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橱内姐妹三个听到这句话便知道这婚事是不成的，那林员外虽有钱，与白家比起来却也没差多少，又成过亲带着孩子。济萍毕竟是白家家主的嫡长女，怎么也不可能嫁过去。
“若我是大姐姐，此时必是要怄死的。”济秀说完把那小块马蹄糕放进嘴里，然后接过红梅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站起来就往外走。
白芷忙拉住她，低声问：“你做什么去？”
“我去茅厕。”
“不成，那林媒婆还在外面，你这般出去，传出去怎么办？”白芷把她拉回来。
“那？”
白芷朝旁边扬了扬头说：“从窗子出去。”
“我——”济秀想再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认命了，只狠狠的盯了白芷一眼，几个丫头扶人的扶人，开窗的开窗，将她送出了窗子。
“二姐姐怕是气的狠了。”凤娇小声与白芷嘀咕。
“不碍事。”先前济秀只是觉得这婚事肯定成不了，那三姑必是要走了的，她出去也没什么。但白芷向来比旁人多长个心眼，济慈的婚事早已内定，为何大太太还与这林三姑客套这许久。济秀当局者迷，如今也有十八岁了，连白芷都定了亲了，她这做姐姐的还不赶快相看着？至于济秀为何听白芷的走窗子的，这全是姐妹们自小到大的默契了，白芷几乎没有犯过错。
果然，后面大太太便与林三姑说：“我们家老太爷在的时候，给大姑娘内定了一门亲事，一直没说开，如今大姑娘孝期过了也准备张罗起来了。到时候还请三姑过来喝口薄酒。”
林三姑略微错愕了一下，很快又是她那标致性的笑容，便是不用保媒牵线，成亲那日总还是要有媒人在场的。
济秀回来的时候正听到大太太与林三姑说：“倒是我们家二姑娘，我之前一直想多留在身边几年，如今也有十八了，三姑给看看，可有合适的。”一时之间愣住了，半身屋里半身屋外，有几分怪异。
过了好一会儿缓过来，发现屋内几人都看着自己，赶紧跳进来。
听见那边林三姑与大太太说：“这我得好好看看，这样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回去看看，回头有合适的我再来。”没想到这林三姑竟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完便走了。
姐妹三个从纱橱出来时，济秀有些别扭。大太太仍旧带着她们看账，见济秀发愣，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就说：“今天你几个妹妹也在这，你也不用打诨，你是做姐姐的，你不嫁几个妹妹都得等着，你就忍心让你几个妹妹陪你熬成老姑婆。”
“我没那意思。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上午还在笑白芷与孟文柏，下午就轮到自己身上了，若不是自己娘亲提醒，自己都忘了自己也到了要出门子的年岁了。
后面的时候济秀一直心不在焉，若不是红梅盯着，只怕是要算错了账。
过了几日，大老爷便与苏北望说起此事。大意是这是老爷子在世时定下的，只是那时没有告诉他，现在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该把婚事办了。
苏北望却拒绝了，他说他曾答应亡母好好照顾妹妹。白芷出嫁之前，他不会顾忌儿女私情，济慈年纪也不小了，他不想耽误了济慈。
这些都是白芷后面才知道的。那一日，白芷正在楼上给济暖写字帖。济慈匆匆跑来，一见到白芷还不待说话，便给了白芷一巴掌。
“姑娘。”琥珀惊呼出声，看见白芷脸上的掌印十分明显，已经红肿。忙护在白芷身前说：“大姑娘若有气只管冲着琥珀发，别动我家姑娘。”
济慈冷笑：“呵，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主仆两个惯会作秀，家里上上下下都被你们哄了去。”
白芷此时还是怔愣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她平生以来第一次被打。
“大姑娘这样闹，就不怕太太和老太太知道了寒心了。”琥珀搬出大太太和老太太大抵是想震慑住济慈，让她罢手。
只没想到起了反作用，不提长辈还好，这一提济慈瞬间红了眼，直接将面前的桌子掀了去。嘴上嚷着：“老太太蒙了眼，让你们这些奸猾的哄骗了去，我却看的明白，你白芷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边凤娇与心莲听见动静，连忙出来看。两人并不知道济慈与白芷动了手，以为是姐妹吵架小打小闹，心莲便让凤娇上去看看，自己去找济秀来。
济秀这几日跟在大太太身边，不然也不会不知道济慈去找白芷麻烦。她是知道北望拒绝了婚事的，当下就与大太太说了。
等大太太带着人到的时候，差点气晕。书房已经被砸的不成样子，白芷和凤娇一个坐在地上浑身发抖，一个靠在一边低头抽泣。琥珀站在她们身边护着不被砸伤。
济慈一边指挥红玉砸东西，一边骂：“一个是外面女人生下的东西，一个是爬床出来的庶女。你们当真以为能跟我相提并论，看看你们名字都不一样，家里根本没人承认你们这卑贱之人。”
大太太呵斥道：“混账东西，你胡说什么？”
济慈听见这声音心里本是有一些胆怯的，只随后便顶了回去：“你也不过是替我娘照顾我的庶女，就是一个下人，你凭什么管教我。若不是你害了我娘，你哪来的这般好日子过。”
济慈最后是被大太太绑着走的，三太太四太太得了消息赶到的时候，正看见几个仆妇绑了济慈跟着大太太走。
见到白芷和凤娇时，两个姑娘都哭得不成样，便是琥珀和心莲也都心疼的掉眼泪。听琥珀和心莲一人一句把事情说清楚，三太太四太太一合计，一人一个将人带回了自己那儿。
凤娇是三房的庶女，自是跟着嫡母走了，白芷便被四太太带了回去。今日的事儿本就不是很麻烦，大太太到之前，济慈已经说了很多难听的，姑娘们自幼在大宅子里一起长大，若真心中有在意的，那也只是她说的身世和名字。
济慈当时年纪小，只知道白芷的娘是外面的女人，白芷回到白家时已经四五岁了，和济暖差不多大。很多济慈不知道的事，四太太却是知道的。让胭脂带了琥珀去收拾一下，她又亲自打湿棉布帕子给白芷擦脸，梳头发。
里边济暖跟着甜糕在玩九连环。这边白芷像个提线娃娃没精打采任由四太太在她身上摆弄。
“关于你母亲，我倒是知道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