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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唯恐天下不乱

风浪变大,轮船摇晃得愈发厉害起来。

方左左站得离栏杆很近,随时都有翻落入海的危险。林西大叫一声“小心”,一方面是提醒她,另一方面,自己也上去抓住她的手腕,以防万一。

方左左脚下开始不稳,整个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摆,倾向大海的幅度更大一些。

林西伸手抓住她,松了口气,将她护在怀里,身子紧贴着船体外面的壳,一步步退回到船舱内,中途根本不敢松手,担心她会被晃出去。

方左左由着他抱着,眼睛却始终盯着一点都不平静的海面。

“我就想帮妈妈撒了骨灰,都要这样对我吗?”她喃喃道。

林西顿了下,没说什么,只是脚下速度加快了些许,带她回到安全地方。

船长说,如果现在返航,恐怕很困难,现在最好先在这里,找一下附近有没有比较近的海岸可以停靠一下,不然,等风浪停了,他们也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

“好,麻烦你了。”林西回到方左左身边,见她睡了,就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

果真,这一路走来,他们俩一碰到一起,难免会出现意外情况,几乎每次都是。上一次也是在海边,他被艾宇和宫云骗走,是她最后找来,虽然被误会了,但心里也还是暖的。

方左左这次睡觉也不踏实,不是把毯子挣开,就是说梦话,一刻都不停歇。

梦里,她见到了父亲母亲,他们手拉手站在她对面,可她越靠近,他们就离得越远,走近一步,他们就退开两步。

“爸,妈,你们不要我了吗?”梦中,她哭得很伤心,现实里,眼角也渗出了泪,她的样子,看的他心疼。

方明和苏茹相视而笑,只朝她挥挥手,转身,走向最亮的地方,渐渐地,消失在她视线之中……

猛然睁眼,身边伴着的,是昔日旧友林西。他,好像瘦了许多,脸上倦怠之意明显,似是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手指不自觉地想要去触碰他熟睡的面庞,手机突然响了,是之前设置的闹钟,提醒母亲吃药的闹钟。

听到响声,林西惊醒,问她有没有怎么样。

方左左摇头,收回手,又转头看向外面。

风浪小了,船长试图原路返回,只是还是有点难度,费了不少力气才初见成效。

“林西,你说,人死后,会去哪里呢?”方左左依旧望着窗外,根本不看他,他也无法从窗户上看到她的表情。

“死后啊,应该是要去往天堂吧。”他不知道她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也只是比较委婉地回答了。

“我刚刚,见到爸妈了,他们真的走了,不见了,就那样……消失在我面前……”方左左肩膀抽了下,情绪激动。

他无法体会失去双亲的痛苦,却也知道那是她一人承受不来的事情,她没有那么坚强,她也需要有个人来照顾她。

那么,他希望,照顾她的人,是自己……

“以后,我真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突然感觉……”好无助。未来会怎样,谁也不清楚,能不能过得好,她也说不准。

她是想要好好地努力活下去,以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船在第二次大风浪来临之前赶回到了出发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们也同船长躲到了附近的屋内,等到风平浪静之时再回家。

“你一个人,就不要在那里住了。我家里地方大,你来。”林西温柔地揽住她的双肩,想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方左左挣脱掉,说自己还有男朋友,希望他自重。

“可是他不是已经走了吗?你发生这样的事情他都没回来,还要继续守着?”林西生气了。

那天方左左也和余羡通过电话,说明了情况,也哭过,他承诺会赶回来的,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出现,电话短信都没有一个,像失踪了一样。

其实,不是余羡不想来,是部队上太严格,他们又是刚报到的一批新兵,不得以任何理由随意请假,否则,后果自负。

余羡为此还差点同司令吵起来,最后被没收手机,又被关在一处房间“闭门思过”,时间长达两周。

两周的时间,世间变化万千,更别说方左左这里的事情了。他也根本来不及和她解释,手机就被收走了。

余羡思过了一星期,在辅导员送饭过来的时候,千求万求的也没能要来手机给她报个平安,心里也是郁闷得紧。

方左左听了林西的话,心里并非没动摇过。余羡曾允诺过她,会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只要她需要,随时出现在面前。现在,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是出什么事了,还是他根本不想来,除了他自己,谁也不清楚。

她沉默不语,不同意他的说法也不反驳,只是安静地待着,一言不发。

林西带她回了她租住的家,帮她收拾好了东西,要往下搬。

“不要了,我还是住这里比较好。”方左左总觉得,自己还和余羡在一起呢,去别的男生家里住,未免会被人说闲话。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林西这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

“我回学校住,住宿费还交着呢。”反正就是不去他家里,去学校,是目前看来最好的也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方左左抢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扛回到屋内,又收拾了些东西,才锁上门,找房东太太说明了下情况。

“可现在还没到开学时间吧?你现在去,能行么?”房东太太也是个热心肠,瞧她一个人也怪可怜的,就邀请她来自己家里一起住。

“平时家里基本就我和我女儿两个人,三室两厅,你来住的话也还是有房间的,这个问题倒不用担心。”房东太太打消了她的顾虑。

只是,这样借住在别人家,真的好吗?

