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时间过得真快,
转眼夏季就悄然溜走了,到了韦小玉最喜欢的秋天。
周晓已经把他的妻子,孩子和老人都接到了身边。同盟会的生意蒸蒸日上,韦父还在看着同盟会,和马老头俩人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下棋成了他们每天的必修课,也成了小街上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韦小玉和苏瑞祥的感情越来越融洽,两个人再也没有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她每天都过着舒心的小日子。最近也跟着裴长青学习起了西班牙语,弄得才学了几句英文的韦母头疼不不已,常常颠三倒四的,让一家人都非常开心。
前日接了师兄张院长的电话,说导师孙明成过六十大寿,他想去帮老师庆贺一下。虽然老师说不做寿,但他还是喊了老师最看中的四个弟子,聊表一下弟子们的心意。韦小玉听了直犯愁,她不知道送什么东西给老师才好。
想着父亲最喜欢的按摩器,她就买了一台一模一样的,做为贺礼送给老师。到了孙导的楼下,韦小玉还是有些迟疑,多年未见,不知道老师会不会拒绝她的拜访。她刚上楼梯,看到了同样站在楼梯口的周师兄,两人相看无言。
张院长早已到了老师家里,看见韦小玉的车开了过来,半天也没有见她上来,非常的奇怪。下楼来寻她,看见了他们两个站在楼梯口大眼看小眼。
“快进来吧,傻站在拿里做什么?师娘的饭菜早就做好了,等着你们上来吃了。”
两人傻傻地跟在张院长的后面进了屋。
孙导已经满头白发,活动也不怎么利索。他站起身来,嘴唇动了几下,声音没有发出来。
“孙导,祝您生日快乐。”
韦小玉眼含泪花,把手里的礼物递给了师娘。师娘一看是按摩器,高兴得很。
“你这个礼物真是太合适了,老头子最近伏案写书,天天腰酸背痛,让我给按摩,我年纪也大了。没有力气,前天我们还为这个争吵了的,你送来可真是解放了我。”
“孙老师,祝您福寿安康。”
周世恒也跟着说了一声,双手递给老师一个木盒子。
孙明成激动不已,坐在他身边的王师姐扶着他。
“老师,您打开看看,你不是说周师弟是您最喜欢的弟子,看看他送的是什么礼物。”
大家都屏住呼吸,凝视着孙导手上的木盒。
师娘见状,大步走过去,打开木盒,一串木珠串出现在众人眼中,客厅里顿时飘起了淡淡的梨花香味。
周世恒非常紧张,他家里条件不好,兄弟姐妹又多,读书的钱全靠孙导支持,很多时候都是在老师家里混饭吃,和师娘的感情非常深厚。
“恒子,这木头玩意有什么用?你老师每天写字手都抬不起来,哪有时间戴着珠串,那都是闲人玩的。”
周世恒非常窘迫,他接了张院长的电话,为了准备一份合适的礼物,他花费了很多时间。听得师娘这么说,心里也很后悔没有打听孙导的情况,就自作主张的买了这份礼物。还是韦小玉会讨好,买了一个按摩器就得了师娘的赞许。
孙导夺回了老婆子手中的珠串,眼睛里放光。
“世恒,这是梨香木的吧?”
周世恒见孙导识货,心里好受了一点。
“我听说年纪大些的人带着这个可以保平安,闻着味道也很不错,就给您买了这个,如果不喜欢,我可以给您换别的。”
孙导笑了,看着他最看重的四个弟子能来看他,非常高兴。
“你们都不要费什么心思了,有时间过来看看我,和我说说话就行,没有必要带什么东西,我如今也吃不了什么?你王师姐买了藏红花和黑枸杞,张师兄更好,直接送我俱乐部的会员卡,我都很喜欢。”
师娘也满脸的歉意,
“恒子,小玉都坐下吧,陪老头子说说话,我的饭一会儿就好了。”
师娘说完就去了厨房,周世恒想去帮忙,被张师兄按住。
“你陪着老师说说话,我去给师娘打打下手。”
王师姐给他们两人倒了茶,打趣地说着。
“周师弟,分开多年,你现在变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了,哪里有当日的竹竿子模样。”
周世恒被师姐一夸,非常难为情。
“我还不是老样子,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辜负了孙导的期望,心里非常的惭愧,一直没有脸来拜见恩师,还望孙导你能原谅我。”
孙明成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呵呵地说:
“世恒,我看你的本事没有长,这矫情的姿态却长了不少。”
老师的一句话,让客厅里的几个人都笑了。连远在厨房的师娘和张院长也笑了。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没有了刚才的拘束。
“孙老师,我帮您按摩按摩,你看看如何?给点意见。”
周世恒立刻就恢复和孙导的亲热关系,走到他背后帮他按摩起来。
韦小玉完全不再状态,看着王师姐,王师姐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
“小玉,我听说你现在已经是一医的妇产科主任呢?你们的院长多次跟我提到了你,说你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医生。做事任劳任怨,真的很让我意外。”
韦小玉听见老师夸她,有些羞涩。
“您别听院长的话,我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尽了一个医生的本职而已。我都不敢告诉外人说是您的弟子,怕有损您的颜面。”
孙导看着韦小玉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现在变得稳重成熟,身上还散发着浓郁的书卷气息,心里对她非常的满意。
“做医生本来就是重复单调的过程,只要你尽心做好本职工作,就是对医术最大的尊敬。就是老师我,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还不就是看看病而已。”
“老师,您太谦虚了,我们领导都很崇拜您。要不是沾您的光,我哪里进得了那种地方?您不是也说过,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王师姐看韦小玉非常不自在,忙在中间调和着。
“小玉,你也就不要谦虚了,老师的话从来都很中肯的,我觉得你把妇科搞得挺不错的,自你进了一医后,妇科才成为大家都关注的重点,我的病人都说妇科的态度最好,与你的影响是分不开的,我就没有把我科室里的那些家伙给调教好,经常有病人向我投诉。”
周世恒边给孙导按摩,边说着话。
“周师哥,我看你是想让老师夸夸你,才寻使劲地挤兑我的吧。”
周世恒脸皮厚厚地,低着头。
“那是当然,孙导的夸奖对我也很重要,我才不会和你这样,喜欢辩解,接受不就好了,大家都高兴不是吗?”
