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厉害了！前几个月我去那边进货，你不知道啊！就像是一阵风，呼啦呼啦黑乎乎的一大片！你猜怎么着！”
“给你瞧见了？”
“屁！我瞧见了还能回来吗？”
“哈哈哈！你就吹牛吧！你要看啊应该去叙国看！”
几个月没回来娄国，怎么觉得，特别热闹！
玖橙带着一面面纱，坐在一座茶楼楼上靠窗户的桌子前看着楼下空荡荡说书的台子和不知道在谈论什么的大叔们。
“贵客来访，有失远迎，大人们亲自登门让本店真是蓬荜生辉啊！”听说这茶楼是赫连家的产业，荼刖找到玖橙心情不大好，又听说这茶楼的点心出名才带她过来的。
玖橙摆了摆手，瞧着一桌子的菜，看起来还算是不错。掌柜轻声说：“小少爷，老爷让小的带话，让您晚上记得早些回去。”
赫连蓁瞪了他一眼，玖橙故意说了句：“蓁蓁，坐着吃吧。”
赫连蓁觉得自己脸上好像火辣辣的，连忙摇头，玖橙又说：“没事，是你加请客吃饭，你随意，不花我的钱。”
他还是摇了摇头，虽然这是他家开的，但是他是下属，玖橙是主子，这怎么能一桌子吃饭呢？他试探地看了看荼刖，荼刖一把长剑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赫连蓁见荼刖坐下才蹭蹭坐了下来。
“答女您爱吃什么随便点，吃不完没事，待会儿小的给您打包带回去！”
“不用了，赫连家的掌柜的是不一样啊，嘴巴都挺甜的。”
掌柜乐呵呵地笑道：“那可不是！再怎么说出去也是赫连家的家奴，老爷和少爷给了小的这个机会，小的定当做好！”
玖橙点了点头，听见楼下有人说：“我说怎么那么厉害，难怪楼兰那些商人跑得比骆驼还快！”
“你说的，那骆驼还会跑啊？之后怎么了？”
“还有之后？之后肯定跑啦！那群人真不是人！见到人就抢，老的杀掉，健壮的男人和年前的女子都被抓回去了！”
“还有这样的人？那以后可怎么做生意！”
“就是说啊！这条路本来很好的，这一闹腾，哎哟！”
看那男子的样子一脸的精明，衣着华丽，手上的戒指价值不少，应该是个商人。方才听见得似乎是马贼之类的，她向掌柜招了招手，“下面那个说的，哪里来的马贼这么厉害？”
掌柜连忙摆手，吃惊地说：“答女您不知道吗？”
“快说。”简单明了。
“那不是马贼，是，是咱们娄国的一个部族。”
“我们部族的人？？”
“小的也不太清楚，最近老喜欢沾着楼兰边边玩，一来就让楼兰国王派了大量的兵马去对付。”
“是降马族。”一直埋头苦吃的赫连蓁突然发出细微的声音，不过这细微的声音也被玖橙听见了。
掌柜这才想起来，忙说：“是是是！好像听着是这个名字！都是些块头大的汉子，还听说那些大汉都不穿衣服！光着臂膀，骑在马上面，速度飞快！”
“降马族？怎么没听说过。”
“难怪答女没听说过，这个部族一向都很低调的，而且基本没有出席过任何娄国的活动，更是与娄国皇室没有什么接触的。可真不知道怎么了，都这么多年没有动作的，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
国家大事这种事情也不关玖橙何事，她摆了摆手，也再没心思听掌柜说些什么了。
玖橙回宫回得分外安静，从侧边小门入的皇宫，谁都未惊动。
月上朦胧，她换下衣裳躺在榻里看书，天月突然来报，古耀来了。
她懒懒不想起来，可想想自己毕竟是答女，来的人虽然是自己的亲哥哥但却也是娄国的大王，若是在宫里，也只好老实遵守宫里的规矩。
一步慢慢成几步，在古耀迈脚进来时，玖橙跪下拜礼，古耀过来忙扶起她，她忙触电般地抽回手来。她心中还是介意的，侧身，“不知王雄突然来访，玖橙失礼了。”
仔仔细细将她看了个遍，古耀忙说：“几月不见，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快，还好王兄亲自选了不少补品给你，拿上来。”
“多谢王兄。”
古耀见她一切安好表情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依旧神采飞扬的样子，坐到一边，笑道：“你这丫头啊，一个不注意就不见了，怎么样，云雾城可以好玩吗？”
玖橙愣了愣，想来古耀是不知道她在云雾城和长堤崖发生的事情了，低声说：“一切都好。”
“没事就好，本王说岳国的莫将军出事了，那莫将军的父亲以前曾收留过你，想必你也认识他。本王就怕你也跟着伤心，不过听你说还好就放心了。”
“王兄担心了，是玖橙顽劣。”
古耀点头，说“丫头知道就好，为兄的不免要多担心几分。这宫外面什么人都有，你在昭国待的时间久了难免与异性生疏，那莫将军也算是你的义兄，你若想为他悼念为兄也不会阻止的。”
玖橙微微发愣，这次回来总觉得古耀有些不同了，她说：“玖橙在外让王兄担忧了，阿允的事情玖橙心里有数。不过王兄，玖橙回来的路上听人说了一个趣事儿。”
