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开始了,可叶嘉星却不想再去公司了。她问自己:战战兢兢地深入虎穴,真的有必要吗?爸爸不来北京就不会有事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在做多余的事呢?
可是她又听见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说: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就算不是为了爸爸,难道就可以任由程非凡继续走在犯罪的道路上吗?总会有受害者出现,即便不是我的爸爸,也会是别人。
一个小时之后,叶嘉星如常出现在了公司大楼的门口。继续努力吧,希望能够尽快有个结果!她握起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大堂里的保安看着精神饱满地从他身边经过的叶嘉星,一脸不屑地嘟囔了一句:“说别人的时候一嘴的道理,没想到也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叶嘉星想起忘了跟认识的保安小哥打招呼了,她猛然间回过头来,冲保安的方向挥挥手,保安皮笑肉不笑地讥讽了一句:“老板的豪车舒服吗?”
叶嘉星没有听清楚,以为只是普通的问候,并没有在意,继续给自己打着气上楼去了。
毫无羞耻心……保安小哥翻了个白眼,他几次看见叶嘉星坐上老板的豪车,于是就把她归类为寻常的拜金女了。
吃过午饭,叶嘉星的手机响了,是高俊杰打来的。
“哥哥他……呃……不会是陆警官又出什么事了吧?”刚刚接通电话,叶嘉星就不安地问。
“不是,你先别紧张,我在你公司楼下,你方便下来一下吗?”
公司的楼下,叶嘉星见到了高俊杰。
“他——伤好了吗?出院了吗?”一见到高俊杰,叶嘉星就迫不及待地问。
“你怎么不自己问他?”高俊杰笑了笑说。
“我怎么问啊,上次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好像不是很欢迎我。”
“他不是真的想赶你走,其实他……”
“其实什么?”听到“其实”这种充满转折感的词汇,叶嘉星一瞬间充满了期待。
“呵呵,又不是我表白,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他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高俊杰说出来之后感觉轻松多了,他这是在做什么?红娘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对,应该是月老,虽然老了一点,但毕竟性别是对的……
“是你瞎猜的吧,怎么可能?他上次还说我们之间并不熟悉,说我没必要去看他呢。”高俊杰的话太突然,叶嘉星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把你气走是因为他的腿瘫痪了……”
“你说什么?”瞬间的强烈激动,让嘉星差点晕厥。
“不是不是,不是真的瘫痪,是他以为自己瘫痪了!”高俊杰赶忙嘉星扶稳。
“拜托,你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啊?”嘉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呵呵,好,我慢慢说,是这样的,他没事,只是当时他以为自己的腿瘫痪了,你想啊,如果换作是你的话,会在这个时候向自己心爱的姑娘表白吗?”
叶嘉星想起了奶奶的故事里,那个吹口琴的战士,她眼神坚定地说:“任何事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如果真的瘫痪了,他就更需要我的照顾和陪伴了!”
“嗯,可以确定你们是两情相悦了!”高俊杰又开始习惯性地做结案陈词了。
“你又捉弄我……”叶嘉星有一种中计了的感觉,但心里又有些甜甜的。
“怎么能呢?是你真情流露。”
“那他……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呢?”开心之余,叶嘉星想到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要不是有他这个好兄弟今天来助攻,他打算什么时候说呢?还是根本就没打算说……
“他那个人呐,顾虑太多,你也知道,我们当警察的一天到晚不是在所里,就是在出任务,自己的时间太少了,工作又危险,他是觉得没时间陪你,还要让你担心,对你挺不公平的。”
“早就知道我排不到第一位了,那偶尔没有警情的时候,对感情认真点不行吗?裹足不前对事情有帮助吗?”叶嘉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那你为什么要从他家搬走呢?”
