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几人轮流守夜,分别在这府中的红衣女人出没过的地方守着,可是就像尹飞云说的那样,那个女鬼仿佛知道有人要来抓她一样,藏得严严实实,再也没有出现过,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在第三天的晚上,再次没有收获之后,贺雏清提出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于是他们放了一个晚上,结果,又有下人提出看到了那个游荡的红衣女人。
“这么玄乎,贺兄,你确定真的不是女鬼吗?”尹飞云已经被折磨得够呛了,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坚不坚持得住。短短几天的相处陆弘一已经对他们这个城主有了一定的了解,笑道:“城主啊,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在六刈城谁不知道您曾经凭一己之力舌战商队,为六刈城争取了合理的过路费,保障了城民的权益,怎么,一个小小的红衣女人就吓到你了吗?”
“激将法对我没用,我向来对鬼神敬谢不敏,其实我早就盘算着干脆搬走得了,哎,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说是这么说,但是大家都知道尹飞云不会这么做的,毕竟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的,而且因为闹鬼就搬家,传出去也不好听么不是。
当天下午,尹飞云找来当初卖给他房子的人,是一个瘦小的中年人,当他们问到这房子是不是死过人或者出过什么事的时候,中年人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绝不卖凶宅的态度。
“我可是全六刈城最专业的中间人,我怎么可能卖凶宅呢!还是卖给城主!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做这种事啊!我对城主的赤诚之心天地可鉴,若有半点欺瞒,我天打......”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废话了。”陆弘一可不像尹飞云那样听得下这大段大段恭维的没有什么信息的消息,然后贺雏清道:“那我问你,这房子是什么时候建设的,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
中年人回忆了一下,道:“这个嘛...这个我得好好想想了。好像还是在前任皇帝在位的时候了,有二十来年了。一开始就是一个普通的大户人家建立的,据说是为了养一个小妾,后来那个小妾突然暴毙,这座宅子就空下来了......’
“好啊你你这个奸商!露出狐狸尾巴了吧!还说没死过人。那个小妾是怎么回事啊!”陆淮湘一听就急眼了,大骂道。那中年人眉头皱的死紧,道:“我还没说完呢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着急!那小妾暴毙又不是死在这宅子里,是、是在主宅,和那大老爷不小心......哎呀,说了你这小姑娘也不懂!”
“你吞吞吐吐的就是有问题!什么叫做我不懂啊,你倒是说啊。”
尹飞云和陆弘一两个成年男子都懂了,还能脑补其中细节,贺雏清因为早早接触商会的事情也对风月之事略有耳闻,只有陆淮湘一个正儿八经未出阁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还问个不停。贺雏清见气氛有些尴尬了,这才对陆淮湘道:“就是正妻和小妾争斗的那些事,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当然不知道了。”
“你一说我不就知道了么,还吞吞吐吐的,正常人都会怀疑的!”
中年人无奈笑道:“是是是,我赔礼道歉,反正您记得不是在这个宅子里死的就行了。”
“继续说。”
“后来那小妾在主宅暴毙之后,这房子就空下来了,大老爷去世后这房子就归了那正妻所有,过了几年,租给了一个戏班子,那戏班子带着一群小姑娘学唱戏,后来一些姑娘选秀女进去以后,戏班子也就走了。这个房子就再次空了下来,又过了几年,就是城主搬进来了。”
“小妾、戏班子......”贺雏清默念着关键词。
“怎么,是出什么事了吗城主,城庆期间啊,城主您可要......”“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我这个客人想了解下这座宅子的历史罢了。你出去可不要乱说话啊,不然有你好看的!”
一番威逼利诱之下,中年男子抱着银票离开,离开之前还各种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在外面乱传话。
“怎么样?”陆弘一问贺雏清。
“我觉得应该从小妾和戏班子这两个地方入手。”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尹飞云一眼,“如果尹城主没有隐瞒我们什么的话。”
尹飞宇哈哈大笑:“我能瞒你们什么,哈哈哈。”
于是分工,贺雏清和陆淮湘去查戏班子一事,陆弘一去查小妾一事。
走在街上,陆淮湘问贺雏清:“之前你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啊?你怀疑尹城主?”
