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霍羽皇待回自己的殿里,被仆人细心照料一天一天的修养着,苏荷慢慢恢复了过来。
北流山泉下游有一道瀑布,飞流直下,气势磅礴。激起的水云雾缭绕在北山上,远处有灵鹤展翅高飞而过,它高啼飞转,乘着阳光下明暗忽现的当空七色彩虹,跃上雾气缭绕的高崖,择一处落脚,少啄几口流水,梳洗毛羽,当真自在。
苏荷站在听鸽台窗边,窗下的北流河水哗哗,她看着远处的灵鹤悠闲拍打着翅膀,心中惆怅万分。也不知道穆阳新三人有没有收到自己的书信,若是他们三人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在魔族莽撞行事,惊动魔王,极有可能引发大战,到时候自己可就成了三界的罪人了。
心烦间她起身拿起食盘,削葱般的手指轻粘起一撮鸟食,往听鸽台外撒去。却听得厅外传来一声惊叹。
“哎呀!”一位仆从提着个笼子,一脸诧异地望着他的主子。
苏荷听得外面的声音,抬头望去,却见一位身着紫云腾龙袍的中年男子眼眸凶神地盯着她,男子头发和衣服上均是沾满了零零碎碎的鸟食,袍子上的腾龙龙眼被遮盖住,却依然盖不住黑色龙磷透射出的肃杀气息。
“大胆!哪里来的没规矩的侍女!”仆从把笼子丢在地上,急忙把主子头发上鸟食拾开,并呵斥道。“竟敢对大公子如此无礼,岂容得你这般没规没矩的奴才,来人啊-”
“慢!”霍羽広轻摆左手,示意后面的侍卫退下。
苏荷明白事情缘由,跪倒在地,不敢言语。
“女婢苏荷,冒犯大公子,请大公子责罚。”苏荷欲是将头压得低低的,几近贴近地砖。
“我觉得一身鸟食味,极为不雅,就罚你侍候我沐浴吧。”霍羽広起身而立,也不及苏荷回应,扭头而去。“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到气蒸阁。”
“鬼丑。”他吩咐身边的仆从道。“去把我二弟也叫来。”
“得令!”鬼丑将鸟笼放在一边,一路飞奔而去。
待得一行人远去,苏荷抬起头来看着背影,面色泛红起来,不去是不可能的,可去了又如何是好,自己可还是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要侍奉两位魔王公子沐浴。她嘟囔着,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砖上···
气蒸阁内,霍羽広正脱衣解带,却听得阁外二弟正高呼着:“大哥!今日怎得有如此雅兴,陪弟弟在这共享汤浴啊?”
“瞧你,岁数也都不小了,还大呼小叫的,让下人看到成何体统。”霍羽広将贴身内衣扔了过去,霍羽皇一把接住。
“大哥,你的身上怎么又多了几处伤痕?”霍羽皇关切道。
“前几天替父王收复了北荒之地,都是小伤,不碍事。”霍羽広纵身跃进水池中,游了一个来回才停下。
“羽皇,还是母后疼你,赏你这北流山庄园作你府邸,世外桃源之境,左右婢女千呼百应侍候着,不问外事,当真清闲。”
“大哥言过其实了,外事还有父王呐,倒是累得大哥在外斡旋了。”
“自己兄弟,何来的两家之言,快下来,一起泡泡吧。”霍羽広拿过一旁的汗巾,擦拭着身体,转而不经意般问道。“二弟,这听鸽台的侍女苏荷是何来历?”
“苏荷,前段时间在妖族新收的寻常小妖罢了,倒谈不上来历二字。”霍羽皇心中倒有些疑惑。“怎么大哥对她有兴趣?”
“看时间,她也快到了。”
霍羽皇隐约听得阁外步声将近,苏荷提着一个木桶,桶中尽是搓洗用具。那浴池管事早将洗浴的一具用品交于苏荷,她在外踌躇半饷才咬着牙走进来。
“女婢苏荷,伺候两位公子洗浴。”苏荷跪倒在浴池旁,声小如蚊。
“大哥,何不用府上的搓澡师傅,手法高超,按摩得极为舒适,这丫头才刚收不久,实在稚嫩得紧。”霍羽皇不想苏荷的真实身份被识破,否者依着大哥的兴致,定要掠入他府中,百般拷打,千番折磨不可。
“二弟,刚刚大哥去听鸽台想寻几只鸽子回去养,却不料这女婢竟把鸟粮泼洒在我身,我这罚他侍候我沐浴倒是给她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说完霍羽広半坐着,靠在浴池旁,指着自己的肩膀说。“来!”
苏荷低着头,手臂一点一点抬高,最后举在半空中,临空在霍羽広的肩膀之上,却怎么也没按下去。
“大哥的肩膀酸了,让弟弟来侍候好啦。”
霍羽皇挥手格开苏荷的手,呵斥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听鸽台寻几只上好的鸽子,给我大哥备好!”继而化掌为抓,捏掐起霍羽広的双肩来。
“大哥,力度可好?”霍羽広紧闭双眼,嘴角微动,也没有发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苏荷退出阁去,心念无奈。
“羽皇啊,不知道你可听过花云舒?”霍羽広缓缓睁开眼睛,问道。
“知道,当年妖魔大战,白狐妖王花云舒不过数百年道行,一身修为却惊为天人,几损我几员魔族大将。”霍羽皇回忆道。
“虽时隔多年,但白狐妖王的味道,我忍记忆犹新。”霍羽広眼眸凝视,如鹰狼般的眸子失神,他在追忆起内心中最原本的记忆。“刚刚,我又在这苏荷身上闻到了同样的味道。”
霍羽皇停止了捏拿,手僵在那里,不过瞬息间他便岔开话题,道:“这白狐的味道大都相识,同是妖族,自然差别不了多少。”
“我需再去探探,二弟,和我去听鸽台!”霍羽広向来做事雷厉风行,当即出了池子,吩咐下人更衣。
听鸽台上,苏荷将鸟笼恭谨合手托出,恭迎霍羽広一行人前来取。
却见霍羽広在离她十丈外吩咐不必在跟着,就连霍羽皇都不允许。
苏荷低着头,她将眼珠上移,视野极端闯进一只踏云流苏靴,若如洪荒猛兽跃上心房,搅动她的每一根神经。来来回回的两圈,苏荷的眼珠就跟着转了两圈,她的胸口开始紧张得微微起伏起来。
“鬼丑,拿上鸟笼,回府。”
却听得霍羽広踏步而走,不再兜转,离开了霍羽皇的府邸。
待人都走开后,苏荷不禁察觉自己的额头汗如雨下,不过也不免大松了一口气。自己可不想在这里惹什么麻烦,还得想法逃跑,即便是签了契约自己可以被知道踪迹也要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