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喂,醒醒,你听到没有?”此刻的天雪心中十分愧疚。刚才自己只不过想给他点教训,那知他这么弱,没过几招便成这样。
心中慌乱之下便没了主意。“怎么办,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不,不”主峰之上穿出少女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噔噔噔”行走之间猛然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悟尘当下脚下生风,狂奔过去。
行至天灵塔前,自己的小师弟已经倒在那里,此刻吴家大小姐正在啜泣!
“让开!”一声怒喝一下,悟尘一把拉开天雪,抱起青宇便是一路狂奔。偌大的主峰,此时只留下了少女懊悔的面庞,和啜泣的声音……
“二位大师乃是当世高人,轮回之说,不知如何理解,还望大师解惑。”与智华智普两位行走于寺中,吴仲秋便是问道。
“阿弥陀佛,施主可看到那点燃的沉香么?”听到吴仲秋疑问,智华大师默不作声,智普大师却是手指一旁香炉之内燃烧的沉香问道?
“大师请讲”吴仲秋微微一愣,便说道。
“施主可看出,沉香燃尽之后可剩何物?”
“灰烬!”看了一眼香炉,吴仲秋回声道。
“人生当如此沉香一般,一生若能燃尽,善始善终后便成虚无啊!”
“大师所说不差,却是如此啊”
听到智普说话,吴仲秋也便明白了,却是如大师所说,人之初便如沉香一般,将之点燃终生受益,便可享一生光芒。善始善终又当如何呢?
“师父!师父!求师父救命!”
三人行走间,陡然听到身后穿出叫喊声,声音越来越近,渐渐地三人才看清楚,那是悟尘,此刻悟尘上气不接下气,面部通红,显然是体力不支,累到了。随着悟尘跑来,身后所过之处,鲜血连成一条丝线。而悟尘怀中,赫然抱着一个少年。吴仲秋回头一看,眉头微皱,一个少年受伤而已,这小和尚怎会如此惊慌。不过也不知其中缘由,便默不作声看着这眼前一幕。
看见悟尘如此惊慌,再看怀中人模样,不是青宇又是何人,此刻青宇面色惨白,已无血色。当下智普智华大惊。
见状智华瞬间移步,双手伸出便从悟尘怀中接过青宇,青宇离开怀中瞬间,悟尘便累得瘫倒在地。
一旁的智普大师伸手握住青宇手腕,指尖内力探出汇入青宇体内。
“啊!”
“师兄如何?”
“师叔青宇他?”
听到智普大师惊叹,智华悟尘二人忙开口问道。
“阿弥陀佛,左肩阴气爆裂,五脏六腑受创,以我之力只能拖延半月,再无他法”
“师叔,师叔,青宇自幼便在寺中,弟子虽然不知青宇俗世如何,但在寺中乃是至亲之人,望师叔搭救”
“阿弥陀佛,且不说是他,若是旁人如此老衲也必当搭救,小施主来我寺中数年,与我佛有缘,老衲又岂有不救之理。”看到悟尘双眼泪珠落下,智普大师如何不明白这其中情意。
“师兄,这”
“且先不必多说”智普回头对吴仲秋道:“施主包含,老衲……”
“大师不必客气,救人要紧,寺中各殿已拜完,我也四处走走”
“也好”
“师弟,速到主殿”
二人客气完之后,智华抱着青宇掠走,身后智普大师托着悟尘紧随其后。
“天龙寺的两位高僧当真名不虚传,看其身法飘然,想必大道已成啊!”看着两位大师带人离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落在吴仲秋眼中多了一抹复杂的眼神。有一分羡慕,有一分敬佩,有一分向往,更有七分阴冷!
“大人”此刻田封从一旁就这般突兀出现,对着吴仲秋拱手道:“已查到那处所在。今夜我便去探查一番!”
“也好,我去陪陪柳儿。寺中冷清,记得收敛尾巴,顺便转告天宇一有机会便不要留手”吴仲秋口中的柳儿便是那此次随行的二夫人,只是田封究竟要打探什么?而那“天宇”又是何人呢?