“也不全是。只是觉得他似乎瞒了我们,那个中年人说话的时候他听的一点都不认真,好像对于查出真相不那么热衷的样子。”
“之所以会这样,无非就是因为两点,他知道真相,或者红衣女人跟他有关。”
“不错,变聪明了。”贺雏清微笑夸赞。
要打探消息,还是将近八年前的事情,可不是件什么容易的事情,何况那个戏班子在这里生活的时间并不长,想要查到他们,还是得废一些功夫。
陆淮湘想了一下,觉得有一个地方是查案的好地方。
“什么地方?”
“那当然是——青楼啦!”
画面一转,陆淮湘和贺雏清已然站在六刈城最大的青楼前面,贺雏清还是那副一身霜色的打扮,陆淮湘则借来尹飞云小时候的衣服,再贴上两撮小胡子,压低嗓子说话的话,还真像那么回事。
“你确定你是来查案而不是来看顾生香的?”
贺雏清很怀疑。
“哈哈哈怎么可能嘛,当然是查案比较重要。”陆淮湘笑道,心里则想顺便能看看顾生香面纱下的的庐山真面目就更好了。
两人推门而入,一瞬间,暧昧的浪潮将他们包裹。琴声阵阵,娇笑声声,酒香四溢,温香暖玉,这,就是传说中男人的天堂。
但是这两个人,兴奋的不是贺雏清这个正儿八经的大男人,反而是陆淮湘这个假小子。
“公子,和奴家玩玩啊~”
“公子,面生得很哪,长得可真俊。”
一路过去,就接到了好几个姑娘明送的秋波,都是对贺雏清的,陆淮湘一脸发育未完的样子,丝毫引不起这些女人的兴趣。
两人在一个桌子上坐下,叫了一壶酒却不打算喝,而是观察着周围,陆淮湘找了半天,没找着自己想看的人,随手拉住一个倒酒的小厮,道:“诶诶诶,你们这的那个顾生香姑娘呢。”
小厮听了笑着摇摇头:“这位小公子第一次来吧,一楼怎么可能见得着顾姐姐啊,要上三楼,但是一般人啊上不了三楼的。”
“那怎么、怎么才能见到顾、顾姐姐呢。”
说出“顾姐姐”三个字的时候,陆淮湘耳朵都红了。小厮摩挲着大拇指和食指,道:“那肯定得有这个呀。”说完,小厮端着酒离开了。陆淮湘面对贺雏清,重复了他那个动作,问:“这个,是指什么?”
贺雏清别过脸:“咱们什么时候走?”
“哎呀别急啊,来都来了,不得见了顾生香再走——呃,我、我是说,要查到点东西啊。”
贺雏清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见不到她的,你一个......”贺雏清话还没说完呢,刚刚那个小厮回来了,一边走还一边说:“你这个小子,行大运了!”
陆淮湘长大了嘴:“啊?”
小厮把一块令牌交到陆淮湘手里,道:“顾姐姐叫你去二楼。”
陆淮湘就这样一脸懵懂地上了二楼,贺雏清劝都劝不住。
“进去吧。”检查了一番令牌之后,那个一身黑的孔武有力的打手才放行,陆淮湘终于来到了二楼,刚上到二楼,就闻到了一股奇香,是那种微微泛着冷意的香味,令人心晃神迷。
二楼有不少房间,但是比一楼要清静多了,就在陆淮湘不知道去哪个房间打算问打手的时候,她面前的房间里传来一个女子温软的声音:
“进来吧。”
陆淮湘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层覆盖一层的薄纱,是淡淡的青色,被风轻轻吹动,交错在一切,带着几分朦胧的美感。
陆淮湘站在门口,略带几分迟疑地对着里喊了一句:
“顾、顾生香姐姐?”
风吹过薄纱,带来一阵更为强烈的冷香,轻轻浅浅,丝丝扣扣,然后那个娇柔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公子先进来吧,把门带上哦。”
陆淮湘正想进去了,突然想起了贺雏清刚刚对她说的话:“不要轻易进去,顾生香不对劲。”又止住了步子:“你、你先出来嘛。”
话音刚落,就见一阵强风吹过,直接将全部薄纱吹起,然后一个青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陆淮湘的面前,顾生香终于出现了,仍旧是一身青衣,仍旧是带着一个面纱。她抱着一个琵琶,好整以暇地坐在一个金丝楠木椅上,浑身透露着一股从容的姿态。陆淮湘的窘迫在顾生香的从容面前显得特别明显。
“这位公子可真是着急。”淡淡的带着撒娇的语气,此话一出,陆淮湘觉得自己腿都软了,然后就在顾生香摘下面纱之后,陆淮湘呼吸都要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