“我……”叶嘉星一时无言以对,她想起陆正平为她过生日那天的情形,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一再退缩,才让他失去信心的。
“你肯定有你的原因,但我可以告诉你,正平对你可不仅仅是认真而已,我从来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我给你讲讲我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吧,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我因为学校的事务去了另一所学校,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个女生,她很热心地为我指路,随后我们还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其实我对这个女生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只是当时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学校的图书馆和运动场地都特别好,所以我时常会去,也经常跟那个女生见面,但是我就像个笨蛋,愚蠢地错过了所有表白的机会。
“咳咳……好像有点跑题了,反正就是我在看书、打球的过程中吧,和这个学校里的一个男生成为了好兄弟,这个男生当然就是正平啦。有的人满口仁义,而内心肮脏,有的人虽然心存善念,却因惧怕别人的眼光,而不敢表达正义之辞。我的这个兄弟则不同,他有理想,有坚持,说话、做事从不遮遮掩掩,他说出的话正人三观,但又不像风纪会议上的讲话那么形式化。别说是女生了,我都欣赏他,所以,当我知道我喜欢的那个女生也对他有好感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意外。
“我和正平同一年毕业,没想到那么巧我们俩又成了同事。在我的印象中,他的生活里除了学习,就是训练,做了警察之后,除了出任务,就是写卷宗,他把自己活得如此枯燥,是因为他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所以这种乏味,反而很吸引人。后来,我喜欢的那个女生也成了我们的同事……”
“你说的那个女生就是菲菲姐姐吧?那他们,呃……或者说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呢?”
“不是每段暗恋都有结果的,我和菲菲在这方面都是胆小鬼,不过现在我们都放下了,我离开了原来的派出所,菲菲也出国了,我们知道正平心里有了一个很重要的人,都替他高兴,因为以前他在这方面没概念的,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孩动心。其实本来确实不应该由我告诉你这些,但是正平提前出院了,他的主治医生告诉我,正平的睡眠很不好,有时候甚至需要借助药物,我很担心他,我觉得这个时候,他需要你。”
“这么严重?”前半段还有点小雀悦,可提到正平的病情,嘉星又开始忧心忡忡。
“该爱的时候如果错过,永远都是遗憾。”高俊杰自己就深有体会。
“我知道了,我会去找他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听正平说,前些日子我出事的时候,你还特地过来关心我的事,你的信任让我超感动,真的,我希望你们俩能早日有个圆满的结局。”高俊杰两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心,笑了笑,挥挥手离开了。
哥哥,我好想马上见到你,一会儿就去请假吧,嗯,就这么定了!嘉星一边想,一边用手机拨叫陆正平的号码,可电话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她被提到了顶点的心略微有些失望。可能他现在不方便听电话吧,只能一会儿再打给他了……
不知道是治疗时药物的副作用,还是心绪太过纠结,这阵子,陆正平很难入睡,他成倍地增加了运动量,但不管身体多么困倦、疲乏,他的神经都像一直紧绷的弦,不肯放松。
早上七点,他还是没有睡着,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没办法恢复,更没办法早日开始正常工作,于是,他再次服用了两粒有镇定作用的药物,直到中午,叶嘉星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还在睡着。
叶嘉星回到公司的大厦,还没走进电梯,就收到了何骥云的短信,约她在十四楼的楼梯间见面。
何骥云极少约她在公司见面,感觉像是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叶嘉星匆忙赶至十四楼,何骥云果然被一片愁云惨雾笼罩着。
“什么事啊这么急?”叶嘉星问道。
“一件重要的怪事,我还没有想通。”
“到底什么事啊?说出来一起分析。”
“我发现仓库里……”何骥云的话音突然停住了。
“仓库里怎么啦?”半天没有等到下文,嘉星急着问。
何骥云向楼梯下面丢了个眼色,叶嘉星看见有一只手正搭在下面一层的楼梯扶手上,她马上领会了何骥云的意思。
“我发现仓库里……有人在亲热。”何骥云故意加大了一点点音量。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八卦,亲热有什么好惊奇的?”叶嘉星配合得煞有介事。
“不惊奇吗?那可是公共场所啊,我在考虑要不要向公司报告。”
“你看清楚是谁了吗?”
“那倒没有……”
“那你这不等于白说了吗?”
“这不是偶然遇到你,顺便分享一个新鲜事嘛!”
虽然有险些被人听到对话的紧张气氛,但这些即兴的台词,还是让叶嘉星差点笑出来,分享新鲜事,还转发朋友圈呢!没想到何骥云对未来的新词汇还有这种预测能力。
他们互相交换了下眼色,相继走出楼梯间,何骥云在手机上打了一句话:“仓库的新货不是来自原来的公司。”他让嘉星看了一眼之后,就删掉了这些字。
叶嘉星瞪大了眼睛,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们努力了这么久,才抓住了一根貌似可以摸到瓜的藤,没想到这藤如此轻易的就断掉了,看来一切又要归零了。
思考了一会,叶嘉星决定亲自到仓库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