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韩文护的别院里,千羽正躺在床上,意识模糊。血沫不停地从口鼻流出来,但他依旧紧紧握着络子。
“怎么样?”韩文护皱眉。
随行的南域巫医面色凝重:“没有生病危险,但是撼动了根基,至少要养上三五年才能彻底恢复。”
韩文护松了口气,点点头:“没事就行,不然千桃又该……他醒了?”
千羽双目微眯,沙哑地说:“桃……”
“逃?”韩文护奇怪地重复。
千羽颤抖着举起络子,断线围成古老的皎国文字,只有从小在祭司殿长大的人才能看懂。
巫医脸色大变:“快去告诉主子,君铃要刺杀千桃,一月为限。”
三天后,南域琼月城,皎国现在的都城里,一匹快马穿过街巷,直奔千桃府邸而去。
“南域节度使?”千桃把委任状拿好吩咐侍卫,“总算是有个正式官名了,走,去祭司殿。”
“且慢。”送信人又拿出一封拾起红色加急信件,恭敬道:“这是主子的信。”
千桃错愕:“信定是哥哥又给我惹了麻烦。”信件被拆开,她紧皱的眉头也一点点化开,轻蔑道:“小题大做,君铃和哥哥一战必然元气大伤,顶多是吓唬人罢了。”
送信人低头不语。
忽有一队侍卫冲出来,将送信人包围起来,厉喝:“捉住此人!”
“怎么了?”千桃被层层保护着,惊问。
身边的人回答:“侍卫们刚在柴房里发现了被打晕的送信人,这个是假的!”
“什么打晕啊,明明是他自己说困顿了,托我来送的。”送信人被牢牢按住,惊呼道。
侍卫冷笑道:“胡说也要有个底线,且不说头上鸡蛋大小的包,如此重要的任务,他怎么会交给别人!说,你是谁!”
“我,我不是谁,我是无辜的,我真的是无辜的。”送信人吓得快要哭出来,“我是后厨张则的侄子,最近刚到府里忙事的,不信,你们问我叔叔啊!他,他就在……”
千桃夺过侍卫的刀劈下去,干脆利落。
鲜血一层层晕开,她冷然道:“把这里,还有后厨的张什么,一并收拾了。整个府邸搜索一边,所有人都要进行清点,只要是能藏人的地方都给我搜一遍!”
啧,真是暴躁。屋顶上,在侍卫们发现之前,君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去祭司殿的打算因为这一插曲而暂时搁浅,千桃回到卧室旁边的小书房,赫然看见书房门口插了支霜白的残笛,残笛末梢系着白纸叠成的络子,格外瘆人。
“君铃!”千桃愤怒地扯掉笛子,掰断,掷在地上,“都给我好好搜!”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极少的粉末从断笛里飘出来,随着呼吸进入体内。
府邸不远处的小摊上,苏瑾竹漫不经心地买下一个泥人,低声对柳叶说:“你说她真的会到这来么?”
“如果她想杀千桃的话。”柳叶目不转睛地盯着府邸的围墙,“至少要来这里踩点。”
“在那!”苏瑾竹看见不远处的商贩后面闪过一个人影,没来得及叫上柳叶就跑过去。人影一闪而过,苏瑾竹紧追不舍,终于在一个巷子里追上了。
“这下你跑不掉了吧?小铃……铛。”她一只手搭在人影的肩上,把她转过来,却是个不认识的女孩。
女孩惊恐地看着她:“你你你要干什么?”
“对不起,我认错人……”
女孩不听她解释,使足了力气把她推个趔趄,尖叫着:“就命啊——”跑开了。
“什么情况?”柳叶姗姗来迟,瞪着苏瑾竹目光微凝。
苏瑾竹挠挠头:“我把一个小姑娘错认成君铃了,还把人家吓得不轻。”
“人呢?”柳叶喝问。
“往那个方向去了。”苏瑾竹看着柳叶匆匆追过去,一头雾水,“又怎么了?”
“看看你的钱袋。”柳叶没有看到人,抱着肩膀冷冷地说。
钱袋?还在,就是软绵绵的,等等——钱呢?!苏瑾竹把钱袋拿出来一看,只见钱袋底端破了个小洞,一块银子都没留下,反而多了张布条。
苏瑾竹有种不祥的预感,展开布条,上面是君铃龙飞凤舞的字迹:“千里送银子,感激不尽。”
“我跟你说过她会易容吧,为什么还要放走她?”柳叶快步走回客栈,突然转过身恨铁不成钢地吼道。
苏瑾竹吓了一跳:“我没认出来嘛。”
柳叶狠狠推开房门,又咣地一声合上:“真不知道主上为什么要留你在身边,哪怕是云寄书都比你有用得多!”
吼什么吼,苏瑾竹不满地回应道:“就算认出来又怎样,她武功比我高太多……”
“高太多?与千羽一战中她被震伤了心脉,估计连云寄书都打不过!”柳叶的情绪很少见地爆发了,一拳砸在桌子上。
苏瑾竹倒是不担心:“小铃铛心中必是有数的,我们一味追捕,反而让她束手束脚。”
“你懂什么!”柳叶轻蔑道,“千桃现在是南域节度使,身边无时无刻没有人保护着。”
“南域节度使?原来如此,”苏瑾竹豁然开朗,“你怕小铃铛行刺失败而受伤,但是更害怕小铃铛行刺成功,落下个谋杀朝廷命官的罪名,是么?”
“到时不仅是她,说不好整个定王府都会受牵连。”就算是主子也恐难逃脱,更不要说身处微妙局势中的世子殿下了。
该死,君铃怎么能如此草率,肤浅,不顾大局!亏得主子还对她寄予厚望,竟然如此不争气!柳叶又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
气也没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君铃就像蒸发了一样音信全无。而对于千桃而言,又几乎是无处不在,逼得人发疯,不仅她疯,连府里的下人都快疯了。
千桃府里,两个粗使丫鬟打扫完花坛,坐在阴凉处窃窃私语:
“听说了么,主子房里的大丫鬟被处死了,就是昨晚守夜的那个。”
“不是吧,昨天刚因为膳食里掺了兰花瓣而处死后厨的赵婆婆,今天怎么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