“是”
说罢,田封便没入院内。留下吴仲秋独自一人去那清月峰禅房。
清月峰后院禅房之中,此刻少女泣不成声。“娘,呜呜呜,娘。我”
“雪儿,你这一身血渍从何而来?不必惊慌慢慢!”二夫人见天雪言语错乱,神色慌张,衣衫被血渍浸透,当下大惊连忙说道。
“呜,呜呜……娘,我,我闯祸了”看到娘亲,天雪神色略微缓和,便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说出。
听在一旁天雨耳中,不由得惊骇。
“娘,若是姐姐所伤之人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说话间精致的脸庞两侧酒窝深陷。
“罢了,雪儿所说,那少年被先前送斋的小师傅抱走”似乎想到什么,二夫人紧接着问道“雪儿,我且问你,那小师傅抱走那孩子时,神色如何?”
“那师傅……神,神色慌张,抱走之时,已经落泪!可是,可娘我也不是故意……”
“够了”心中叹息,无奈,二夫人便道:“此事需得告知你父亲,再做定夺!”那少年若是寻常百姓恐怕受些伤也无碍。
听雪儿所说,那小和尚甚是惊慌,而且抱走那孩子之时已经落泪,如此看来,那被雪儿所伤之人并非寻常百姓啊。二夫人跟随吴仲秋多年,何等精明,从天雪的只言片语间便有了判断……
“吱吖”正在思虑如何解决时,禅房门分左右,却是吴仲秋回来了。
“夫人,这是为何?雪儿谁惹你了,告诉为父?”进门之间看到自己大女儿脸庞两行泪珠,便问道。此时定眼一看,夫人神色复杂,雨儿不敢与自己相视,而天雪此刻……
“你这一身血渍从何而来?难道有人欺负你不成?”看到天雪紫色长袍上的淡淡血迹,吴仲秋大惊道。
“此事还得夫君你出面才是啊”见状,二夫人下定决心,便将事情全部说出。
“雪儿,你好大的胆,原来刚才我所遇到的受伤少年便是你一手造成,你可知道,连智普大师也回天乏术,声称只有半月之期!”抬手间巴掌便向天雪打去,却被二夫人挡下。
“夫君,你乃当朝命官,如此教育子女怕是不妥。”看到吴仲秋竟然要打天雪,二夫人哪里肯让,当下沉声道。
“罢了罢了,稍后于我一同前去赔罪便是。”
收回手掌,叹叹气,吴仲秋有些乏累,便无奈道。
“师弟,停手吧”
天龙寺主峰殿内,传出智普苍老的声音。
“你我纵然内力深厚,可若持续下去我二人刚劲内力汇聚于此子体内,可他如今还只是个孩子,身体终究支撑不了。继续下去到时恐怕会提前爆体而亡!”
“阿弥陀佛,纵然看破世间生死,此时亦是乱了心神。如今这般,回天乏术,半月时光且让他安然度过吧。”
“师父师叔?难道真的没办法么?”悟尘双眼通红,看向两位高僧,不甘心道。
“阿弥陀佛,你且不必多说,如今再无生机,先前我二人将纯阳之气汇入青宇体内,五脏六腑暂时护住,半月世间,你等悉心照料便是。”
智普大师也是颇有无奈,青宇此刻肩膀受创,先前锁于左肩琵琶骨的纯阴内力在体内爆裂,以至于五脏六腑不同程度受损,加之体内如今血液稀少,能保住这十五天已是万幸。
“是,师叔。”
禅房之内,此刻众人齐聚于此,脸上担忧之色浓重,看向床榻之上面色惨白正在熟睡的少年无不伤感。这才过去几天,如今这小青宇又趟在这里,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众僧人不敢相信。
“师父师叔交代,青宇师弟只剩十五日,我等好生照料”看着青宇,一想到之剩下十五日,悟尘眼角泪珠落下,虽然自己是出家人,按理自当六根清净,可这小师弟与大家朝夕相处十余年,如今趟在这里怎能不让人揪心。
“大师兄,青宇好端端的怎么会如此?究竟是谁如此狠毒?”众僧人听到大师兄所说,当下便有人怒声道。
“是啊,青宇受伤我等皆知,如今这般究竟是何人所为?”
“哼,便是那吴家大小姐!”听到师弟们问话,悟尘淡淡道,心中却是对那吴家大小姐有一丝怨恨。
“阿弥陀佛,师兄,如今这般,恐怕有负师父所托啊”
“凡事有因皆有果,你我无需自责。”
“大师可在殿中?”正当智普智华二人在殿内长吁短叹时,殿外传来吴仲秋说话声。
“施主来此是?”打开门一看,吴仲秋面色有些阴冷,身旁还跟着吴家大小姐。
“跪下!”
