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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高山流水

却说皇上找语诗征询她的意见,两人为了派兵入疆的事陷入了两难。

他走来走去,刘全在外面看着皇上深锁的眉头,不住的叹了口气,小路子轻声问他为何,刘全道:“你看主子,为了国事愁成那样,要不是有容娘娘,还不知成什么样儿呢!”

小路子道:“公公,那些对娘娘不利的传言,您说该怎么处置?”

“这个,”刘全想了想,“吩咐咱们的人暗中监视,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咱家自有法子叫这些人都闭嘴!”小路子点头。

刘全接着说:“可能有人在专门对付容娘娘啊!”

“请公公明示!”

“总觉得可能主子这事儿泄露出去了,最近的事儿太蹊跷了!”刘全道,“可能问题还是出在宫里边儿,你注意些,乾清宫这些日子当值的人有什么异状!”小路子领命。

亭中,皇上依旧是深思当中,突然,两个人同时喊道:“有了!”两人望着对方,眼中放出兴奋的光芒,马上又笑了。

他笑道:“你先说!”她摇摇头,说道:“不如,我们像孔明和周公谨一样,把答案写在纸上,看是否一样?”他说道:“好!”便给她分了一张纸,先让她写,之后自己才接过笔,将自己所想写在纸上。两个人都把纸放在身后,“一、二、三”同时亮在桌上,两人拿起一看,原来两张纸上用两种笔迹写着四个字“移民实边”,两人大笑起来。

“没想到,咱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呀!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他笑道,她无言地对他笑着。

“移民过去,不单能解决大军的开销,还能让局势长期稳定!怎么,内阁那么多人都没想到这个?”他笑道,“看来,问你的主意还是对的!”

她坐下,端起茶饮了一口,说道:“皇上您夸我了,语诗哪有那种才干的?左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而已!”他笑了,她这话明显就是在堵他,他走到她身后,为她捏着肩,笑道:“玉儿的才干,我哪里有不服的?要不,让你入朝做官去?”

他的她捏的有些痒了,她忍住笑,故意正色道:“你就不怕大臣们把你给吃了吗?”

他坐在她身旁,歪着脑袋望着她,笑道:“才不怕呢!这世上我就怕一个人,”她盯着他,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尖,说道:“就是你这个傻丫头!就怕你不理我!”

她端着身子坐着,嘟囔道:“人家怎么会不理你!”

他笑了,问道:“还有什么意见?”

“在京设立回疆会馆,还不错。还有这条,就是设置同文馆,让回疆的子民来京城学习、翻译我朝的书籍,这些,都很好的,我觉得,没什么了!”她极其认真的说道。他含笑着点点头,又把一卷上写“北庭将军密”的卷宗给了她,招手叫刘全再换杯茶过来,坐在她身旁。

她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嘴角有时还会露出一丝微笑,他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笑在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这两份的细则上,差异不太大,不过,我觉得问题也都是一样的!”

“嗯!军队,很重要!内地的军队,骑兵不如蒙古和回疆,要在两地有效地执行防务,就必须要训练强大的骑兵。”他说道,“我看呐,就用同样的办法来解决这两个问题,你看呢?”

她慎重地点点头,说:“这倒是可以!只是,两地虽同为外族之地,但是传统各方面都不同,所以,在具体对待上,也要用不同的方法!”

“嗯!”他笑道,站起身给她端了杯新茶,“过会儿就让内阁的人把这些加进去!”

“你给老丈人的好处还是挺多的嘛,真是孝顺!”她故意打趣他。

“又来说我!”他笑道,“我哪儿比得上五弟呀!”他也用同样的口气说。

“嗯?”她不解,“扯他做什么?”

“说正经的呢!”他说,“五弟建议让你父亲去做吏部尚书呢!折子都到我这里了!”见她不吃惊,他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点点头:“那天,他倒是跟我说过,还说要是我父亲的话,你也不会反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望着他,问:“那你说怎么办呢?”

“内阁也准了,我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同意就行了!”他坐下来,又开始抚琴,“你觉得怎样?”