方左左左思右想,还是没答应。她觉得那样做太不好了,就算是别人热心,自己要真的厚着脸皮住进去,也太不像话了。

“我去同学家住就好。这段时间,谢谢您了。”方左左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然后提好大包小包下了楼。

这期间,林西一直跟在她身后,担心她,又不敢擅自上前帮她,说不定自己所做的“帮”只是在给她“帮倒忙”。

房东太太瞧着两人的背影,感叹一声“岁月匆匆”,方关上门。

方左左知道林西在跟着她,也不去管,由着他跟。

“左左,我来吧。”在她提着这些东西上天桥的时候,林西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抢过她手里的东西。

“不用,我可以。”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不肯他帮一丁点的忙。

他跟着她,走过一条条街,穿过一条条巷,只是那样跟在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怕她会生气。

林西一直纳闷,为什么这么远的路,她不选择打车或者乘坐公车,非要自己提着步行。这个问题,直至到了学校大门口她才给出答案。

“为了让自己麻木。”麻木了,就不会再去想那些事情,也不再只是被悲痛笼罩,这样,她才能正常一点,才会舒服一点。

“我帮你送回宿舍去,可以吗?”他实在不想再让她自己提着这些上那台阶了。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汗水划过脸庞,湿透了衣衫。

“我担心你,怕你出事。”林西在得到她的默认后接过那些行李,还有一个大的拉杆箱。

方左左觉得自己现在很可笑。

明明心里脆弱得不行,却还是要在外面筑起围墙,阻挡住他的关心。

林西示意她在前面带路,自己在后面跟着。两人还是各自归为沉默,像是有一种默契,谁也不破坏这微妙的气氛。

不过,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喜欢搞事情的人,他们唯恐天下不乱,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咔嚓”一声,奇丽得意的笑容又爬上嘴角。

“这下,我看你还怎么为自己辩解!趁着羡哥哥不在,就开始乱搞,简直太让人生气了!”奇丽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尖锐,刺的路过人的耳膜疼。

她跑回宿舍,打开电脑,双腿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心情相当激动。

“论本校新晋校花劈腿二三事”,这是标题。

奇丽这次的标题,比以往更加引人注目,发出的十分钟内,已经被盖起了上百层楼,大家基本都站在所谓“道德的制高点”来职责方左左,说的话怎么难听的都有。

方左左没看手机,并不知道这事,只是在下楼打水的时候,听到宿舍楼勤工俭学的学生在议论她的事情,言语不堪入耳,看到她过来也丝毫不收敛。

“请问你们,是在说我吗?”方左左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更符合她目前的脾气。

两个学生白了她一眼,没说话,各自散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方左左也很纳闷。

这段时间也没什么新鲜事迹出炉吧?怎么自己突然又火了?

手机振动,是花子的电话。

“左左,出大事了!”

花子用尽量简短的语言描述了事情的整个过程,包括帖子发出时间、楼下议论最火的楼层等等,能说到的她都如实转达了。

“能知道是谁做的吗?查得出IP地址吗?”方左左知道花子计算机比较厉害,都是可以做“黑客”的人,只是一直深藏不露。若不是上次要她帮忙弄个程序,想必她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花子沉思几秒,说“可以”,让给她一点时间,看能不能尽最快的速度查出地址,进而锁定目标。

“麻烦你了,我的大花宝贝。”她终于又喊她“宝贝”了,这声呼唤她等了好久……

林西一直关注着方左左学校的论坛,这帖子一发出,他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是哪个这么无聊,肆意捏造事实?”林西不高兴。他也找了人去查地址,要求查出发帖人,必须查出来。如果有必要,他要亲自会会这个楼主,问问看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发出这样一篇令人生厌、侵犯他人权利的帖子。

奇丽倒是不知道这些,只看着帖子回复愈发多了起来,心情也大爽。

“方左左,这是你欠我的,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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