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苍穹之上,在哪遥远的天际,雾霭浓厚的望不到尽头,使得天空中的繁星一闪一灭,眨着不知恒久远之前便依稀闪耀的光芒。
有时候,在那穹顶之外,能看到一瞬间的流光,飞快的由远及近,又在眨眼之间,流落宇宙边际。便如同生命的轨迹,一旦确定一条线,便终究没有折返的余地。
布拉尔,位于大洋南端的小岛。由于大海的环抱,季风的厚待,这里四季如春,温度久高不下,不时降下的场场甘霖,更是赋予其生命的活力。
布拉尔名义上属于米国二战后的战利品,之前一直由米国政府直属。但近几年由于岛上探测出了不少珍贵矿物和稀有物种,导致米国不得不参与各方制衡,虽然有千般不愿,可参与者的实力明摆着,到最后,布拉尔竟然奇迹般的沦为“公共场所”。
六年前,天宇财团在国际互联会议上提出独治布拉尔,即由天宇财团出资恢复布拉尔现代进程,辅修各类基础设施。但同时,天宇财团享有布拉尔一切物产所有权,各国政府都必须也只能从天宇财团手中收购布拉尔物产,天宇财团拥有在布拉尔建制,备军,立法以及主权所有。
这个提案一经出,引起了世界范围的震动。与会各国自然是全盘拒绝,这不仅仅关乎着布拉尔的丰富利润,更重要的是,如果提案通过,意味着世界上第一个以企业财团为框架的国家即将诞生。对于这个世界局势相对平和的时代,这无异于为矛盾激化添了一把干柴。
随后,“布拉尔独立”提案不了了之。在之后两年时间里,天宇财团的一番动作着实让世界各国没有脾气。通过一系列惊心肉跳的商业手段,天宇财团将世界经济搞的死气沉沉,虽然没有出现什么重大的危机,可后怕和一连串的忧虑依旧让双方各退了一步。次年,“布拉尔独立”提案再次提出,由超过三分之二的与会国家表决通过。从此,布拉尔成为第一个企业国家。
转回布拉尔小岛,岛上生长着许多独特物种,除却平常的热带作物,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动植物。以至于长年在此的人还好些,若是来这里旅游观光,便不由得要怀疑自己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嫩绿的芭蕉叶上粘着一丝湿气,燥热的阳光,稠密的沙滩,每时每刻都仿佛把人架在火架上烘烤。树上的椰子形态各异,虽然是一颗树上长得,却难免收到其他因素影响,扁平不一,方圆不计。还有沙土里横行的沙蟹,浅滩里笑傲的游虾,远海上彪弛的快艇,四下无人里隐约的心声。
“啊!我们终于到了。嗨!老东西,现在能告诉我来这儿做什么了吧?”
布拉尔东岸,绵长的海岸线上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港口处停泊着一艘邮轮,在阶梯上行走的少年一副兴奋的模样。不时穿插在人群缝隙,不时依靠在护栏上大声呼喊。
“呵呵,小家伙,小心点!老杰克还要你来养呢!”距离青年不远处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笑着回答。
被呼唤的少年,体型修长,穿着一身并不华丽的皮夹克,腿上有两个孔洞的牛仔裤,一双并不起眼的乌黑皮鞋,灰头发,蓝眼睛,看起来颇为跳脱,上蹿下跳的,闲不住的样子。
而老杰克则一副老态模样,身上的衣服不知穿了多久,都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了,还散发出一股怪味,他自己显然也有所察觉,离周围的人都有近两米的距离,下船也不着急,生怕被人挤到。往往是等身后的人先过去,他再慢悠悠的往下挪,若是又有了来人,他便挪到阶梯一角,让开过道。双眼浑浊,瞳孔中的神韵却无时无刻不在少年身上,嘴角的笑意也彰显着他此时的喜悦。
在新环境下跃跃欲试的少年人丝豪没有等待老人的意思,蹦蹦跳跳下了船,便独自往一旁的沙滩跑去了,满眼都是孩童的欢乐。
老人下船后,先是在破旧衣服中一阵摸索,然后掏出了纸和笔,一阵勾画。随即,将其递给港口的警卫。口中喃喃:“沉睡万年的烙印,已经浮出表面,明日的苍茫自有夜色之军捍卫。这乱世的沉浮,忠贞还是背叛,荣辱一念,生灭一念……”
警卫接过纸片,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先是一愣,随后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激动地可以看到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那纸片上是一段不属于当世任何国家的文字,七拐八扭的汇出了一副黑夜的图案。
听到老人的低语,警卫回应道:“先辈已候百年,王心所指,吾剑所向。”
老人抬起头看了警卫一眼,随即低下头去,转身微笑,向着小汤姆的地方走去。