古耀的心情似乎很好，让她说来，她说：“说是那些商人到楼兰去做买卖，结果不小心遇到了贼，结果外面流传，那些贼不是似乎是咱们娄国的某个部族。说什么以前没有出来过，如今出来，个个半露着臂膀，皮肤麦色，骑着马将他们抢了个精光。王兄你说好笑吗，这个世界上还有不穿衣服的人？再说了，咱们的部族都是规规矩矩的，怎么会跑去楼兰呢。”
古耀越听眉头越是皱了起来，玖橙见他略有不悦，接着说：“不过还好那商人跑得快才没有被抓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流氓骗子，身高体壮了些就为非作歹。还好我未在那里，不然的话，早就将他们收拾干净了。”
“哦，都是听市井之徒的闲言闲语。”
“嗯，玖橙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王兄，流言蜚语可大可小，玖橙也只是提一提罢了。”
古耀站起身来，语气略有怒色，“朕还没发话，都传到街上去了，这些市井小民正是吃饱了撑的！”
“王兄不必动怒，这事情一查便知。”
古耀沉默一阵，又坐了下来，此刻的脸上却有些严肃了。玖橙想着自己方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古耀便开口说：“小玖，你可知道，甘奕乔和赫连郯的大军已经进入叙国腹地？”
玖橙没想到古耀会主动来跟她说这件事情，但是想一想，无非不是为了云牙符吧。她缓缓走了过来，面带微笑，没有说话。
古耀接着说：“再过不久，叙国就会成为娄国的一个小国。小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玖橙把玩着手里蓝季枢给她的玉佩，顾装没有兴趣地随便说：“意味什么？王兄，这是不是说，咱们娄国很厉害，国土变大了，百姓变多了，玖橙说的对吗王兄？”
“呵呵，小玖你说的对，很对。但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你没说到。”
玖橙保持微笑，依旧没有说话。
古耀勾起一抹笑来，声音低沉，说：“那就是我们娄国，终于拥有与南朝抗衡的实力了。”
意料之中，玖橙眨了眨眼睛，听古耀接着说：“长华山一战，我永远都忘不掉二弟战死的场面，忘不掉南朝那些大国是如在我们娄国的土地上肆无忌惮地危害我们的百姓的！”古耀越说越生气，眉宇不由紧紧皱起，声音不由提高一倍，“他们可以这样欺负我们，就是因为有肥沃的土地，丰富的物采，可我们呢，我们有他们没有的兵力和战马！”
古耀自豪地说：“小玖！你是我们娄国的答女，你的阿姐，为了娄国的大业已经牺牲了。为兄心中实在痛苦，你想让你阿姐的牺牲白费吗？”
玖橙微微皱眉，“王兄说的是什么意思？”
古耀盯着玖橙看了好一会儿，看得玖橙不由紧张，古耀吐出几个字来让玖橙屏住了呼吸。她惊讶不已，却表现的平静自若。
“王兄别是开玩笑？就凭我，根本做不到。”
“你做得到，”古耀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他的徒弟，你若是做不到，那本王只能拍荼刖去了。”
“不要，”玖橙脱口而出，她点头想了想，“王兄，这么做你就不怕昭国有所反应？”
古耀冷笑一声，“本王就是有所打算。”
玖橙深吸一口气，淡淡说：“我会考虑考虑。”
古耀点头，“你没有多少时间考虑的，三日后本王会举办宴会，那时就是机会。”
玖橙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直到伊诗进来为她整理床铺准备就寝，看她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吃了一惊。
伊诗取来一件披风披在玖橙身上，玖橙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不由抓住伊诗的手。
“答女？”伊诗惊讶道，“您的手怎么这么冰？”
说着，伊诗忙去取来一个暖炉塞进玖橙手里，玖橙盯着这个暖炉半晌，伊诗才道：“答女，您怎么了？为何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玖橙默默摇头，这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看向伊诗，问道：“我大哥呢？”
伊诗奇怪地说：“大王不是离开许久了吗？”
“是，吗？”
玖橙又垂下头开始发呆，伊诗欠了欠身并不多问，只是进去开始收拾床铺。玖橙这时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竟出了些冷汗。
古耀的话久久在她耳边徘徊，这就是她的大哥，她最敬仰的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