“噗通”天雪见状,当下低头下跪。看到两位高僧打开殿门,吴仲秋一声怒喝道:“小女顽劣,今日在寺中游玩,不想却出手伤人,我为官数载,却教女无方,今日少来特为负荆请罪,还望大师恕罪。”
听到吴仲秋所说,智普智华当下明白过来,原来青宇是这姑娘所伤。
“阿弥陀佛,人之生死自有天定。我佛慈悲岂能怪这孩子无心之举啊。”当下智华大师说道。
“小施主快些请起”智普伸手将天雪扶起。
“大师,小女如今酿下大祸,不知那少年如何?”看到智普大师扶起女儿,吴仲秋也不阻拦,此次来只不过是找个台阶下而已,孩子间打斗又没有江湖之中哪些过节在身,所以倒也看得开。
“续命十五日,别无他法”
“啊!”听到智普所言,天雪心中惊骇,自己只不过一时斗气,哪里会想到这样,当下双眼湿润,泪珠落下。“大,大师,我能否去看看他?”
“善哉善哉。施主心怀善念,年少之举,不必在意,切记有心杀人,佛所不容,无心之过顺其自然,凡事依照本心便可,你且跟随贫僧前去”。
“青宇,你,你醒了。”眼中朦胧间,屋内阳光进来,格外刺眼。床榻便一人影看不清模样,仿佛在眼前闪烁。听到其声音,原来是大师兄。此时屋内只剩悟尘,悟心,悟道三人,其余人都已散去。看到青宇醒来,悟尘便道。
“咳!咳!”心中气血似惊涛骇浪般翻涌。不由得咳嗽出来,只是此刻发声时才发现嗓子似乎结上了血痂。声音变得异常嘶哑。
“师……兄,有水么”
“有,有!”悟尘伸手将青宇扶起。
“嘶”肩膀疼痛让青宇倒吸一口凉气。想抬手接过水杯。却发现左臂不受控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来,慢些喝”见状,悟尘便将水杯放至青宇嘴边,说道。
“师兄,你们怎么这么看我?”一杯水下肚,喉咙便湿润了些,呼吸变得平整。抬头看向屋内三人,青宇便有些不自在。
“没,没事。你这几日安心静养,想吃什么若寺中没有,我便下山去买”
说道最后,眼角便有些湿润。悟道,悟心看大师兄如此,心中也十分难过。
“吱吖”禅房门被推开,众人回头便看到智普智华走了进来,身后还有那吴仲秋带着天雪!
“师父,师叔”三人赶忙行礼道。
“你!”看向吴天雪,悟道没好气的说道:“吴家大小姐来此作甚?”
“阿弥陀佛,悟道,退下,不得无礼。”
“是,师父,哼”见师父发话,当下只得退后两步。看向吴天雪眼中却是愤恨不减。
“小师傅不必埋怨,我一时冲动出手伤人,特来此赔罪。还请师傅行个方便。”屋内三人对自己的敌意吴天雪哪里不明白。当下也不迟疑,开口道。
“施主年少,莫要以此为荣!”见这姑娘开口,悟尘向前一步便开口。
“师兄,我并无大碍,且不要为难与她。”悟尘怒喝之时,身后床榻传来青宇微弱的说话声音。
“阿弥陀佛,青宇,你便安心静养。唐施主请与我等先行离开吧。”见青宇说话,智普大师开口。如今状况绕是以他这把年纪,也是不愿面对。当下便和智华,吴仲秋离去。
“师兄,事已至此,不怪她。可否让我跟她单独聊聊”
回头看看青宇,面色僵硬,挤出一抹笑容,悟尘三人哪里不明白,小师弟心中俗缘为解,如今怕是心里也十分难受。当下便带两人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此刻屋内只剩下天雪和青宇二人。天雪眉头紧锁,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似乎在等待着少年发火,毕竟只有十五日啊,他的人生被我毁了。想想若是他发火,自己心中罪恶感也会低一些……
“那幽州城热闹么?”
“当然热,嗯!我伤你,你不怪我么?”
“怪你又有何用,我体内从来就没有安生过,如今恐怕时日不多。虽有不甘,又有何用?”看向面前这姑娘,身着红色裙子,虽然与自己一般大,但却有倾国倾城容颜,让青宇。不禁感叹。
“大师说,如今你剩下。。。”
“十五日么?”