自始至终,警卫都没有抬起头来,身体的弯曲和态度的恭敬,令人难以想象。在老杰克领着小汤姆消失在这片区域之后,警卫才抬起泪流面满的面孔,用衣袖狠狠擦了擦止不住的眼泪。
…………
天宇财团总部,自从三年前“布拉尔独立”提案通过,财团董事会就决议把总部迁到了布拉尔东南的一座小山丘上,同时收缩一切产业。毕竟人都得罪了,目的也达到了,总不能还把自己这些家底留在外面,随便别人去折腾吧。
经过几年时间的改建和扩充,如今的天宇总部虽然比起搬迁之前还略有差距,可一些一流企业与其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天宇财团董事长办公室内,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人正站在落地窗前观赏着窗外的风景。虽然是企业名义,可总部建筑外表完全是住宅式风格。
外围的围墙栅栏平添了不少家的温暖气息,大门两侧的塔楼则倾向于守卫监测的职能,长长的砖石道上两侧绿荫不落,中央的喷水池结构巧夺天工,纵横交错的叶林宛如迷宫,门上的雕像高大而威猛。
站在落地窗前,男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渐渐出了神,这一切都是他的成果。从创立天宇,吸引投资,组建财团,创立企业国家构想,提出布拉尔独立,到付诸实施,搬迁总部……
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只是三十年成果的冰山一角,却依旧那么令人着迷。
这一生最令我骄傲的当属这两件事了,眼前的一切和夜部副手。男人如此想到。
思虑于此,男人拿起桌前的高脚杯,将甘醇的酒液倒入喉咙,一起一仰,随着喉结的律动,酒液随之入腹。
“老头子到哪儿了?”
空旷的房间里除男人外空无一人,声音回响,却无回应。男人也不着急,就那么深一口浅一口的喝着酒水。
“杰克已经到了南尔丝小镇,距离这里还有三个小时步程。”
声音从虚无之中响起,又隐涅于虚无,仿佛从未发生,从未存在。
男子微微点头,“嗯。其他人呢?我记得当初去寻找夜主的可不止杰克!其他人怎么样,我想了解一下。毕竟,他们都是夜部的栋梁,至少,曾经是!”
“除去杰克,一共有六人在四十年前从夜部出发,步入尘世,追寻夜主的脚印。布鲁斯在混乱之地A区拉起了一只武装。雷姆在南海亚丁湾打渔。盖亚在米国情报总部担任处长。卡修斯在天山之巅修行。伊卡洛斯在地下世界做杀手。皮洛斯在南非成为了王储。收到杰克信息之后,已经通知了他们。现在,应该都在回程的路上。”
男子回头看了一眼悬在墙上的钟表。钟表通体墨色,内部有长短两针,泛着金芒。细微之处,针轴之上,还有一块环形区域,内部由黑,蓝,红,紫四色均分,一根白色的指针一动不动。
此时,正是上午九点钟的时刻。
………
西欧,一座庄园之内。仿佛刚刚经历风雨,空气中还弥漫着海水的咸意。花丛锦簇,绿草柒柒,一对双胞胎姐妹在其中追逐打闹。远远看去,好像两只活跃在花团中的蝴蝶。
姐妹俩完全迷醉在天然的气氛中,在女仆,花坛,喷泉,古堡之间摇摆,纵横,不亦乐乎。
“爱丽丝,你等等我。不可以去那边的,爸爸说过,那边不允许咱们进去。停下!快停下!”落在后面的姐姐,安妮,年龄不大,却已经发育出了令人浮想联翩的身姿。她穿着一身粉色宫裙,头上带着白色裸冠,颈上佩戴着一个红色吊环,衬托着羊脂玉般的雪白,俏脸上虽然挂满了焦急慌张,可依旧无法阻挡那怜人的魅力。焦急的呼喊不时从她嘴中传出,声音里透露着说不出慌张。
“哈哈!安妮,你别骗我,我昨天晚上还看到你偷偷进去呢!”说着,欢快的爱丽丝蹦蹦跳跳,不一会儿,转过了下一个拐角。
爱丽丝的着装与安妮无异,身姿看起来比安妮还要矮小一些。如果说二人有什么明显差别,那只能是两个人的气质。安妮脸上虽显慌张,仍然带着一丝冷漠的霜寒,而爱丽丝则完全一副天真烂漫,看不出一丝不符合年龄的神态。
安妮在身后紧追,不时惊呼出声。
拐角之后,是一扇紧封的大门,门上填涂着墨色,有一种血液干枯的粘稠。大门两边各燃着一盏灯,门上有八个大钉,大门边缘由干枯的血液粘连。看起来摇摇欲坠,却出了奇的坚固。两扇大门之间的门缝贴着两张纸条,纸条上由血迹纵横勾勒,绘出一副血红。
眼前的一幕着实惊呆了年幼的爱丽丝。爱丽丝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身后的安妮赶得匆忙,刚一拐角,不急刹车,便撞在了妹妹身上。
爱丽丝不知所觉,依旧愣在原地。安妮看着她,“爱丽丝,你没事吧?我们快回去吧。这里不是我们该来地方。走!”一边说着,一边拉扯着她的衣袖往回走。
可爱丽丝一动不动,呆呆站在原地,双眼也早已丢失了神采。喃喃低语从她嘴里传出。
“姐姐,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我,你有听到吗?”
