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六刈城出来之后的日子,就显得悠闲很多了。之前他们没钱,要自己去卖艺赚钱,但是现在他们不仅有钱,还有免费的车力,所以根本不用担心生计问题,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发呆,到了城市则下馆子宿客栈,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快活,但也无聊。
“啊,好无聊!”
这是今天的第十五次陆淮湘叹气了,叹气的同时,陆淮湘还不忘偷偷瞄一瞄贺雏清。
他们已经在乡间小路上行走好几天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差不多每隔一天就能到达一个小城镇,再不济也有小村庄,但是这次却连续几天不见人烟了。
所以陆淮湘觉得无聊,也是在所难免啊,毕竟在这之前,她可是各种忙碌。
但是对于陆淮湘的偷瞄和抱怨,贺雏清硬是没听到的样子,一直拿着一本书在看,看的还挺入神,对于陆淮湘的声音充耳不闻。陆淮湘气不过,一把夺下贺雏清手里的书,在他耳边大喊:“我说——好无聊啊!”
“无聊便看看书吧。”贺雏清头不抬,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听,就像是把陆淮湘当成孩子在哄一般。
“书有什么好看的啊,还不如我俩一起玩玩游戏。”
贺雏清闻言,终于把头抬起来了,湖蓝色双眸看着陆淮湘道:“那你想玩什么游戏呢?”
陆淮湘想了想,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游戏可以两个人一起玩的,只好叹口气,继续发呆去了。
“不如这样吧,我给你讲讲这本书的内容,讲文国历史趣闻的,打发时间尚可。”
陆淮湘虽然对书实在不怎么感兴趣,但实在是太无聊了,也只有乖乖听了。
“传说在上古时代,文国行国未国本是一家,后来分开了,文国独霸天下。”
贺雏清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温柔,话尾又还带着那么股子勾人劲,不听内容光是听他的声音就足够赏心悦目了。
传说在不知道多少年前,文国曾经降下一名天神,文国是特别尊重天神的国家,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天神,文国百姓崇敬不已,盼望着天神能够福泽天下,保佑文国世代平安。
天神降落在皇室,与当时的皇帝整日相伴,最后竟然与皇帝相爱了,对于这段姻缘,百姓一开始是祝福的,与皇帝相爱,这不就意味着天神就会一直留在文国永不离开,文国就会一直受到天神的庇护吗?但是没过多久,文国就开始屡遭灾难。
先是发大水,再是瘟疫,然后竟然出现了只会杀人不知疼痛的尸兵,书上对尸兵作出了详尽的解释,尸兵,就是通过某种巫术将战死的士兵进行操控,(巫术是后来证实的,尸兵一度被当做是天神与皇帝相爱带来的灾祸),通过巫术让他们死后还能为自己的国家战死沙场,不对,他们已经不会死了,除非被人斩下头颅,他们就会一直麻木地挥刀下去,不知疲倦,不知疼痛。
这样恐怖但异常有用的东西,若是为自己所用,倒还算是一件好事,问题是这些尸兵出现在行未两国,还是用来联合攻击文国的,文国一时半会没有想到对抗的法子,一时之间,文国半国失守,百姓生灵涂炭。
之前对天神有多尊崇,现在遭受了苦难,百姓对天神就有多憎恶,他们觉得是天神与皇帝相爱触犯了天怒,才会让文国遭遇这样的无妄之灾,于是他们纷纷冲进京城,请求皇帝处死天神,让天神回到天庭请求天帝息怒,收回责罚。
皇帝自然是不肯的,民怨更重。
这时,在民间偷偷流出一个传言,说是那个天神根本就不是天神,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据说这个传言还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可是民心已经大部分偏向烧死天神了,无论怎样,在他们心中,只有烧死那个女人才能让文国重新恢复安宁。
......
“后来呢?”
陆淮湘听的正入迷呢,贺雏清却突然停下来了,陆淮湘问他,他却没有说话,半天才反应过来似的:
“后来,那个天神还是被烧死了,皇帝被关了起来,是秘密处死的。”
“那皇帝肯定很难过。”陆淮湘有点惆怅。
“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当不得真。”贺雏清摸摸陆淮湘的头,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陆淮湘对贺雏清摸头的行为毫不抵抗,而且好像有能够接受更亲密行为的趋向,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马夫的声音,喊道:“公子姑娘,咱们到城里啦!”