“你都知道了?”
“自然知道,你能给我说说山下之事么,我自幼入寺,对山下之事一概不知。”想到此处,青宇黯然伤神。虽为俗家弟子,却不曾见俗世之事,想想便是无奈。
“幽州好玩的多了,泥人,糖葫芦,杂耍,我每天都去偷看偷吃。”见青宇问道,天雪也是一时兴起,便将幽州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听在青宇耳中,倍感好奇。想不到世间还有这些好玩之事啊。
“那些街头卖艺之人,身怀奇数,口中喷火,鞭打烛火,还有那戏法当真是奇妙之极……”
“嗯?”也不知过了多久,天雪讲的入神,却不见青宇搭话,抬头看去,青宇不知何时已经去睡。
当下便瞧瞧打开房门退了出去。
出门一看,先前三人就这般盯着自己,瞬间感觉不自在起来。也不说话,径直向前跑去。
三人通过虚掩的门缝,看向屋内,一抹夕阳透过床头撒在床榻边上,青宇自己熟睡。
“青宇需要静养,走吧”说罢三人离去。
夜深人静,寺内安静下来。一朵黑云将月光遮住,没有一丝光芒,显得格外诡异。禅房中悟尘单手撑着下巴,不知何时睡着在木桌之上。
“唰”
此时一道白色身影踏空而来,一掌点出,禅房木窗帘便被打开。身影一闪掠进屋内。看着床榻上的青宇微微叹息。
青玄道人见子时已过,仍不见青宇前来,心道这小子不会无缘无故失约。好奇之下便进入寺中,行至青宇禅房,方才看到青宇熟睡,而一旁桌子上趴却着一个和尚,当下伸手握住青宇脉搏,一缕内力注入,青玄当下眉头紧锁。
“啊!”察觉到青宇此刻身受重创,一抹杀意自心中狂涌而出。“好胆!究竟是谁!”猛然之间左耳微动,似乎有所察觉,伸手便将青宇揽在怀中掠出窗外。
“何人?”熟睡中的悟尘背后凉气入体,瞬间惊醒,看到床榻上青宇不在,而窗边闪过一道白影。惊呼之下,打开房门向外奔去。
出门抬眼望去,远处一道白影在屋顶穿梭,而那人怀中正抱着青宇。
“噔噔噔”双脚点地,来不及思考。身法瞬间运转,便向那人飞去。
“小子,今日莫要拦我”
双腿不断发力,距离禅房越来越远,青玄便察觉到身后尾随之人,便开口道。
“想走?放下青宇,我便让你离开!”也不知那人为何抱走青宇,悟尘可不想让青宇再有闪失,当下怒喝道。脚下生风,渐渐逼近那人。
“哼,螳臂当车”青玄看那和尚执迷不悟,当下袖袍向后一挥,一股不可匹敌的劲气轰向悟尘。
此时的悟尘来不及闪躲,想要抬手抗衡,哪知没力刚有运转,却发现那股力道比他想象的不知强悍多少。
“砰”
一声之下,悟尘便受力向后到射。
“噗”黑夜之间一口鲜血洒在半空。
“哧”身体倒地,在地上擦出一道印记,身上蓝色僧袍尽数破碎,此时悟尘眼中充满了惊骇。那人是谁,恐怕其实力乃是此生所见最高!
“阿弥陀佛施主留步”
“阿弥陀佛,施主留步”
悟尘惊骇之间,便看到远处屋顶,师父师叔二人一左一右将那人挡住。有师父师叔在,安矣。
心中叹气之时便不再担心,当下便失去了直觉倒在地上。
“田封,速去!”
“是”
一旁的禅房之内传出吴仲秋的声音,窗外那一幕他自然看在眼中。“这一幕正好助我一臂之力!”
“施主还请将怀中少年当下。老衲便放施主离开?”
“想拦我?你二人当真想清楚了?”见两个和尚挡道,青玄却丝毫不在意,对两人沉声到。
“佛门两位高僧挡道,无论你是何人,恐怕都得暂避锋芒。”屋内漆黑一片,吴仲秋接着月色向外看去,心道。
“阿弥陀佛,施主请放下那少年!”见青玄不曾理会二人。当下智普智华也不多说,抬手便向青玄打来。