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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故事

不到半个时辰,小太监就带着顾锦南来见驾了,顾锦南行了礼,屋里除了刘全,其他的宫人全都退到外面去了。

皇上坐在椅子上,吃着圆桌上摆着的蜜饯瓜子,道:“语诗家里的事,你清楚吗?”

顾锦南一懵,道:“不知圣上指的是——”

“朕听七弟提过,语诗她是不是还有个妹妹的?”

“这个,”顾锦南直起身,微微笑道,“回禀圣上,是有这档子事!只是,因为过了十多年了,也不再提及了!臣还是不久前才听说的。”

“哦?”皇上抬起手,刘全把他的袖口挽了起来,又把湿了的毛巾呈给他擦了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上问。

“说是容夫人当年生了一对女儿的,大的那个就是晋王妃。姐妹两个虽说是长相一模一样,脾性却是不同。晋王妃活泼些,映雪却是很安静的,不爱说话。崇德三年夏天时,两个跟着表哥去了白河边上玩,结果映雪被大水卷走了,没救回来。”顾锦南给皇上说着,皇上只是坐在那里听,没有继续吃喝。

“晋王妃回来后生了一场大病,什么都不记得了,家里人也怕她伤心就骗她说映雪走丢了。除了他们自己家里人,容大人他们从来都没对别人说过这事儿。”

“从那一年开始,晋王妃每年夏天时就生病,容大人没有办法,只好把她寄养在她外公家里照看!可是,一直到现在,她都以为妹妹是走丢的!事情就是这样的!”顾锦南说完了,皇上点点头,叹道:“唉,有些事啊,还是不知道的好!”

“容大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都不忍心说出实情,就当没有过一样的!”

“容夫人的身体好些了吗?”皇上问顾锦南。

“臣问过了,说是比那时好了些,只是还是一直都伤心着!”

“毕竟是亲生的孩子,当娘的哪有这么快就忘了的?”皇上叹道,又对顾锦南道,“朕去的话多有不便,你替朕多去看看,若是他们有什么需要的,你告诉刘全就行了!”顾锦南领命,皇上嘱咐道:“朕也知道这么做残忍了一些,只是,语诗还活着的消息绝对不能泄露。那些人一定不会死心的,如果容家有任何异常的表现,只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到时候对语诗不利!”

“圣上放心,臣明白!”顾锦南领了旨意就退了出去。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皇上叹道,“怪不得她不愿说呢!”

过了两天,内阁收到一份奇怪的奏章,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便派了杨士奇拿着奏章觐见皇上。

“怎么了?”皇上没明白杨士奇所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哪里不对劲?”他从杨士奇手中接过那奏章读着。

“这是兖州府长清县令的折子,就说的是河水暴涨淹没村庄,别的倒没什么,只是他在折子里提到的钦差,臣等从吏部查过了,并未派钦差过去呀!况且还是持有那种牌子的!”杨士奇道。

皇上大致扫了一遍,看到县令奏报的有关钦差容大人的那段,注意力马上集中了起来。杨士奇就看着皇上莫名其妙的露出笑容,一会儿又是叹息的,完全摸不着头脑,就问道:“臣等只知道那牌子目前薛阁老有,不知这位钦差——”他抬眼看了皇上一眼,见他兴致颇高,又低下头道,“这钦差容大人既有如此功劳,臣等思量着该在吏部加个表彰记档,却不知该如何做?请皇上示下!”

皇上笑道:“这个啊,你们不用管了,朕心中有数。她的功绩,朕记着,到时候一定会嘉奖的!”杨士奇称是,皇上又说:“这个长清县,依朕看呢,也不用处分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让他以后做事以百姓为先,训斥几句就行了!”

“是,臣领旨!”杨士奇捧着奏章行了礼,便退出了乾清宫大殿。

皇上面带笑容,从御座上站起身,舒展着筋骨,对身边伺候的小路子道:“传旨顾锦南,朕要去练功,让他们准备准备!”

小路子刚要出门,又听皇上喊了一声:“再去把薛峰也叫过来,朕有事交待他!”小路子领旨。

“啊!这家伙,没想到竟然做了这种事!”皇上自言自语道,“胆子可真够大的!”他微笑着。

这时,一个宫女端上了一碗茶,他端起来喝了一口竟一下子喷了出来,那宫女吓得跪在地上叩头,却听皇上笑道:“没你的事儿,下去吧!”宫女赶快端着盘子退了出去,还听得皇上的笑声在殿内回荡,心中不解,到底是什么事让皇上这么高兴?

除了皇上身边亲近的那几个人,没有人知道这些日子让他兴奋的那个缘由是什么。

知道了她还活着,还用了自己给她的令牌救了那些百姓,虽然不知道目前她身在何处,他的心情已经明显好了许多。因为他坚信,总有一天,在不久的将来某天,他就能见到自己心爱的人,能和她在一起。这,就已经足够了!