“什么?不要去听它!爱丽丝,千万不要去听那个声音!走!我们回去,走!”
姐妹慌乱之际,大门前的灯盏,火光一阵摇晃。走廊无风,漆黑的过道却一阵呜咽之声,拐角之外墙上窗户关的紧闭,身后不知什么地方传来踏踏的脚步声。
这未知而神秘的一切,徒然增添了恐惧的气味。
突然,封锁的大门一阵颤抖,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破门而出。而墨色的大门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片血红。
“你们在干什么?安妮,爱丽丝!”身后的脚步声停下了,大门的颤抖也没有了,呜咽的风声也消失了。一切仿佛从未出现过,又仿佛从未消失。
安妮回过头来,看到一位穿着金贵服饰的中年人正站在拐角处,看着这边。不知是在看这两个少女,还是在看少女身后的幽黑血红大门。
或许是恐惧来袭又突然散去的缘故,安妮看到中年人,嘴角勾起笑意,放下心来,昏倒在地。
爱丽丝此时也注意到了中年人。转过身来。脸上一片肃穆,“爸爸!你来了?我好害怕,好伤心。”
“没事了,休息吧!”中年人走过来,轻轻抚摸着艾黎额头,轻柔的发丝在男人手指打成了圈。爱丽丝在男人的怀抱中渐渐进入了梦,眼睑的泪珠彰显着这是一个悲伤的梦。
安慰了女儿,在爱丽丝昏睡之后。男人对着面前的血红大门,低声怒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吸引我的女儿?有我还不够吗?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卡卡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血红色也在渐渐向墨色转变。冷酷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那声音只是听着就仿佛眼前有一片尸山血海,说不出的杀意,血气萦绕。
“我们想要什么,你清楚的很!从三百年前,我们和你的先祖签订契约开始,到现在。我们一直都只想寻找一个可以带领我们走出深渊,通向权杖的人。你?当然不够,不过傀儡而已。你没有那份气魄,也没有那个胸怀。你的女儿还不错,两个丫头都是一等一的血器。与其说是我吸引她们,不如说是命运的旨意。为了你们这一族的罪债,为了你们心底的原孽,总要有一个人披红带血,去承受那罪与伐,去经历那血与泪,去征战这世道的王权。这是她的命,也是你我的命。宿命,无解,唯战!”
一片沉默过后,那人冷眼凝视着已经完全墨色的大门。“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别想把触手伸向我的女儿!”
“哈哈哈哈!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我们期待那一天的到来,血月换日,白夜当天,蓝宇化空,紫魅沉浮。诸天浩荡,隐没在历史洪流中的英杰一一浮现,他们追随四位人君,斗智斗力,将这天地颠覆,秩序崩塌。为了那唯一的皇座,征战杀伐。最终之战,皇座不虚,这世间真相都将一一揭晓。”
冷酷而癫狂的声音在幽暗的走廊里回荡,经久不息。
………
遥远的东方一隅,一座古老的宅院内。不尽的清幽淡雅缭绕在这处古朴的院落,青苔碧荷,垂柳依依,亭台古榭,白石遮壁。
在这重重院落深处,暴露在视线之内的是一老一少。
“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开始吗?”一位仆人打扮的老翁俯身恭敬地向一名紫裙少女问道。
这女子不过二八年华,却已生得玲珑剔透。一对眸子内蕴双瞳,郝然是天生的重瞳之人。她双目微合,不知在思虑着什么。此刻,听到老翁询问,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
“现在?……再等等,再等等吧。他就要回来了,再等等。”语气和缓,听不出什么情绪。可那三个“再等等”还是流露出了少女的一丝复杂心绪。
“好的,小姐。”
仆人的声音沉寂下去了,院子里面也悄然归于安寂。沉默了一会儿,只听到一阵琴音从院子深处流落而出,是那少女弹起了一曲《待君归》。一股风随着琴音飘转,院子里的槐树叶子由绿转黄,终随风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