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去和顾嫣汇合的路上，黎沫一直手足冰凉，好半晌，她才略微平复了一些情绪，脸色苍白的低声对方峥道：“阿峥……一定是他们做的，他们一直跟着我们，所以才会知道我们和林书言的交集，是我……是我提前害死了他。”
方峥抬手拍了拍黎沫的肩膀，眸色深邃，面沉如水：“如果我说不关你的事，你也肯定不相信，是吧？”
黎沫咬了咬唇角，艰难地回答道：“这些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方峥继续道：“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更加谨慎小心的去查询真相，并且保护好我们要接触的对象。自责和懊悔除了给自己带来负能量以外，在现阶段并没有任何用处。”
黎沫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眼看马上就要到和顾嫣汇合的地方了，方峥又补了一句道：“医院人来人往，那些人可能还在暗处窥伺，你尽量不要多说话，就和以前患病时期一样，只专注吃东西和自/拍就好。”
黎沫二话不说的就打开了自己的铂金包，亮出了里面满满当当的零食：“放心，早有准备。”
方峥看了一眼，只见里面的零食全是巧克力、饼干、各种精致的小糕点，不由眉心一跳：“其实我从很早之前就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黎沫下意识地抬头：“什么？”
方峥指了指她包里的零食：“普通人像你这么吃，早就步入肥胖行列了，但你又不是经常运动，究竟如何将身材保持如常的？”
黎沫想了想，认真比划道：“大概这些甜食都化作神奇的能量，添加到我的美貌值当中去了吧！”
方峥面无表情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怎么能镇定自若的，说出那么多厚颜无耻的话？”
黎沫抬手摸了摸自己新买的假发，轻轻笑了笑：“天生丽质难自弃，还是说你觉得我不漂亮？”
方峥：“……”
这个问题方峥真没办法回答，如果承认黎沫漂亮，这家伙肯定会小尾巴翘天上去，如果不承认她漂亮，方峥又觉得这种谎话说不出口。
无论是她做手术剃了光头，还是现在长出来一些板寸，无论有没有头发，他面前的女人都像似一个专门迷惑世人的妖精，美丽是她天生的专属名词。
好在这会儿已经到地方了，黎沫便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方峥也就自动忽略过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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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顾嫣，她穿着黑色的套裙，依旧消瘦的厉害，鬓边簪了一朵白色的小花，一副未亡人的打扮。
白诺陪在顾嫣身边，手里捧着林书言的骨灰盒。
一见到黎沫，顾嫣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就又落了下来。
这会儿在人前，黎沫就是有千言万语都不好说，还得装模作样的装成不正常的样子，一脸惊讶的将包里的零食递给顾嫣：“啊，你别哭啊，我把巧克力都给你好不好？”
白诺先是一愣，待看到方峥给他发的信息——隔墙有耳，便瞬间了然了。
为了方便说话， 白诺便提议先行上车。
待几人重新回到了车上，踌躇半晌的黎沫，还是选择对顾嫣深深鞠了一躬，语带歉然道：“嫣嫣，对不起……林书言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提前死亡，这是我的责任，无论是补偿还是责怪，我都全部接受。”
她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她始终想着，若不是因为她，无论夏霆和林书言都至少还有命在。
顾嫣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伸手握住了黎沫的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待黎沫坐下，她才红着眼对黎沫一字一句用格外清晰冷静的声音道：“沫沫，林书言的死跟你无关。”
“可是……”
黎沫还欲分辨，却被顾嫣打断：“第一，他感染HIV是因他自己的花心好色而起，本就是必死之局；第二，他再度感染HIV，下手的是那些藏在暗处的人，这些都与你无关。
林书言突然去世，我比任何人都愤怒难过，可这些都是对准那些下手害他的人。
沫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作为林书言的遗孀，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顾嫣是黎沫在清醒以后，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她真的真的很喜欢顾嫣。
可顾嫣又是那样深爱着林书言，她真的很害怕，因为这次的事情，她和顾嫣的感情会走到尽头。
她想了那么多，却唯独没想到，顾嫣比她想象中更加坚强理智。