“我啊?”她起身,走到他身旁,“这些事,我也不懂,你自己决定了就好了。只是,我不想你因为他是我父亲就重用。这样,对别人不公平!而且,也会影响到你的威信!若是让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如何启用人才的,那还有谁愿意真心为你效力呢?我们俩的事,跟旁人无关!”说罢,伸出纤指拨弄了一下琴弦。

他微微一笑,开始弹奏,说道:“‘举贤不避亲’,你难道不知道吗?不管五弟是出于什么目的举荐你父亲,反正我是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皇上告诉语诗,晋王推荐容旭然出任吏部尚书之职,他决定通过这个人事任命。

“不管五弟是出于什么目的做这个提议,我倒没认为这件事有什么地方不妥。”他说自己同意此事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吏部掌管天下官员的任命和考核,官员又是代表朝廷在管理百姓,如果不能任用适当的人在合适的位置,不单会坏了我的名声,更重要的是会祸及国家百姓。百姓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样的,他们评价我就是根据朝廷的政策和各级官员的行为。朝廷决策失误、官员鱼肉百姓,我不能向天下人说‘这些都跟我无关,不是我干的!是那些官员不好!’这种话我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他继续抚琴:“官员们是代表我在治理天下,他们的错误就是我的错,是我用人不当造成的。所以,任何人都可以找借口,我,却不能!如果百姓活不下去,他们要推翻的是我的皇位,等到天下人揭竿而起之时,所有的罪责都要我来担!那时,不会有人为我辩解说‘皇上是明君,是官员们的错’。百姓们只会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地方官吏的失职,跟朝廷有着不可推脱的干系。所以,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下级的官员。有些时候可能会出现那种情况,就是,朝廷的政策本是造福于民的,到了地方就变了,但是即便这时,你也不能完全责备基层的官吏。中央朝廷是有问题的,我这个身为皇帝的人是有问题的。”

她站在他身后,听他抚琴听他评述:“我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享受着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不能享受的一切,那我承担的责任也是比所有人要重。官员们也是一样,与百姓相比,他们有很多的特权,这些特权与他们身上肩负的这则是对等的。所以说,一个人所享受到的权利,与他应该对国家和百姓承担的责任是平等的。如果不能够担这份职责,那么也就不配享受那些特权!”

“各级官员就是我的分身,我要做一个好皇帝,就要慎重使用官吏。这当中,吏部就很关键。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同意让你父亲去做这个尚书的原因!”他说道。

“可是,为什么是我父亲呢?难道只是因为他清廉吗?”她问。

“也不完全是!吏部的油水很多的,官员们的安置、升迁等等都从吏部走,徇私舞弊的事屡见不鲜。你父亲为官清廉,去管那个地方,说不定还能让吏部的风气改变些!再者,天下清廉的官员很多,但是,像你父亲那样思考的人不多。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君子不一定能当好官,清官也不一定是好官!我认为,真正的好官就是能为朝廷、为百姓办事的官员!而不是那些一天到晚只会空口说白话的读书人,你明白吗?”他说道,她点点头。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想这么多!”她叹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身为帝王,永远不能忘了这一点,那些当官的,也不该忘!”

“那,你是赞成孟子的‘君轻之说’喽?”她问。

“孟子讲的,是很实在的。我觉得还是相当有道理的!”

她坐在他对面,双手撑着脸颊,对着他笑了。

他不经意间抬起眼,笑问:“你笑什么?”

“我觉得,能够生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很幸运!”她笑道。

“哦?不过这还真是你说的话!”他不解,却又笑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了跟外界交流的机会,可以见识到许多前人未曾见到的世界。”她说着,他点点头,“更重要的是,因为有你!”

他不明白了,问:“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了!因为没有你的支持,任是谁人都没有办法让国家走到这一步的,不会有蒙古的回归,不会有回疆的归顺,将来就更不可能重开丝路!真是因为你和先祖的皇上们有不同的想法和眼光,我们才能有机会在这个时代生存!”她露出纯真的笑容,对他说道。

他噗嗤一下笑了,说道:“你还真是能恭维我!”

“我说的是实话!”

“我信你!”他笑着摇摇头,“我时常在想一个问题,”

“啊?什么啊?”她问。

“我在想,应该给你什么呢?如果让你入宫,因为后宫不得干政,你就被埋没了。可是,又不能让你入朝为官。很矛盾呐!”他叹道。

“像现在这样不就很好么?”她笑道,他诧异的抬眼望着她,“就像现在一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想要在你身边,看着你一步步走到那一天!”

他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又继续操琴。

“你给我看这些,真的没有问题吗?”她问。

“能有什么问题?你看待事物的角度很独特,跟大臣们不一样,我不能只听他们的,要做出行之有效的决策,必须要听取多方面的意见。你的见解对于我来讲,很重要!”他说道,“只是,你为我做的这些,不会让别人知道,你也没有怨言吗?”他的手停了下来,凝视着她。

她笑着摇摇头:“有没有人知道,对于我来说没有关系!我只想尽自己的全力,希望能帮到你一些,仅此而已!什么虚名,我不稀罕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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