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果然跟您想的一样，文姨娘已经想了法子偷偷去联络那几间铺子的旧仆了。”
夜里，南予给年华送了一条消息，年华懒懒的倚着软垫，轻轻颔首，“盯着就行了，文氏打年雅出嫁，年烨落寞后，过去了这么久，脑子也该清醒了，他们母子三人若是再不抱紧一点，那便更没有活路了。”
“是。”南予应下，趁着夜色离开。
季妈轻笑一声，“小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苦尽甘来？”年华笑了笑，接过季妈手中的蜂蜜牛乳喝下，淡淡道，“甜的日子还在后头，顾承风若是不除掉，总归会碍着我的路。”
打从一开始，文家开始拉拢年家的时候，就已经被敬元帝盯上了，如果顾承风这个祸患不除掉，她的日子依旧要胆战心惊。
“如今年溪荌要嫁进去了，也不知道年雅在大皇子府过得好不好。”年华舒了一口气，想到这里心底便高兴，从前种种，年雅也算上尝试一遍了。
“明日……叫温儿去告诉毅忠侯一声，我要见他。”
想了许久脑袋却空空的，年华拿开软垫躺下，翻过身去打算睡觉，一双大眼睛来回的转，赵云灏……赵云灏……
自己为何满脑子都是他！
季妈回了耳房，屋子里只有年华一人，她翻来覆去，却是睡意全无。
当初得知赵云灏心意后，与之前送帕子的时候都不曾脸红呢，怎么如今越发滚烫了起来！
两世为人，总觉得自己被折磨的不敢去爱，可再一次遇见，这份悸动却怎么也躲不开了，年华闷声踢了下被子，望着床边放的香炉发呆，既然都答应了，就为自己考虑一下吧。
“不用派人跟着了。”
人后，一个小团子突然冒了出来，戳了戳下人的腿道，“大哥去哪儿啊？”
“小姐。”
众人纷纷行礼，管家则笑了笑道，“侯爷出去有事要忙，小姐有事吗？”
赵茹茹眨了眨眼睛，微微鼓着嘴巴道，“是么……大哥看着有点不太一样啊……”
管家心底微微一梗，这小姐的眼睛是最雪亮的，别瞧着人不大，侯爷有心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事情，他们做下人的哪里敢管？“小姐许是看错了，今日厨房做了小姐爱吃的奶糕，小姐现在可要吃？”
“要！”
赵茹茹瞬间便将赵云灏抛去了后脑勺，美滋滋的跟着管家和奶娘回去吃奶糕了。
年华可以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的店铺，大多都有内室，掩人耳目并且不会被发现，赵云灏从后门进来，便瞧着除却年华外，只有温奴在，温奴瞧见赵云灏来，顿时扯出一个笑来，倒了一杯茶放在一旁就退出了内室。
“年大小姐……”
“叫华儿就行了。”
年华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却不由自主的红了一下，在抬头对上那双眸子，却忍不住端详了一阵，看的赵云灏有些浑身不自在，哑然道，“……华儿。”
“坐下吧。”年华将另一杯茶递给他，自己则坐在了赵云灏的身边，忽然道，“你……真的打算娶我吗？”
“当然。”赵云灏道。
“若我告诉你，其实我不能生育，你还愿意吗？”年华忽然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将事实说出来，“我娘在怀我的时候，就文氏那贱人下了毒，所以我娘才没能给我生下一个真正的嫡亲弟弟，连带着我也被那药连累的不能生育。”
赵云灏微微蹙眉，年华却继续说道，“文氏口口声声说我娘拆散了她和爹，可实际上，是他们文家先退的亲，转眼我爹爹飞黄腾达，就娶了异性公主，文氏反应过来了，爬了我爹的床，有了年烨，年家不得不以贵妾之礼将她纳进来。”
“然后，我娘怀孕，文氏为了能上位，就在安胎药里下毒了，她没能弄死我，可也几乎毁了我一生。”说着这些话，年华恨之入骨，上一世临近死亡，她才知道自己其实很难有身孕，是用了药折了自己的寿命换来的孩子，那个孩子，就即将来到世界上，却没有机会看这个世界一眼。
“我爹娘，比不上旁人伉俪情深，至少也是有情的，为了防止文家，防止文氏得逞，父亲纳了周姨娘，生下的那个孩子，就是年辞，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与父亲商议，借着周姨娘犯下的丑事，将年辞送往云州，这样文氏就不会再加害他。”
可惜，年家还未曾真正高涨到可以和文家抗衡的时候，父亲母亲就已经死了，被古月国的余孽袭击而亡。
“我年幼的时候，文氏假惺惺的照顾我，年雅处处欺凌我，庶妹都敢抢我的东西，老太太更是对二房一家喜爱到偏激，丝毫不曾将我这个嫡孙女放在眼里，更是在我父亲死后，还能先跟着年溪荌说两句祖孙俩的体己话。”
她用手抹着眼泪，这是她第一次在说这些的时候，哭了出来，才发觉自己对赵云灏的信任，好似早已到达了一个十分高的地步。
“谨安，我觉得我做过一个梦。”年华抽噎道，“我梦见……我死过，我被他们哄的意气用事，太后不曾庇护过我，老太太也不曾喜欢过我，年雅和文氏，背地里不停的算计我，我曾真的对顾承风有过情，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未来能成为他的正妃，在那场梦里，我真的成了他的正妃，可……梦里的年烨有文家支持，一早坐上了谨谦侯的爵位，文氏成了父亲的平妻，年雅成了嫡女，顾承风在今年的金菊宴上，求娶年雅为侧妃……我记得他们的婚礼，十里红妆，疯狂无限，而我……则是一个做了不干净事情的低贱之人。”
“那个梦，太过真实。”年华笑的有些脸色发白，“我醒来之后，发现一切，都和那场梦一模一样，我时刻记着那场梦，我改变的方式，叫他们寻不出错来，梦里的事情，随着我的改变，一切都颠倒了过来，成了如今的样子……”
“这幅复仇的模样，不值得任何人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