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林清桑仰天大笑，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她忽的转头狠狠瞪着面前的水幕中的人，一双挑花眼通红，周身一股邪气缭绕，“我不识好歹？”
“是，我是不识好歹！”她顿了顿，白皙的手死死攥紧，“若不是我，爹娘怎会被你曝尸城门；若不是我，丞相府满门怎会五马分尸！”
“权非离！我欠了爹娘的命，欠了我丞相府满门的命，却唯独不欠你的命！丞相府，亦是！”
“凭什么！你凭什么！爹娘、丞相府一门，共二百八十人，上至家主，下至门房小斯，一夜之间受尽极刑！”
“长安街上，大雨冲洗了两天夜，才将血渍除尽！”
她哭着，吼着，怨着。
孟婆的手顿住，抬起眼帘，一双古井无波的眼不带丝毫感情：“姑娘若恨，不妨去荆棘路一试。”
满是皱褶的手一指，彼岸花齐齐绽放，纯白的花精灵在彼岸花上飞舞，一根根黑色的丝线自她们手中出现。
交织，纠缠。
林清桑愣愣看着一条黑色的路被织出来。
身体向着它一步步靠近。
“姑娘，荆棘路，又称死路。”
死路，便是仙，也不一定能活着出去。
在踏上荆棘路的那瞬，林清桑回头，眸中红光一闪过，那墨黑的瞳孔竟变得红艳，不复往昔。
她冷冷的勾唇，一脚踏了上去。
一股撕心裂肺的感觉传边全身，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本来鬼是不会感觉到痛，偏偏这是荆棘路，专为不甘就此饮下孟婆汤，忘却前尘的鬼而设的。
她在路上以及其缓慢的速度行走。
看了眼黑漆漆的前放，她心中猛的一抽。
撕心裂肺的感觉渐渐消失，却又突然反扑。
林清桑骤然失了力气，趴在地上，凝实的身体透明了几分。
“放弃吧，你根本就不行。”
林清桑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孟婆，咬着牙摇摇头，哑声道：“孟婆，你不懂。”
孟婆勾唇，“我以为你还没想起来。”
等疼痛退去，她手撑着地站起，摇摇晃晃地越过孟婆，否定了孟婆的话：“不，你不懂。”
她向前走着，每走一步就有一颗泪珠滚落。
“孟婆，你爱过吗？”
“未曾。”
“那就是了。”
一只干枯的手抓住她，“可我知道，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去死。”
“小舞，回来吧。”孟婆说道，“这一世就忘了，不好吗？”
说着，一碗孟婆汤出现在孟婆手中，“饮下它，你就还是你。”
林清桑将孟婆的手甩掉，“回不去了。”她指着自己红色的瞳仁，“回不去了，孟婆，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一世，已经成为了我的执念。除了回去……别无他法。”
她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孟婆的脸，沙哑着声音：“孟婆，你还是变回去吧，这样委实丑了些。”
“总把自己的容貌与情绪隐藏起来，有什么意思！”
孟婆点头，有泪从眼中流出，“好。小舞，你……”
孟婆盯着林清桑的红眸，喃喃道：“……总会有办法的。”
衣袂擦过，她再度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