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押送我的是几个年轻人，一开始，看起来训练有素，坐得笔直，双手扶膝，一副军人的模样。但过了一会儿，可能也是闻到了我闻到的那种气味，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不再坐得笔挺了，也不再手扶着膝盖了，一开始他们捂着鼻子，左看右看，以为旁边的人放了屁，你看我，我看你，互相一脸无辜兼疑问的表情，这样看了会儿，各自又不自然起来，很不协调地小幅度扭着屁股和上身，将腿脚伸直或曲起，当他们发现就算这样仍然化解不了浑身的不舒服感，就嘻嘻哈哈地玩笑起来，坐在副驾旁边的年轻人，竟然点起了烟，不但自己吸，还点了支放到驾驶员的嘴唇中。坐在后面囚笼外的也打闹起来，他们先从闻到的臭味说起，说起死猫烂狗，然后又说微生物，又说微生物的药用价值，科技价值，一个右颧骨处有颗黑痦的小伙子说，微生物的能量，大得惊人，幸亏爱因思坦没有致力于研究微生物，要不，世界早毁了。我感觉他说得对，以后，特别是西方列强，得以国家的名义颁布法令：不许聪明人研究细菌、微生物。这个，我是这样想的，笨蛋研究这个，顶多会看出它们的药用价值，也许还会附带的发明个高性能的沼气装置啥的。聪明人想就不一样了，聪明人只所以聪明，就是因为他们比一般人聪明在他们自己知道这个聪明，知道了这个后，他们就会想，我是聪明人，不是笨蛋，不能活个笨蛋的人生，得超越笨蛋，让笨蛋们佩服得五体投地，然后就开动他们聪明的头脑，想出各种各样聪明的办法，以表现他们的聪明。最基本明显的方法就是，他们要有权力，要有金钱，要有笨蛋不可能得到的更多的女人，明里暗里他的或者最终成了别人的或说不清楚是谁的女人们生一大堆孩子。他们这样做得目的，不是因为有权、有钱，表明自己能吸引更多的异性，而是他们认为，自己这么好的基因，在地球上仅存小部分，是人类最大最不可饶怒的无耻行为。所以，他们最终真的生了一大群孩子，虽然，这一大群中真的只有几个是他的，或者根本没有一个继承他的骨血与聪明。真的，纵贯中国历史，皇室家的血统，是最说不清楚的，次之的就是那些权贵们家的。又扯远了，言归正传，如果让聪明人研究微生物、细菌，他们最终会制造出比核能更多许多倍的武器，早晚有一天，这种武器会具备人工智能，变得他们自己也控制不了。我的意思是，那这个世界，就全毁了——当然，这是在我们人类看来。他们说完了微生物后，又开始说路边的垃圾、树木和远方的烟，到最后说来说去，终于说到了正题上，说到了正题他们就兴奋起来，一个个像久入此道的老手一样。一个头发有点发黄的小伙子说：我真不骗你们，前段时间，我搞了个女人，紧得吓人，能把人挤扁，尿尿时的声音像口哨一样。别的人纷纷说，你别吹牛了。黄毛小伙子极力争辩着，没吹牛，千真万确，末了又说，不跟你说，你不懂。刚才发问的人又说了几句他是吹牛的话，但终究没有说出为什么说他是吹牛。我想替他说，你就是吹牛。他连尿道阴道都没搞清楚，还大放大放噘词说什么搞女人。我敢说，他们对于女人的感觉，还不及我对男人的感觉的十分之一，我真想与他们一较高低，教训一下这些个毛孩子，人事不懂一点，就想唬人、教训人。但是，不可能了，因为我已经成了他们专政的对像。虽然没明确告诉我专政对像不能堂而皇之地与专政者讨论女人或者逃脱不了的说起女人来附带讨论的男人问题。所以，该他们倒霉吧，如果不把我专了政，或许我会心情愉快地和他们讨论一上午，再加一下午，或者几天几夜，让他们在这个问题上茅塞顿开、拨云见日、快速升华。但是，他们稀里糊涂地（只能说稀里糊涂地，我敢说，这几个毛孩子也不会明白为什么他们的上级非得将我专政，再过几天，甚至是现在，他们的上级们也已经忘了他们亲自将一个规矩如我者的人专了政，真的，他们不会想起来，为什么要想起来呢，他们做的一切，都是集体做的，不碍他们自己任何事情，对于一件与自己无干的事情，人们不会记太久的。）失去了一次灵魂升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