陆淮湘连忙探出个脑袋:“真的吗?”并不知道贺雏清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贺雏清也不知道,陆淮湘伸出马车的脸上,也有着“松一口气”。
根据他们的地图,不远处就是到达京城的倒数第三个城市,怀水镇。
在地图上,怀水镇已经很靠近北方了,所以一路过来的景色又是与他们在六刈城看到的不一样,与贺雏清的家乡南方城市江安城,更是迥乎不同。
文国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纵横贯通南北,造就了文国南北方气候与风景的差异。
文国南方风景秀丽婉约,如同小家碧玉,惹人怜爱;文国北方风景雄健豪放,如同狂野男儿,霸气磅礴。
丰富的地理形态,复杂多样的自然环境造就了文国这样一个风土人情迥异的国家。北方气温偏低,多山地和林地,林海雪原、辽阔土地、苍茫草原,北方景观朴实、奔放、不事雕琢、而又不失含蓄,大气磅礴。南方气候湿润,降水丰富。气候的影响,造就了南方地区的园林式建筑,轻巧纤细、玲珑剔透,内外空间连贯并且层次分明,木楼水阁依水而居。青石小径,长街曲巷,亭埠廊坊,南方风景给人以清新婉丽柔和的感受。
陆淮湘与贺雏清从江安城往京城走,一路上可谓真切地见识到了南北方的差异,最显著的还要数山了。从南到北,就是个从连绵起伏山川到一望无际平原的过程,在六刈城那个中部城市的时候还可以见到些高山,在来到怀水镇之后,山川真的是少见许多了,可以说基本没有。
怀水镇在望,几人不再着急,而是下车休息休息,主要是马夫要去方便一下。陆淮湘望着和自己家乡相似的景观,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激动。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呢。
贺雏清也望着远处的平原出了神,喃喃道:“这就是你成长的地方吗?”
“当然啦!”陆淮湘回过头,望着贺雏清笑,笑容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这还只是接近,等到了我家,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这个季节我家后院的水蜜桃成熟了,个个又大汁水又饱满,咬一口果汁流一嘴!还有我家门口的张记包子,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开了,他家的肉包子可好吃了,我每天都要......”
陆淮湘正说着呢,贺雏清突然伸手抱住了她,清冽的味道每天都能闻到,但是这么久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靠近,至于刚认识那会贺雏清的玩笑,陆淮湘是不当回事的。
“...怎么了?”
忍了又忍,陆淮湘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贺雏清将陆淮湘的头按住,埋在自己的胸口左心房处,清泉般的声音在陆淮湘上方响起:
“如果你不想嫁到江安城去,那我跟你......”
“贺公子!贺公子!不好啦,草丛里,草丛里有个死人!”
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两人听到马夫的声音连忙分开,看着马夫齐声道:“怎么回事!”
“没死。”
贺雏清在检查了地上那名女子的脉搏又检查了女子的心脏之后,得出以上结论。陆淮湘看了看,这名女子衣着破烂,脸色惨白,嘴角还沾着血迹,乍一看起来的确像个死人。
“我们得救她。”陆淮湘说道,语气很笃定。贺雏清早就知道陆淮湘会这样做,已经招呼着马夫一起把女子搬到马车上去了。陆淮湘看着贺雏清的背影,想着贺雏清刚刚没说完的、她没听明白的话,突然觉得贺雏清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好像,近人情了许多。
不再休息,马夫快马加鞭,带着几人一起往城里赶,在城门口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来干嘛的?”守卫说道,语气还很不好。
陆淮湘探头想要出去跟守卫说,被贺雏清拦下,掀开马车帘子出去了,过了好一会才回来,叫马车赶车进去。
“怎么回事?”陆淮湘在北方长大,在天子脚下无人敢乱作恶,所以除非重大节日否则不会这样戒严。
“没什么,就是例行检查。”贺雏清含糊道,然后就催着进去治疗捡到的那名女子了。
经过检查,大夫说这名女子是失血过多,幸好送来的及时,不然就真的没救了。陆淮湘想着等女子醒了再问问她是不是被谁欺负了,谁知就她出去买个包子的功夫,女子就不见了。
“她醒了就自己走了,我也在忙,没注意到不好意思。”
陆淮湘摇摇头,心里却满是疑问,在知道那名女子是自己付的药钱之后更加疑惑了。
不是劫财,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而且陆淮湘发现,这个怀水镇也充满了古怪,刚刚她和贺雏清买包子,发现满大街的,竟然没有一名年轻女子。
这么大个地方,这就显得太奇怪了吧?
带着种种疑问,陆淮湘在客栈度过了来到怀水镇的第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