“嫣嫣，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在还没见到顾嫣的时候，她酝酿了很多话想对顾嫣说，可不知为何，真到了该说的时候，却仅有这干巴巴的一句。
但顾嫣却明白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就一起加油，我们早点揪出幕后黑手，就早点能替林书言报仇。”
顾嫣刚语罢，白诺便斩钉截铁道：“不行，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嫣姐你不能留在这里。”
方峥对白诺的话欣然赞同：“我同意白诺的看法。你留在这里不仅不能帮忙，还容易成为对方下手的目标。”
顿了顿，见顾嫣一脸不甚赞同的表情，方峥又道：“那这样，我换一种说法。你觉得你留在这里能做些什么？能帮到我们一些什么？还是说你有绝对的把握能保护好自己？”
顾嫣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觉得方峥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她会弹钢琴……可除此之外，她基本上什么都不会，她不能像黎沫一样保护自己，也没有余潮汐黑客的本事，因为常年宅在家中专研技术，她也没有像想项澄一样广阔的交际圈。
所以沉默良久，想清楚所有的前因后果之后，顾嫣终究同意了方峥的提议不过——
“我还有一个条件。”
方峥对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从善如流道：“这边有什么进展，我会让黎沫及时告知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也不会跟你客气的。毕竟，你现在继承了林书言的股份和遗产，可是超级富婆。”
顾嫣没想到自己还没说，方峥就把她的心思全部猜到了。
虽然依旧还是有些不甘心，但顾嫣明白此时此刻的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我等下就订机票，今天就离开S市。”
方峥淡声叮嘱：“我记得你是维也纳的荣誉公民，最好事情还没结束的时候，你都呆在维也纳或者其他治安有保障的国外，出入让保镖陪同保护。但旁人不一定百分之百靠得住，所以为了避免万一，你可以考虑自己去弄一个持枪证，用心学一下。
虽然我觉得对方可能并不会将不知情的你纳入暗杀范围，但万一他们都是疯子，一定要牵连所有人的话，你早做一些准备，也早点安全，不然林书言的遗产就只能奉献给国家了。”
顾嫣听完方峥如此详细的提议，又有些感动又觉得有些好笑：“你这人真是的……明明是关心人的话，怎么听着就这么刺耳呢？”
方峥面色从容：“忠言大多逆耳，所以世人大多喜欢虚伪的谎言。”
“这话我同意。”
顾嫣一边说着，一边优雅起身：“接下来我去目的将林书言的骨灰盒放下，然后我和小白就坐今晚的飞机去维也纳。”
白诺笑着摇了摇头：“嫣姐，我就不用了吧？”
这回方峥也站在顾嫣那方：“作为知情人，你最近也很有必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我比较建议等风头过去，你再出门旅游拍照。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话，只不过我就会打电话告诉杜枫而已。”
话说到这份上，白诺除了苦笑着答应，似乎也没有第二种选择。
眼见顾嫣就要下车，黎沫忽然想起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林书言的葬礼还需要办吗？你不方便的话，后续我可以代劳。”
顾嫣闻言回头，对黎沫淡淡一笑：“不用了，他在这里并没有其他的亲人，往日的狐朋狗友和情人，大多也都是奔着他的钱去的，没有人会真心会了他的死亡而伤心。
葬礼的意义是在于让那些真心哀悼死者的人们聚在一起，可林书言身边除我之外，再没有旁人了。”
顾嫣说完，便径直下车了。
白诺对两人微微笑了笑以后，也抱着骨灰盒跟在顾嫣身后走了。
汽车再度发动，将两人的身影牢牢甩在身后，黎沫回头看了他们许久，才转过身幽幽对方峥道：“阿峥……如果有一天我们死了，你说会有人来真心哀悼我们吗？”
方峥不紧不慢的回道：“那会儿我们都死了，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又何必在意这些？”
黎沫一怔，不由失笑道：“也是。”
刚说完，手机便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项澄。
黎沫刚接过电话，便听到项澄用惊慌失措的声音急声道：“沫沫不好了，我们恐怕得立刻换房子了！刚刚潮汐在网上查东西的时候，被人反跟踪了！方峥的家现在已经很不安全了。”
如果说之前双方都还是小打小闹的试探，如今余潮汐查东西被对方发现，尤其还是在方峥的家被发现，就无异于一次正面的宣战。
黎沫接电话的时候，为了方便方峥听到，便开的是扬声器外放，这会儿方峥便立马接过黎沫的手机，语速飞快的吩咐道：“现在你们立马在保安的掩护下往外撤，先去最近的警察局，你们就以家庭纠纷申请调解为由先进去，我们在那边汇合！”
电话另一端，项澄瞬间秒懂。
量他们就算有天大的狗胆，也绝对不敢在警局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