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冰冷的脸颊一丝绯红,声音有些不连贯道:“但你在最后那只凶恶鳄鱼王冲破阵型过来时,把我扑倒,保护在身体下面也没什么不对啊,总…总之,你救了我,我不喜欢欠人情,稍微耽误一点研究,把你这个实验体修复好了再进行是合理的。”
神座惑久久无言,他看向巧笑温柔的贞裴衣和脸色有点红,好像冰雪美人的紫,“所以你们都早就看出来我…”
贞裴衣轻笑一声:“神座君有的时候是真的很不擅长骗过别人呢。”
紫同意道:“别人就算了,像我这样专业的研究者,一眼就能看出小白鼠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对不对。”
神座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声音平淡却语气慎重的向二人道:“抱歉。”在她们微怔中,继续道:“我不应该欺骗你们,更不应该把责任归咎于紫的身上,这种无缘由的推卸责任,最让我所轻视,抱歉,只是这些天来,我的感觉一直…很不好。”
贞裴衣脸上出现一丝焦急,小手抓住神座惑的手道:“神座君,到底是怎么了,这样的低谷萎靡状态,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身上。”紫看着他们抓着的手,脸微微一红,也凝重的看着神座惑。
神座惑犹豫很久,才仿佛放弃什么,另一只手按住额头,“其实从到‘月’开始,我的大脑就出现一些问题。”
在她们担忧的紧紧注视中,神座惑继续道:“开始是一种特殊的感觉,好像很放松,就像回到家一样,什么都不用在意,一切都很舒适,就像是婴儿回到母亲的怀抱,只要闭上眼睛,就能舍弃一切,好好的睡到…再也不醒来。”
“后来,感觉变得奇怪了,我觉得自己好像弱化了,并不是指身体,而是精神和存在感,就好像这个身体不重要了,变空了,精神能无限的铺展开来,隐约间,我偶尔甚至有一种就此放弃身躯,与世界合为一体的冲动。”
贞裴衣勃然色变,紫虚无的白眸骤然爆发一阵银白的光芒,她紧紧的抓住神座惑的衣领,“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严重的事,你从来不和我说一声。”
贞裴衣没有在意她的过激举动,因为她此时心中的激烈情绪,比紫只多不少,她温柔的眼眸此刻充满伤心和愤怒,抓着神座惑的指甲快陷入他的手心,“神座君,在你眼里,裴衣就是这么让你厌恶、厌烦、厌到一眼都不想看,宁可自己饱受折磨,也不和她说一句的人吗?”
神座惑放开按在隐隐作痛额头的手,内心长叹一声,微微苦道:“没有那么夸张吧,一种严重点的幻觉,造不成什么后果。”
“你还嘴硬!”紫怒到情感虚无的白眸快要燃烧起来,“贞小姐,告诉他,这种幻觉意味着什么。”
贞裴衣没有一丝温柔情绪道:“自杀冲动,常出现对世界认知产生严重偏差,世界观崩塌的人身上,具体表现有其丧失希望,心理漠然,行为变化上,通常经历大变,或本身个性冰冷漠然至极的人容易出现这种症状。”
神座惑有点惊的说不出话,白玉般的脸颊上出现一丝苦涩道:“上升不到这种高度吧,我只是受到一定影响,感觉不太好而已。”
“你看你都成这样了,还硬撑,不行,气死我了,神座君这个让人一刻都不能放下心的笨蛋,‘月’的奇异,曾经给许多圣教初期探索的超能力者带来惨痛代价,身体崩溃,能量暴动,大脑烧毁都出现过,即使圣教经过多年探索,设立了较为安全的基地,但也不否认,可能出现特殊情况。”贞裴衣气的高耸胸部起伏,看上去很想打神座惑一下。
紫绝美脸颊冰冷的接道:“像你这样身体和超能力正常,精神特征却出现自杀冲动的类型,还没有记载,我初步猜测可是影响脑的一种,对神经产生影响,这是紧急状况,需要立刻委送回圣教处理。”
神座惑赶紧道:“等等,怎么扯到送回圣教了?”
紫冰冷道:“你以为呢,真是你自己说的毛毛雨?这种在‘月’上出现的应激变化,是研究所的重要项目,我今天就要进行详细记录,然后。”她转对贞裴衣道:“贞小姐,请你立刻报告长老大人,这是恶劣状况,极有可能让超能力者发生不测。”
贞裴衣满脸严肃的站起来道:“我马上就去。”
紫操作量子智脑,打算回屋将一切安排推后,优先处理神座惑的状况。
“等等。”神座惑再不出手,感觉自己真要被这两个说做就做的少女给报告长老,送回圣教,面对她们不善和冰冷的目光,轻声无奈道:“你们太敏感了吧,一点感觉上的异样,别说是不是真的,就算是,也到不了惊动极度长老的地步。”
“我们敏感?是你太迟钝,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贞裴衣气的敲神座惑的脑袋,“笨蛋神座君,这种事居然不第一时间上报,硬是强忍了一个多月,要不是今天逼你,还不打算说出来,你…你非要到最后把自己逼死了,丢下裴衣一个人,你才满意是不是啊,神座君!”贞裴衣说到最后,眼泪都抑制不住,从眼眸中涌出,她狠狠的掐着神座惑的手臂,几乎泣不成声。
紫白眸如针扎般盯了他一眼,“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对别人有多重要,从小就是这样,你不在乎自己,不在乎所有人,从没变过…”她转身就走,眼眶通红,泪水几乎盈眶,被她死死咬住下唇,走到神座惑看不到的地方才流淌下来。
“哗!”
神座惑还没体会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眼前一阵淡蓝水波冲刷而过,神座惑长发内影线骤然绷紧,旋即无力的放松,黑瞳带着一丝愕然的倒下,他怎么也没想到,贞裴衣居然狠心到直接对他出手,把他打晕过去的地步。
脚下影子抽动,很快恢复原状,神座惑体内深处,深沉如黑洞的吞噬悄然运转,将他的意识吞没。
…
潜意识深海,无边无际的漆黑大海,汹涌澎湃,浪涛怒吼。
横贯于天上,一个无法形容其大小的庞大黑影宛如天幕,将这个世界遮蔽,抑或吞入腹中。
自不知多久以前,便陷入深深沉睡的怪物醒来,狂风卷起,巨浪汹涌。
庞大到无可名状的黑色怪物,却没有任何厚度和重量,醒来之后,忽然发出一阵沉闷狂乱的笑声,模糊不清。
那笑声混沌复杂,难以言明,但出现这里的神座却听清了,至少听清内里所包含的“情绪”。
如果,【神】也有情绪的话。
那是一种欣喜若狂,意料之外,又果然如此的情绪,就好像在说…
“甚好。”
“汝…终将回到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