孙明成拍了拍周世恒的手。
“世恒,你也休息一下,以后有时间过来帮我按按。”
周世恒听话的放开了老师的肩膀,坐在了韦小玉的傍边。
“孙老师,不是我吹牛,我学的虽然不是骨科,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对骨科应该说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我只要一摸,就能感觉到病人的问题所在。”
孙老师点了点头,
“前日,我一个亲戚过来,说是在路上看见你帮一个小孩治疗扭伤的脚,没有几分钟那孩子都活蹦乱跳的跑开了。看来你也是有几分本领的,能够继承我的精神也是好的。”
周世恒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和王师姐。
“周师兄,你要低调,低调,知道吧。真正厉害的人物是王师姐,她可是首长的特护,那是最大的肯定,你在师姐面前还敢这么吹,我也真是服了你。”
孙明成张开双手。
“都别争论了,我孙明成的弟子只要是全心全意为病人着想,我就知足了。”
韦小玉很不服气,揭露他的问题。
“据我所知,他还收医药代表的回扣,这就算了,连我那份也帮我收了,你觉得这样好吗?”
孙明成抬眼看了看周世恒,没有说话。
“我不收,人家医药代表也害怕,隔三差五的会骚扰我,生怕我不开他们的药。病人的红包你不要,人家家属都急得哭。遇到没有钱看病的,我也会帮忙支付一点。老师,您也是知道的我家里的情况,我是没有办法拿出钱来帮助病人的。”
孙明成听了他的话,感触很深。
“我理解,有很多事情我们也是无能为力的,你们做事只要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将来不后悔就好,原则上我是不赞成的。”
师娘听了,从厨房里伸出头来。
“你就别说了,让你的弟子看看,家里的家具还是结婚那会儿买的,现在都磨得冒光了。两个儿子一个也没有沾上他的光,全靠自己奋斗,过年过节都不准他们回家,怕人家知道他们是孙明成的儿子,现在两个孩子都不搭理他了,过得有趣吧?”
孙明成顿时泄了气,无力地解释道:
“我是不想他们有依赖我的习惯,所以才下了这么大的狠心,哪知他们如此不能领会我的意思呢?”
韦小玉非常心疼老师,他还是从前那个严厉的孙导吗?
“老师,我觉得您说得很对,我从来就不收红包的,每次都会和家属耐心的解释,有时候硬要送,我也会收下,做完手术后,我就会还给病人。”
周世恒脸色变得难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世恒跟你的情况不一样,我估计到现在他的工资都没有给过老婆,全被你爸爸妈妈拿走了,对吧?”
孙明成替周世恒解释着。他的眼里有了泪光,拼命忍住。
“都来吃饭吧,师娘的菜弄好了,我闻了闻,味道非常好,冷了就不好吃了,大家赶紧啊!”张院长大声喊着。
几个人坐到桌边,共同举杯,恭祝老师的生辰。
张院长吃了几口菜,和师弟师妹们喝了几口。
“周师弟,我刚刚也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从前我也在医院呆过,也收过回扣。我的家庭状况不是很好,父母都有病在身,我的学费都是靠打工赚来的。我们都是孙导的弟子,不说医术上有多大的成就,但是做人要学到老师的几分。”
孙明成第一次听到张院长说自己家里的情况,非常惊讶。
“我之所以会自己开家医院,就是想实现老师的愿望,可惜却背道而驰,没有让穷人看得起病,反而却收费很昂贵,才能支撑医院的正常运转。虽然我也会做些义诊,但是收效很不理想,现在的医生都想拿高工资,医术却不好说。”
周世恒看着张院长诚恳的表情,心里感触很深。
“张师兄,以后有义诊喊上我吧,虽然我现在做的是妇科,其它的病我也是有把握的,就是难度高的我恐怕诊断不出来。”
韦小玉听了很兴奋,她早就想这么做了,一直找不到这样的机会。
“也算上我。”
周世恒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孙明成举起了酒杯。
“感谢有你们,我也在反思着自己,做事太过绝情,不过看到你们有这样的觉悟,我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咱们干一杯。”
大家都站了起来,多年后的重逢是激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