知道语诗的消息后,皇上的精神比以前好了许多,身体也明显好了。

可是,晋王那边就没这么好了。入冬之后,他隔三差五地请假休息,太医检查之后,也没能说出一个具体的病症,只好说是“季节缘故,好生休养”!太后很是担心,不时地派李德海去晋王府探视。后来,太后对杜明月说“原以为她死了的话,皇上就死心了,宁儿也能安心些。唉,人算不如天算哪!哀家这两个儿子——”

杜明月道:“老佛爷也不必太过揪心,时间长了也就没事儿了!”

“谁知道呢!”太后叹道,“这个容语诗,还真是哀家的克星!”顿了一会儿又说:“造成如今这局面,谁都怨不得,只怨哀家把她嫁给了宁儿,怨哀家一病她来伺候!真是哀家造的孽呀!”说着说着咳嗽了起来。

自入冬来,太后也病了几天,到现在还没痊愈。

杜明月抚着太后的背,接过温水给太后喂着,劝道:“老佛爷,您可别把什么过错都往自个儿身上揽!您不是说只要王妃以后不出现,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了吗?这事儿才过去两个月,皇上和王爷哪能这么快就忘记的?时间长一些,谁都不会再想起王妃了!”

太后点点头,道:“你说的是有些道理,可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活在这世上。如果皇上或是宁儿察觉出异样,去找她怎么办?”杜明月望着太后,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既然让她死,那就彻底死了!”太后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她只要活在世上一天,哀家一日就不得安宁!”

“老佛爷的意思是?”杜明月掩饰着内心的不安,问道。

“你派人去把安国公和镇国公叫进来,这些事,让他们去做!”太后道。

“是,奴婢这就去!”杜明月福了身,扶着太后躺下,退出了寝殿。

出了门,杜明月打发了两个小太监分别前往安国公府和镇国公府,自己回到房中时,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她知道太后一旦下决心让谁死,那个人想要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就是没有。她也知道晋王妃的存在对于太后是个巨大的威胁,可是,这一切并不是晋王妃主动造成的呀!皇上爱她,那也不是她的错,晋王醒悟,在晋王妃的立场上来想的话,她也是很难的。皇上还是晋王,这两个人不管她选择了谁,她这一生肯定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她宁愿放弃这一切,宁愿一个人出去流浪!

虽然只和晋王妃相处了一年,杜明月心底对她还是相当敬佩的。因为,她和这宫里的人不一样,她很真实。

晋王妃失踪两个月以来,杜明月也想了许多。她觉得,如果王妃选择进宫,那就是往火坑里跳。面对世人的指责,面对太后的怨恨,她能坚持多久?皇上真的能保护她一生吗?如果放弃进宫,晋王真的能不计较她和皇上之间的旧事吗?若是太后把晋王妃怀过龙种的事告诉了晋王,晋王能放过她吗?何况,杜明月并不相信晋王是真的醒悟,是真的喜欢王妃,是真的要和王妃缓和关系!如果王妃只是他通往大位的一个台阶的话,她面临的又将是怎样的结局?

不管选择哪条路,她都无法平静生活,或许,这两条路通向一个终点,那就是——死亡!

想到了这些,杜明月似乎能够理解王妃出走的原因,似乎能够体会她当时的无奈!

正如杜明月自己所说的那样,逃出这里,说不定还有活路,还能像个人一样的活着!外面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却是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然而现在,太后决意要杀死晋王妃,杜明月也不敢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她只有祈求老天,别让安国公他们的人找到晋王妃!可是,她又想起了自己深爱着的那个人,她知道他对晋王妃的感情有多深厚——虽然她并不懂这是怎样的情感,却也知道王妃对他的意义——如果,如果王妃真的死了,他会怎样?

“看来,我原来不适合在这宫廷里生活啊!”她慨叹道。

安国公和镇国公进宫面见了太后,三个人商量了一阵,除了他们自己,谁都不知道这个阴谋具体是什么,又将如何实施?针对这件事,只有镇国公不安地问道:“这事情,对王爷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如果他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了的话,将来如何执掌天下?”太后道,“我们现在要保密,不能让他知道具体的事情,否则,就他现在这点气量,会坏了大事!”

安国公道:“妹夫,你老是这样犹犹豫豫的!那个女人就是咱们的祸害至于王爷那边嘛,咱们谨慎些,别让他察觉了,一切都好办!他现在不是也当那女人死了吗?”

“大哥的话是在理,只是,我觉得万一王爷知道了,他还会和咱们一条心吗?”镇国公道。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宁儿,哀家还是知道的!你们只管小心行事就行了。”太后嘱咐道,“这件事最要紧的是就是要保密,别让内卫察觉到动静!若是皇上知道了,才是真正的麻烦!我听说他现在对玉茹有些冷落,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是,娘娘放心!”两人领命道,三个人又策划了一会儿,两位国公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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