地看到了这一幕,丛林中顿时乱哄哄的。“快看啊!人类在向野狼打招呼!快来看啊,人类竟然不害怕残忍的狼!”黑木耳在远远的一棵树下喊着,他的嘴巴咬得更响了。

“人类不害怕残忍的狼了!”另一头野猪也喊道。

“人类是疯了吗?眼前的这个人类是疯了吗?”米虎尔怒吼着开始发号施令,“野狼们,让他看看我们的厉害,狠狠地咬他,咬死他!”

“咬死他!咬死他!”大家高呼了起来。

然而,这个人类却在大家伙儿的高呼中直起了身躯,他伸开了双臂,快乐地在野兽群中转起了圈子。他欢呼着,转动着,仿佛周围不是一群虎视眈眈的猛兽,而是一群好玩的宠物一般。

“太好玩了,太好玩了,这么多的动物。”羊娃子好像是生平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动物,在他眼中,这些大小不一的动物就是一群好玩的宠物。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动物对他的恶意。他不断地向他们打招呼,向他们示好。

“不能吃他,不能吃他呀。”皮皮兔突然蹿出来说,“他的同类已经进山了,正在找他,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们就麻烦了。如果我们放他回去,他的同类会看到他,会高兴地离开丛林,到那时我们就安全了。”

“你说什么?难道我们怕了人类不成吗?”一只白色的野狼从众多身影里走了出来,恶狠狠地说,“我现在就吃了他!”他说着就张开嘴扑了上去,结果却撞上了一只猴子。

只见猴子木吉双臂挥舞着、喊着:“不能吃,不能吃,他是个人类,他的肉吃了会消化不了的,还不如交给我们猴子吧,你看他多像我们猴子啊,如果在我们的教化下,让人类去对付人类……”

“死猴子!”白狼一爪就把木吉打了出去,再次朝这个人类发起攻击。看着这凶狠的野狼,羊娃子突然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这……这……”野狼一下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们狼群可一直不欺负弱小啊。”

“吃了他,吃了人类!”动物们又高呼着。

这时,一直站在边上的老虎开始发话了:“看来事情有变啊。人类在找他,你们又吃不了他,那就把他的命交给伟大的丛林,由丛林来决定吧。”米虎尔说完,就一阵狂奔,消失在黑夜中。紧接着,大大小小的动物都转头向来时的地方跑去。

一群没有离开的猴子开始围上了这个人类,丛林在一片热闹之后又变得异常寂静。

这个孩子突然不哭了,他抬起头看着这些没有走的猴子,又嘻嘻地笑了起来。他起身,向这些猴子走去,眼看要抓住了,可猴子一转身爬上了树。

树上的猴子木吉在发笑,他一笑,面孔就扭曲得不成样子。这个人类也笑开了,笑得更加厉害。但是,他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并且边哭边喊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猴子们开始向这个人类丢树枝,也有的丢野果子,孩子不理不睬地乱哭一通。猴子们于是就试探着爬下了树,围着这个人类,抚摸这个人类。可这个人类很快就站起来,拼命地往树林里面跑。后面的猴子一个跟一个,在树林里面奔跑着、叫嚷着。

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猴子奔跑和叫嚷的过程中,不断又出现了新的身影。很快,那些刚才已经跑掉的老虎、豹子、狼、野猪等又跑了回来,也都加入到了他们奔跑的队伍中,并且比猴子跑得快多了。

这好像是一场动物界的奔跑,先是老虎跑过了羊娃子,然后再是豹子和狼,紧接着就是一大批动物跑到了羊娃子的前面。在树上和地上的猴子们都惊呆了,有些停下了脚步。

“人类来了!”叫丽莎的猫头鹰边飞边喊着。紧接着,是数不清的声音在呼喊着:“人类来了!”然后是数不清的身影淹没了猴子的视线,羊娃子也就在身影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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